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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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碰疼了拓跋野的兵士咬了咬牙,不甘地叫了声:“将军!”
小刀恶狠狠地瞪着他。正要再出声,拓跋野低低的声音说道:“去吧。守在门外,除了李成梁,别让别人进来。”
四个人黯然应了声:“是,将军。”拎了桶,蔫蔫地走了出去。
不多时李成染匆匆进了营帐,帮着小刀将他扶起身来,轻手轻脚地拆除他身上剩余的绷带。叫自己手下出去,其实并不是因为嫌弃他们粗手笨脚,只不过是拓跋野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的伤势。这破破烂烂的身体,被身边这几个人看到也就算了,再被其他人看了去,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小刀和李成梁扶着他来到木盆边,刚刚打就的木盆散发着金丝楠木特有的清新光泽,墨黑浓郁的药汁雾气蒸腾,恍惚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儿时浸泡的药液,不过那时他是浸在一个巨大的桶里,要全身浸泡在药汁里是需要盘膝打坐在桶里的,而这个按照他身材打制的这个木盆,足以容纳他舒服地躺平。
脚伸进盆里,迅速被温暖的药液包容,带着稍许的刺痛,更多的一种热辣的感觉,但并非不能忍受。他轻轻舒气,在脑中排斥那种被液体浸没身体的感觉,慢慢坐进去,让药液浸没他整个下半身。药液轻轻波动,发出轻微的水声,在他的耳中却被放大无数倍,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默默地告诉自己没事,不会有事。
随着李成梁和小刀将他身体慢慢放平,药液渐渐淹没他的胸口,地牢里遭受水刑的记忆潮水般呼啸而至将他淹没,他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肌肉痉挛,强直着身体,脖子极力仰伸向后,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小刀和李成梁着急地大声唤他:“主子!”“小七!”
帐帘挑动,博尔贴赤那如一阵狂风卷了进来,大叫了声“将军!”一巴掌把李成梁推了个跟头,抢占了拓跋野身边的位置,大手托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就试图推开小刀,把人圈进自己怀里。
小刀吃亏在刚受过伤,能动的右臂正托着拓跋野,对方一掌推来,左臂动弹不得,不能抵挡。可小刀岂是吃素的,急切间左肩一闪,险险让过博尔贴的大巴掌,左腿呼地就踢了过去,博尔帖心神全在痛苦痉挛的拓跋野身上,一眼扫去他光裸的前胸肩臂层层叠叠的伤势惨不忍睹,正震撼间,心神不属地挥手抵挡,可小刀那条腿的力量哪是他一只手臂所能相抗,即使是条受了伤的腿也不是他能漫不经心地用一只胳膊挡得下的,当下直接就被一脚踢了出去,倒跌在地上,“操!”暴怒的博尔帖怒吼一声爬起来就又要扑过去,被李成梁合身紧紧抱住,不停地大叫:“使不得啊,将军,使不得!”紧随着他闯进来的守门兵士也要冲小刀扑过去,但小刀对这些人理都不理,全神盯住怀里的拓跋野,不停地呼唤:“小七,小七,你醒醒!”
拓跋野面色发紫,双目无神瞪向上方,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小刀心里一急,猛地低头含住他的嘴,将一口真气强行渡了过去。正要向他扑过来的兵士和博尔帖,包括一直死命搂住博尔帖的李成梁都愣了,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嘴对嘴吻在一起。呆呆地看着,不知该做何反应。
带着小刀气息的纯烈真气强横侵入,迅速淹没拓跋野,在他体内纠缠的那些惨痛记忆如夏阳初照凌河,刹那间冰消雪融。呼吸渐渐正常;神智渐渐清醒。小刀那种纯正的男性气息和着温暖的药汤包围着他,荡涤抚慰他已然千疮百孔的身心。近在咫尺,充满着无限情意的双眸渐渐清晰,拓跋野痛到麻木的心渐渐感觉到温度,一滴泪不知不觉滑下面庞,落入药汤中,了然无痕。
小刀心中一疼,低头在他瘦削的脸颊上细细轻吻,喃喃低语:“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爱你。。。。。。”感受到小刀海一样的深情,拓跋野那张苍白瘦削的脸渐渐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小刀的心柔软得仿佛要碎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博尔帖赤那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说着,凑了过来,盯紧拓跋野的脸色的同时,不忘狠狠瞪了那个讨厌的小刀一眼。
拓跋野注意到他的眼色,皱了下眉,道:“没事,你有什么事?”他吩咐过不允许别人进来,可这帐里的博尔帖和那两个兵士是怎么回事?
