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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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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一般人家兴许是辨不出来,但呼延家乃十余代的望族,近几辈更是张罗起荆州城内的各种生意,家底之厚非一般富商贵族可比,家中所用所食自然都是极好的。这茶方一入口,父子两人虽不精茶艺,但好东西是自小用惯了的,不禁眼中一亮。

  “好茶,真是难得的好茶。”呼延啸点头赞叹,温笑着望向南叠枫,道:“枫,等临走时我可得多带点儿回去,这么好的东西,你可别舍不得。”

  “你这孩子,做世兄的没给人帮上忙,反倒揩人家一把,真不象话。”呼延铎笑着责了呼延啸一句。

  “世伯,尽管让呼延拿吧,”南叠枫也回以一笑,“我这儿存货不少,凭他,也吃不穷我。”

  几人哄笑起来,室内一时乐意融融。

  正午,后厨备了些竹笋菌菇野鸡之类,烹制手法虽不及呼延家家厨高明,但因是山间野味,只需略加些佐料,滋味便足够鲜美了。

  呼延父子少不了又一阵感叹,呼延啸更是对这佳肴赞不绝口,几番提及希望得闲亦能在此仙灵之地住上月余,才好每日皆尝如此美味,天天与青山绿水为伴。

  “你要想来住,随时都好,我这里自然是欢迎的。”南叠枫夹一块笋片放进嘴里,微笑道。

  呼延啸兴奋道:“我可当你答应了啊,以后可会常来烦你的。”

  汪云崇右眉一挑,看看南叠枫应得倒是爽快,想想自己月前半夜上长清居来的时候,为了留下来还费了老大一番劲,心里犯嘀咕了,左手伸到桌下,在南叠枫大腿内侧半摸半掐地拧了一把。

  南叠枫身子一颤,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汪云崇干的,无名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黑着脸不动声色地在汪云崇足三里上重重一踢。

  “啊!”天底下谁受得了南叠枫这么发力在穴位上狠狠一踢?汪云崇只觉得左腿自膝往下全都麻了,足三里处更是痛得厉害,于是一声惨叫。

  这一声倒把正专注于面前野味的呼延父子给吓了一跳。

  “汪兄?”呼延啸悬着筷子,看着汪云崇脸色微白,额角仿佛还有冷汗渗出,更是愣住。

  “没……没事,”汪云崇咬着牙微微挪了一下半麻的小腿,朝呼延啸挤出一丝苦笑,道:“咬到舌头而已……两位继续,继续。”

  雨过之后,山间道湿土滑,一路坑洼泥泞。因是南方初春雨季,此时的雨势亦只是暂歇,天色仍自郁郁不明,空气中盈满了混着潮气的泥土气息和嫩叶清香。

  一行人皆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只看着脚下泥草混合的山道。如此的小心沉默,倒不是因为路面湿滑难行,而是他们将要到达的,是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陵鹤子的墓地。

  转入一个狭小山道,两面都是探伸出来的枝杈,仅容一人通过。南叠枫当先引路,身后几步落着汪云崇,之后是呼延铎,呼延啸走在最后。

  呼延家与陵鹤子极有渊源,呼延铎是陵鹤子知交,呼延啸自小亦是耳濡目染不少,因此越离得近了,父子俩越是觉得心下惴惴。汪云崇也难得地肃起了面容。虽然在长清居已住了大半月,但南叠枫总以师父生前就好清静为由,一直不让他上山祭拜,武林中关于陵鹤子的传闻已近神话,对此等人物任谁都是敬仰万分的,汪云崇亦不例外。

  山路婉转崎岖,窄小且并不平坦的小道表明此处稀有人至,一路甩开脚下缠绕的杂草,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杈,山道盘绕升高,终于在一个转角,面前突然一片豁亮敞阔。

  不知不觉,竟已是绕到了山顶。

  一片宽阔的平地上,却难得地杂草稀少,周围的树枝亦被简单地修剪过,一间全由竹木搭建起来的翠色小屋突兀地立在一边,另一边则被一块光裸的巨岩遮挡住。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绝壁,山间萦绕的雾气靡靡洒洒,笼得这绝顶上的风景不似凡间。

  南叠枫止步片刻,方转过身向那三人道:“师父的墓,便在前面。”言罢再次转身,当先绕过那巨岩去了。

  三人略略打量了一番四周,这才相继跟上,待得依次绕过那巨岩,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与方才那一面全然不同,这一面虽然四周仍是绝壁,但却可清楚得看到环绕着这座山的其他山峰,这些围着的山峰全都比此处山顶高出二十余丈,且每座山上皆是葱翠碧绿树草漫山,一大片的青绿色之中偶坠有各色小花。

