一世牵by夜笼纱-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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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半靠在骆缇怀里,向着他微笑道:“你莫要担心我,就听向夫子的话,且睡一觉吧。”廉松风见他神色安稳,略微放下了心。魏清尊拍了拍云燕亭的肩道:“廉伯伯放心,云叔叔这几日有小侄照料,你好生歇两日,说不定叔叔的病便好了。”魏允之接过来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大年了,今年咱们得好好热闹一番。因此,修儒,你快些好起来吧。只要是你好了,便是他好了,咱们大家伙儿也跟着欢喜欢喜。”
魏清尊在云燕亭耳边低语几句,云燕亭走到床前蹲下,拉了廉松风的手道:“伯伯我若是听话,你要与我一个大红包才好?”众人皆被他逗笑了,一扫屋内沉重的气氛。廉松风替他拭干脸上的泪水,慈爱的望着他道:“好啊,只要你肯好好的吃饭,不到处乱跑,伯伯便于你个大红包。”云燕亭听得两眼放光,又跑到云修儒床前蹲下道:“父亲父亲,你也与我个红包吧?”云修儒嘴角含笑,抚着他的头道:“一定给你,比你妹子的还大呢。”云燕亭仰着脸得意的望着云娃。云娃眼珠一转,向他笑道:“我比哥哥小,哥哥该与我红包才是。”云燕亭啊了一声,苦着脸叫了声父亲。云修儒向他伸出手,他便乖乖的偎过去。云修儒轻拍着他的背道:“你妹子哄你玩了。”又对魏清尊道:“这几日泊然只顾着我了,难得你不嫌弃他,把他照顾得那么好。”魏清尊笑着走过来,拉了云燕亭起来道:“我们是兄弟,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咱们如今不也是一家人了吗?叔叔还特意的说出来,岂不显得太生分了?”不等云修儒开口,云娃轻轻的哼了一声道:“谁跟你是一家人?”魏清尊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搂了云燕亭的肩道:“你做哥哥的,是该给妹子红包。这样,我再与你个红包,你将它给了云娃,便不吃亏了,如何?”云燕亭向他眨了眨眼,嘴角一勾,两个浅浅的梨涡便显现出来。云娃一把,将他从魏清尊的魔爪下拉过来道:“哥哥你听好了,他姓魏我们姓云,你跟他才不是一家人了。”云燕亭有些迷茫的,转头望了廉松风一眼道:“伯伯也不姓云呀,他不也是我们家的人吗?”魏清尊在一旁向他伸出了大拇指,赞道:“说得好!云哥哥你真聪明。”云娃一记眼刀斩将过去,吓得他赶紧往廉松风床前靠拢。魏允之在一旁看得,又是解气又是摇头。
众人在客栈里又住了七八天,云修儒的病逐渐平稳下来,廉松风见他夜里能睡上安稳觉,吃饭也比前些时香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能稍稍放回肚子里。魏清尊与云娃,将他二人服侍得无微不至,云燕亭也乖巧安静的守在身边。听着那两个时时的鸡吵鹅斗,再加上云燕亭,冷不丁冒几句孩子话,弄得他们哭笑不得。看着这些孩子承欢膝下,让云,廉二人遭受重创的心,重新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骆缇见他一家重拾欢乐,一时想起儿子,不免有些黯然伤神。廉松风哪有看不出的,知道他极爱云娃,便让云娃常常请他过来说话。那云娃倒也善解人意,但凡有骆缇在,便不去缠着父亲,只腻在他身旁撒娇逗乐儿。把老头儿哄得笑声不断,暂且将伤心之事抛到了一边。
这日清晨,众人早早的收拾行装,继续赶路。魏允之提前差了家将,拿了自己的信物,回去面见二位郎君。叫他们即刻回府,收拾庭院打扫房间,以备客人居住。
五日后,一行人总算是进了西池城门。廉松风与云燕亭正扶了云修儒下车,云娃过来挽了骆缇的胳膊,方要上台阶,却看见蓝羽打不远处跑过来,请安道:“姑娘可是回来了,爷正等的心焦呢。”云娃道:“大爷身子还好吧?”蓝羽张嘴要说,及时的打住了。云修儒听得雅竹就在此间,忙对云娃道:“雅公子即在这里,云娃,你带我过去,我要与他当面赔罪。”骆缇听了也要跟着过去,云娃一时到左右为难起来。
魏允之父子见他们立在门口只顾说话,忙与二位郎君过来相请。
魏清尊自然看见了蓝羽,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哥哥身子还好吗?”云燕亭抢着道:“你天天看着我,还问什么?”魏清尊冲他笑了笑道:“我还有位哥哥了。”蓝羽上前与他请过安,却并不回话,云修儒拉了女儿的手道:“为父是诚心诚意的向他致歉,再不会与他为敌了。你……你竟不信我吗?”云娃支吾了半日,魏清尊似乎看出什么,忙道:“我同云妹妹去将哥哥接过来吧?”云娃勉强笑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爹爹与伯伯就先进去歇着吧。”云修儒一再嘱咐说,若雅竹不肯前来,他必亲自过去登门谢罪。云娃连连点头,与周氏重又上车,魏清尊同向南山,蓝羽上了马。那几名从京里跟来的侍从,也随在车后缓缓的去了。
