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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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微微一笑,借势在他耳后轻啜一口,眼看着对方的身子僵住,轻笑说道:“喜欢就好。”
瞬息之间,夏凡面如红布,羞不可抑,正强自镇定着想个什么说辞,既要不惹恼了这位大人,又让他明白自己并无再次出轨之意,鬼大人却不再与他调笑,直起身体,语气郑重地问道:“他醒了?”
想到身边的病人,夏凡立时就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抛诸脑后,那种蓬勃的保护欲立刻占据他全部头脑,想都不想地说道:“没有!没醒!”
鬼谷子脸色一僵,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床上的病人,夏凡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脑袋象是被砸了一下,“嗡”地一声,心跳都快了半拍。那个面色苍白的病患,正眨也不眨地与鬼谷子冷然对视,毫不相让。
鬼谷子看向夏凡,温声告诫:“再有下次,你会害死你自己。”
夏凡呆呆靠回坐椅,只觉手脚都是软的,好在鬼大人并无追究的意思,不然的话,他再不通世故也知道这么明显地包庇囚犯的行为会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夏凡默默点头,心慌意乱中并未发觉鬼谷子悄悄移到他身边,手指轻拂他的昏睡穴,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
做完这一切,鬼谷子回身俯视拓跋岫,淡淡说道:“很不好受吧?厉王千岁?”
拓跋岫没接他的话,喉结滑动,却没有张嘴说什么。
鬼谷子看看对方干裂的嘴唇,走近床边,弯腰扶起他半个身子,无视他痛苦的任何反应,拽过软枕挤在他身后,令他半坐起来,随后取过茶杯,喂给他喝了几口水,随即放手站在一旁,看着对方艰难地喘息着适应,直到他仰靠在床头,平定了气息。才又问了一句:“想让我救你吗?”
跟聪明人说话用不着那么拐弯抹角,以拓跋岫的身体也没精力与人斗智斗勇,所以他毫不示弱地盯着对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救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4章
鬼谷子挑起了眉头,这种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考虑到对方不可能知道南晋当前的困境,所以他认定拓跋岫只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所以他轻蔑地一笑,欠身侧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哦;说说看?”
没有计较对方轻慢的态度,拓跋岫只说了四个字:“覆巢之下。” 便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故作高深,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实在是身上疼得厉害,没什么精神。
鬼谷子对他这种简明扼要的谈话方式却不满意,不依不饶地追问:“何以见得?秦军虽已挺进楚境,可楚晋联军军力远超西秦,更何况我南晋有大江天险相依,境内河道纵横,就算西秦能灭掉东楚,想再吞掉南晋也并不容易。国与国交战,相持数年或者数十年都不一定能分出胜负,厉王为何出此断言?”
拓跋岫肿胀以后更显细长的眼睛慢慢睁开,淡漠无情的视线牢牢锁定鬼谷子,一字一字慢慢问道:“帝都、郢都战况如何?”因为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伤口,所以他盯住对方,只是在心里冷笑着追问:“你敢说吗?”
鬼谷子一窒,他当然不说,他是想听听对方能拿得出什么条件来诱降他,若是真有什么高官厚爵的待遇,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对方想要依靠他的帮助逃离此地的意图越迫切,给他的条件才会越优渥,若是反过来,自己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投靠的话,傻子都知道不会拿到多大的好处,若是把南晋大败,损失精兵四十万的消息告诉了拓跋岫,就等于把小辫子送到了对方的手里,价码就不好谈了。
可他不说话,拓跋岫看他表情也猜得到定是南晋的形势不妙,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不再紧盯着对方,目光转到放于桌上的石砚上:“雷无心,可惜不是真的无心。” 顿了顿,继续道:“真的没有心,就不会疼了。”
鬼谷子双目寒光闪烁,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拓跋岫毫不畏惧地转回目光与他对视,微弱、谙哑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石砚很好,可惜要用于陪葬。”
鬼谷子挺直躯体,气势凌然,拧眉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应该这样!自己是他脱离困境的唯一希望,他难道不该软语相求,许以厚利来打动自己吗?可他竟然企图威胁自己,受制于人还如此猖狂,这人的神智还正常吗?
可惜他能止儿夜啼的威名与气势在这个囚俘面前毫无作用,拓跋岫对他的震怒视而不见,淡淡问道:“谢灵惜何在?”