  抬头仰望,若是忽略去身在绝顶且脚下即是绝壁,恍惚便会有种置身幽幽峡谷的错觉。

  山巅之上得此绝景,实在是难得。

  三人正沉浸于景物突变带来的巨大震撼中,却见南叠枫缓缓移步转身,踏着地上丛生的青草慢慢向那岩石走去。

  三人一齐转身,但见那本是光裸的巨岩,在这一面竟是长满了野草野花,盎然生成了一座小山。

  岩下正中,赫然立着一块青墨色墓石。

  南叠枫水蓝色的背影轻轻跪下,向着那墓石叩首三声,抬头道:“师父,看看枫儿给您带了谁来。”随即站起身,让到一边。

  呼延铎腿如灌铅,立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二十四年过去,他早已从最初的刻骨思念慢慢变为后来的深埋心底。时间将他从意气风发的青年雕琢成鬓发斑白的老人,这一份挂念已经随着日子悄无声息地流逝渐渐地变为了习惯。南叠枫带来的陵鹤子死讯,纵然是晴天霹雳,但遥隔万里,这一份已经习惯了二十余年的思念却仍然在若有若无地延续着,虽然痛哭过几场,却未真正懂得,陵鹤子的死,到底意味着怎样的了断。

  直到今日他亲眼看到,这一方小小的,长宽不过数尺的墓石。那飞扬潇洒了一世,孤傲动人了一生的陵鹤子,也与这世上万万千千的凡夫俗子一般,沉睡在地下,仅用这一小块石头,作为终了的标记。

  感受到父亲的巨大悲伤,呼延啸走过去,搀住父亲的胳膊,两人一起缓缓走到墓前半丈。

  呼延啸撩袍而跪,依晚辈之礼磕了头。

  再抬头时,但见父亲已经继续走到那墓前,伸手抚上了那青墨色的冷石。

  “你要是知道我来了,一定不高兴,多半还会迁怒叠枫吧?”呼延啸喃喃低语,眼中莹光闪烁,嘴角却意外地,牵起了一丝微笑,“之前,我们都处处让着你,让你做一切你愿意做的事,包括躲起来,让谁都见不到你……”

  呼延啸和汪云崇都微微一愕——“我们”?

  南叠枫经年前与水扬心一番对话,知晓到段书源等一众其时宗师级的高手都是爱慕陵鹤子的,倒是对这一句“我们”不太惊讶了。

  “现在,我不能再顺你的意了。”呼延铎续道,“当年参与那事的人,如今活着的,只剩下我了,你在天之灵骂我也好怨我也好,我还是会年年到此,在这绝崖之上,陪你住上几日……”

  后面的话愈发低不可闻,呼延铎轻抚着墓石,脸上时悲时笑,不知正与故去的梦中情人说着什么,那张本是深刻谨肃的脸上露出不曾见过的执迷和深情,看得一旁的南叠枫三人都不禁动容。

  待呼延铎最后拭着眼角站起,汪云崇这才走过去,也依着晚辈之礼叩首,然后对着墓石不知小声地说了什么。

  那个全由竹木搭建而成的小屋,便是陵鹤子师徒三人一直居住的青竹小居。

  四人推门而入,当先进入视线的,就是正堂之中摆着的陵鹤子的灵位和一些祭奉瓜果。

  房内陈设仍是居家模样,案上椅上一尘不染,竟是有人常常打扫的。

  汪云崇伸手摸了摸茶几,见没落灰,略略挑了挑眉,方知南叠枫隔几日便说要上山来,到底是为什么了。

  各自寻了竹椅坐下,南叠枫转进屋,取了几个青色竹筒削成的杯子,灌入煮沸的山泉。

  走了半个多时辰的阴冷山路,有这么一杯山泉水暖身,自然是怡神的。

  打量了一番四周,呼延铎缓缓开口道:“有这么个灵致地方,也难怪你师父把天下都给忘了。”

  南叠枫应道:“当年师父找到这个山顶,便不愿再离开了,这个青竹小居,也是师父一手搭起来的。”

  呼延铎点了点头,沉默半晌,道:“距四月初八百川山庄庆典之日也只有一月了,贤侄可想好了要如何向叶庄主辞去继任一事了么?”

  南叠枫微微低了低头,复才又抬眼起来,道:“其实……小侄这几月来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呼延父子都是一愕,第一反应都是去看汪云崇,只觉得南叠枫改变主意多半与他有关。

  汪云崇莫名其妙,挑眉道:“两位莫要看我,百川山庄庄主一事所关重大,莫说汪某已经不是朝廷命官,就算尚是十二卫总领,对这种事情,也没有左右的能力的。”

  两人对这话虽然半信半疑,但继任百川山庄庄主的确不是小事,料想南叠枫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儿戏。

  “接任百川山庄庄主,所担负的将是整个江湖的大势和走向,并非易事啊。”呼延铎眼中微光闪烁,深刻如雕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小侄尽力而为。”

  呼延铎扬眉起来,盯着南叠枫看了许久,方道:“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南叠枫微笑道:“琢磨了有一阵了。”

  呼延铎“嗯”了一声,看着那青竹杯中袅袅腾起的白烟,道:“大丈夫来此世间一遭,是该有些做为,既然传派之事与你无关,你若能够继任,世伯我也是乐见的。只是当日在荆州你曾说只愿守着那长清居清净度日,见你说得坚决,倒是没料到你会改变主意。”

  “离开荆州后的几月之间,发生了些变故。小侄认真思虑过了,到底是入了江湖,便顺其自然吧。”

  呼延啸眉心一蹙,道:“出了什么事么?”

  南叠枫转头与汪云崇对视一眼,回过头向呼延铎和呼延啸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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