云修儒看着看着,脸上神情微微一变,身子有些发软的,往廉松风这边靠了靠。廉松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慌忙将他抱住,急问道:“头晕的厉害吗?”云修儒依旧望着马车消失的地方,喃喃的道:“她……她不会不回来了吧?”廉松风有些嗔怪的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云修儒见他蹙眉,忙赔笑道:“是我不好,委实不该多想的,”杭士杰见他有些站不住了,忙请了他们进去叙话。
这里毕竟是王府,庭院广大。若是走到住处,好人也要一盏茶的功夫。更何况云修儒大病未愈,神乏力怯,如何走得动?多亏了杭士杰想得周到,早命人将一乘暖轿抬过来,扶了云修儒上去。廉松风甚是感激,向他含笑致谢。又同他一起,扶了骆缇缓缓而行。云燕亭拉了廉松风的手,紧紧相随,不时的用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雍小君与杭士杰见他神态,果然与旧时大不相同,禁不住替他好一阵惋惜。
才到永昼院门口,便有服侍的人上前请安。杭士杰道:“这几个家人小厮,倒还机灵勤快,松风勉强先用着,若是不好我再换。这几个丫鬟是给云小姐的,等下她回来了过过目,若是觉得不好……”廉松风拱手道:“有劳小君为我一家这等操心,他们已经很好了。”杭士杰听他这般称呼自己,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了一礼道:“平民百姓之家,那还有什么‘小君’?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松风叫我‘士杰’就好,这样也显得亲近。”骆缇望着杭士杰笑道:“看来,我当初没让你回宫是对了。到后头,竟有这般的一个好归宿呢!”杭士杰微红了脸道:“骆翁便只管打趣我吧。这里风大且进去再说吧。”骆缇笑着点头,由他扶着进了院门。
那暖轿直抬到室外才落下。廉松风小心的,将云修儒从轿中扶出来,慢慢上了台阶。自有丫鬟打起厚厚的毡帘,一股暖气,含着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
杭士杰直接将他们引进了卧室。廉松风与云修儒脱下斗篷,扶他坐在床边去了鞋,雍小君赶上两步,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被子里早叫人烤的热烘烘的,云修儒微微的眯了眯眼。雍小君一路上忍得辛苦,这会子才攥了云修儒的手,低着头坐在床沿儿上垂下泪来。云修儒这一生,除了廉松风,很少有相交的知己。二人虽见面不多,却是相见恨晚。难得的志趣相投,彼此将对方引以为知己。前些时与他京中一别,便觉伤心。如今,又是在这般不堪的境遇后再度相逢。他不仅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肯为自己落泪,这让云修儒着实的感动。
杭士杰拍着雍小君的肩劝道:“前些时没见到人也就罢了,这会子见着了,怎的还哭啊?我看他身上还没大好了,你岂不又引他伤心吗?”雍小君见云修儒被折磨病骨支离,一时哪里止得住,倒越发的抽噎起来。云修儒被他弄的眼前一片模糊,抽出手与他拭泪道:“我这会子要在这里长住了,你哭得这般,是舍不得你家的米吗?”雍小君抬了泪眼望着他道:“该遭的难,如今也该受完了吧?从此哪儿也不许去,就在我这里长长远远的住着。我前几日寻了位良医,让他给你瞧瞧。你还年轻,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的,便可完全恢复了。”他说一句,云修儒便应一句。
魏允之过来将他们好歹劝开,杭士杰命人打水,与他二人净了面。因云修儒在吃药,只将热水端来喂了他几口。魏允之见雍小君,拉着云修儒絮叨个没完,忙问杭士杰道:“老骆住哪儿啊?”杭士杰笑道:“松石斋,离这里很近呢。”廉松风道:“我看此间房舍众多,庭院宽阔,便让骆翁住在此处吧。一来热闹,二来也方便我照料。”骆缇听得连连点头。雍小君道:“修儒莫怪我小气,都不与侄女单独安排所院子。我是见你爱她什么似的,一刻也离不得。这会子你又病着,正是她床前尽孝之时。若住得远了,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所幸这院子也够大的,她便在后面那一排屋子住。我已吩咐过了,家人小厮是不会擅闯那里的。”云修儒方要道谢,杭士杰又在一旁道:“修儒还不晓得吧,你这间屋子的陈设,皆是他亲自挑选安置的,费了好一番心思呢。”雍小君忙向他一使眼色,杭士杰笑着点头道:“是是是,不替你表功了。说也奇了,你们才见一面便谈得这般投缘,竟像是相交数年的老友。”雍小君道:“你这一来便好了,又多个人写写画画。你的琴技我早就想领教了,等养好了身子,断断不许推辞的。”云修儒颔首道:“敢不从命。只怕是徒有虚名,扫了你们的雅兴。”
魏允之见云修儒面有疲惫之色,忙劝了他们出去。
云燕亭挽了廉松风的胳膊道:“伯伯,我也住在这里吗?”杭士杰在门口停下道:“二爷的住处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云燕亭偎在廉松风怀里道:“谁是‘二爷’呀?我,我叫燕亭。不叫二爷。”杭士杰心下叹口气,走过来道:“是,我晓得了。燕亭跟我过去看看你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