谢灵惜就在这院儿中,那小子被打得死去活来,招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口供,除了最初惹怒晋王的那句“干你娘”,还有郢都数十条街巷的名字和门牌号。冷静下来的周文瑞倒是想明白了谢灵惜说的那句“干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却懒得去承认和更正自己的错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儿,冤就冤了,死就死了,算得了什么,所以最初的两日苦刑之后,谢某人便被关在这跨院儿的西厢房里,自生自灭去了。
鬼谷子脑筋转得飞快,从对方提起谢灵惜这个人,立刻就想到这人特殊的身份,晋王到现在也没有对外宣布生擒了秦厉王,就是说明对他的身份仍需保密。可这人身边的看守都要用个又聋又哑的太监,守卫尚且不允许踏入院中一步,那么这两天一直与他关在一起的夏凡,将会被怎样处置?
退一步来看,就算将来不必为他的身份保密,晋王不会因需要灭口而下旨处死夏太医,可谢灵惜的下场已在眼前,谁又能保证这囚俘不会信口胡言些什么连累毫无心机,不知防范的夏凡?
凶狠地盯着拓跋岫肿胀变形的狭长双眼,一时只想伸手掐死这个祸患。可又不甘心被一个任人宰割的囚俘要胁住,上前一步逼近对方的床边,恶狠狠地确认:“你敢威胁我!”就想亲自动手给他些苦头尝尝。
拓跋岫依旧那样平静,并不因他态度恶劣而稍有变化,淡然说道:“我在说一件事实。”
鬼谷子手指弯曲又张开,反复几次,终于没放到对方身上,强抑住怒火,冷冷说道:“你可得想清楚,除了我,没人救得了你。”
拓跋岫瞥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弱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救的是你自己。”
鬼谷子很恼火,对方这种态度根本没可能谈得拢,基于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人。
………………………
拓跋岱很晚才回来,照例过来看看老七,听到通报,小刀出来站在门边对他不卑不亢地深施一礼,然后象以往一样,与别人一同候在外面,等他二人聊完了,拓跋岱离开之后,再进去陪拓跋野同床歇息。
自那次在小七面前爆粗口嫌弃小刀之后,拓跋岱倒再没有对小刀有过任何责难,他的事情太多,心又被四弟去世这件事沉沉地压着,实在没心思考虑该怎么处理七弟这件“私事”。在想好对策之前,他不想激化任何微小的矛盾,他实在是没精力去应付再多的事情。
受了对方的礼,象对别人一样并不回应,昂着头大步走进房中,一眼看到七弟靠坐在床上,面容平静地看着自己,并不出声。
他四下扫了一眼,奇道:“今儿个事儿少?怎么这么清闲?” 每日里小七的床上都会摆一小几,上面铺满各种案卷,日日都要他来督促着手下将案卷收拢好,盯着小七梳洗,催着小七早些歇息。今儿个这阵势,反而是在等着他,不然倒能够早些睡了似的。
一边说着,脱下外衣,随手搭在椅背,来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全身放松地仰躺在弟弟身边,长出口气:“可累死我了。”
拓跋野眼中露出笑意,低声问他:“饿不饿?让他们给你做点儿宵夜?”
拓跋岱摆了摆手:“算了吧,今儿个不饿。来壶茶吧,跟蓝夜熙那老小子叨叨到现在,唾沫都喷他身上了,口干得很。”
拓跋野无奈微笑,扬声吩咐:“楚秋,上茶。”
不多时,楚秋手捧托盘儿进了屋,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拓跋岱咬着牙直直坐起。他臀背的伤还都没好,这么着坐起来伤处疼得要命,可他宁可这么疼着,不肯吃药也不肯卧床休息,下意识地拖延伤口愈合速度,这伤是弟弟给的,这疼是弟弟给的,只要痛着,就好象弟弟还在身边,默默无声地看着自己,陪着自己,从未分离。
都知道这位爷就不是位文雅的主子,不必吩咐送上来的都是大号的茶具,拓跋岱连着灌了两大杯,这才抹了抹嘴问了一句:“今儿个怎么这么清静?”
拓跋野抬了下下巴,指给他看已经捆扎好收在一旁的箱笼:“我叫他们先收拾了,明天路上看。”
拓跋岱奇道:“你干什么去?”
“休养。” 说着,他将整理好的谍报递给拓跋岱。“等着你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这几天累得很,黎一针他们都说我该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拓跋岱皱着眉一边低看快速扫过那些情报,一边支着耳朵听。
“我本来就是强撑着,你最忙的这两天也过了,我想把这些事儿都放下,听大夫们的劝,去安心养上一阵子。”
“王兄你也知道,轩辕姑娘身子不好,离不得那谷里的温泉,我带她出来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形势稳定,也该再送她回去。”
“我想就在那那落花谷里住一阵子,等养好了伤,再为王兄效力。”
拓跋岱大手一摆“什么效力不效力的,咱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