博尔帖“这,那。。。”了几声,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为了什么要见将军,立时两眼放光地大声道:“将军,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拓跋野竟然听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博尔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说起战事的博尔帖充分展示了他惟恐天下不乱的恶劣,眉飞色舞,眼神闪亮:“周天子的使者到了,那家伙累坏了,从帝都飞骑四百里跑了四个多时辰,不吃不喝的,脸都白了。”
说着,他往前凑了凑:“您这儿不是正泡药浴呢么,我就先让他去旁边帐子里歇着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是,叶姑娘说您得泡半个时辰,等他歇过来了,梳洗干净,再换件衣服,时候也就差不多了,也显得咱没怠慢他。”说完,停了下来,盯着拓跋野,看对方的反应。
拓跋野点点头:“他说了什么?”
博尔帖兴高彩烈道:“将军,南晋发兵十万攻周,一天时间推进周境四十里,攻占大小边镇十余地,边关报警求援的信使昨晚二更急闯皇宫,天子连夜召集众臣商讨对策。”说到这儿他幸灾乐祸地一笑:“据说是全都慌了神儿,那群废物商量了一宿屁也没商量出来,还是您派去的人今儿早上到了帝都,蒙天子召见,据说是您给出的主意讨要勤王令?周天子当时就答应了,当场签了诏书,头一份儿勤王令就派人给您送来了!”
说着,嘿嘿一笑:“他们中周还真是废物,连个能带兵的将领都挑不出来?这是赶上您到神医这儿来养伤,若您没在这儿,他这么大个中周说灭就得被人给灭了不成?”
拓跋野没理会他半是得意的报怨,他注意的是南晋一天推进四十里,就是说南晋以步兵为战,帝都距周境三百里左右,就是说按正常速度,八天左右就能打到帝都城下。总算不是最坏的情况。可忍不住又有些疑惑,是什么原因让南晋主将放弃用骑兵突袭这种选择,转而采用步兵推进?虽然南晋更擅长水战和山地战,但那么个大国,进行这种灭国大战的时候,不可能凑不出几千骑兵来完成突袭任务。看起来这位主将连一丁点风险都不肯冒,宁肯采用更为稳妥的方式,十万大军辗压过去,慢是慢一点,但这样打下来帝都,中周皇室便再无翻身的筹码,从大局来看,倒是万无一失的选择。
可是既然开战,战局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岂是只求稳妥便可得胜?他即不肯冒险,不怕拖延,倒是尚可以与之慢慢周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本来还想再写一点,但后面的情节还没想清楚,就到这里吧。
☆、第89章
拓跋野穿戴整齐叩见天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尽管那位天子使者多次郑重表示天子体恤秦七王伤重,特允其卧床听宣,但拓跋野还是坚持按足规矩,摆放香案,跪地接旨。
天使杨瑞字平之,是位三十来岁的黑瘦男子,相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精光闪烁,宣读完圣旨,待拓跋野在李成梁的搀扶下重新落座,这才恭恭敬敬地道:“卑职临行之前,天子曾郑重叮嘱,虽然南晋势大,战局于我中周不利,但我中周必会上下一心,倾力与晋决战,七王以伤重之身尚为我大周尽力竭力出谋划策,忠心可表,令本使务要当面表彰。今后天子借重王爷之处多矣,但也要请王爷务以保重身体为第一要务,安心养伤,早日痊愈。”
拓跋野靠在坐椅上,点了点头,轻声道:“谢天子圣恩。”说完,不再出声沉默地注视着他,细细研判那些话的真实含义。这是他最头疼的事:与文臣政客打交道。这种人能把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说出几层意思,如果理解有误,做出了与其真实意图相悖的举动,他们也不会明白告诉你,只会暗地里记恨,偷偷在各种事情上给你下绊子。在这方面,他最佩服的是他的三哥,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家伙,在与那些文臣打交道时却游刃有余,无论是明打哈哈还是暗打机锋,都从未落过下风,难怪会成为父王属意的继位人选,他是真的有这种处理政务的天赋。至于老四,倒是有和文臣相似的属性,但他却从来不屑于与人周旋,拉拢臣属,从来没人想过他有会觊觎王位的野心。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并不说话,杨瑞有些不安地扫视了一下帐内众人。秦七王的冷脸素来闻名,他倒并不疑心对方在给他脸色看,他只是不适应这种无言的审视,搞得他象心里有鬼一般。
拓跋野身边这几个,小刀和李成梁是做惯了隐形人的,素不插言。楚锋是黑衣卫的谍卫,刺探杀人是好手,却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在一侧立成个摆设。博尔帖看了看拓跋野,知道对方的心意,于是笑着打了个哈哈,对杨瑞道:“天子的恩典,我家将军自然知晓,待将军伤愈之后定会前去谢恩。天使远来辛苦,本将已命手下准备了酒菜,您也别嫌咱们军中菜式粗俗,待本将陪您喝他个一塌糊涂。”
杨瑞笑了笑,这。。。。。。他以文臣之身,被天子委以广运姬家的监察使,向来在各地奔波,数年来足迹遍布天下,自然也去过西秦。对于西秦军汉的粗俗,自然也是也有所知,当下不以为意,摆手道:“国难当头,为人臣者,哪有心情喝酒取乐。”转向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