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蜻蜓by:舜华-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秋子彦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据闻杜清悠在京城时名声不太好,因为一个戏子还得罪过三皇子。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爹景王爷才会毅然离开京城,来到落英山庄隐居。对了,听说杜清悠今夜要娶东静王的独生女如月郡主月无瑕,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同他走的太近的好……”
他今夜成亲?秋子彦如遭雷击,心口突突乱跳,好似要跳出胸腔。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眼前一片迷茫,他看着何维鸣的嘴唇上下蠕动,耳中一阵嗡嗡作响。
不知怎么走回了秋府,只觉得身体与魂灵已经分离开似的。只是有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让他没有倒下。
茫茫然换了一身衣衫,茫茫然束好长发,茫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茫茫然出了房门。
(六)
秋子彦穿过两边都是梨花的大道,到了山庄的大门,门口张灯结彩,隐隐约约露出热闹的景象。
在门口被门人挡住,“公子有没有喜贴?”
摇头,“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秋子彦前来道贺。”
又一个门人走来,“哦,这位公子我见过,他来找过少庄主,是少庄主新结识的朋友。”
“可是庄主交代没有喜贴的人一概不许进。”
“他只是一介书生,让他进去罢。”
进了大门,一路上下人来来往往,手上端着筵席用具。顺着人流往里走,山庄很大,至于细节秋子彦也没有看清楚。走到一个大厅,里面的宾客既不多也不算少,一瞥之下便看见一个红色人影。
秋子彦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他的跟前。
杜清悠先是一怔,随即微笑,“子彦,是你。”鲜红的喜服映得他更加俊美非凡。
“是我。”秋子彦挤出两个字。
杜清悠留意到人们好奇的目光,对坐在大厅上席的中年锦衣男子道:“父王,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城北秋家的秋子彦。”
景王杜墨“嗯”了一声,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秋子彦,见他茫茫然站着,连朝自己行礼都忘了。景王心上有些不悦,淡淡道:“悠儿你好好招呼秋公子。”
“孩儿遵命。”说完杜清悠便向秋子彦道:“时辰尚早,不如参观一下山庄。”
秋子彦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厅。望着秋子彦的背影,景王杜墨身边的大肚子美貌妇人好奇地道:“那位秋公子看着好生眼熟,倒象是前世见过的。”
杜墨瞥了自己的续弦何王妃一眼,“你能记得前世?最近你的古怪想法越来越多。你快生产了,不如先去后面歇息,等到了吉时再出来不迟。”
这何王妃并非杜清悠生母,此时不过三十出头。见杜墨满面不悦之色,这才意识到同杜墨说前世自己见过另一个男子有多么不妥。她面色一红,“不用了,还是招呼客人要紧。”
秋子彦跟着杜清悠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幽静的假山后停了下来。
“新娘是东静王之女月无瑕,就是那日在玉瓶山救的那个白衣少女。她曾发誓说谁能驾驭她的绿吟剑谁就是她的夫君,而我恰好能,所以圣上便赐了婚。”
“你喜欢她?”说出声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比期望中的还要平静。
沉默了一阵,“也算是。”
“那我算什么?”
杜清悠叹了口气,“子彦,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本以为你会明白——我们这样的事怎可期望长久?到了时候总是都要成亲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假如今夜你我易地而处,我定然也会同你一般感受,只是我会尽快忘记这事,男人之间通常只是一时的热度而已。”
“你的意思是一切只是一场游戏,大家两厢情愿,好聚好散?”
杜清悠垂眼望了他一眼,心中对他虽然还有留恋,不过知道以秋子彦这种个性决不会同意今后再同自己纠缠下去,便索性狠狠心道:“也算是,好在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忘记我想来不会太难。”
秋子彦呆呆看了他片刻,杜清悠以为他会流泪,谁知他却突然展颜而笑,“我明白了,那恭喜你。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带贺礼,你不要见怪。”说到这里想起他生辰那夜自己也这么说了,于是笑意加深了。
杜清悠见他想通,心头大石落下。于是也笑着道:“你能想通就好,我这几日一直发愁怎么与你开口,毕竟我们的事刚刚发生。子彦,以后我们还可以作朋友,有需要我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秋子彦笑笑,拔下头上蜻蜓玉簪递给杜清悠,“这个还给你——我已经用不着了。”
“这……你又何必……”杜清悠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还是收下了。见他长发及地,在暮色中飞舞,几缕垂在额前,说不出的凄凉。
“你这样披散头发怎么走出去?”
“不要紧。”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长发。一扬手把六尺长的青丝扔在杜清悠面前,“你说过喜欢它,今日就拿它权作贺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说完手一松,剪刀落地,秋子彦突觉心口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杜清悠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正要上前查看,秋子彦却一个转身,飞也似的去了,留杜清悠一人站在那里发怔。
披散着刚及肩的头发,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走出山庄。天空下起雨来,秋子彦走进雨中,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他爬起身,额头被石头地撞破了,汩汩流出鲜血。然而他却象没有感觉到似的,在雨中一步步往前走着。雨水落在他的额上,血立即化开了,花了他的脸。那满面是血的样子甚是可怖。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回到了秋府。进了自己房间,擦干净脸,换了一身白衣,梳顺自己及肩的头发。看着镜子里惨白的脸,他笑了,那笑苦苦的,凉凉的。
意识渐渐抽离,恍惚中看见一白一黑两人站在窗口。秋子彦走到床边躺好,缓缓闭上眼睛。
丫鬟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见他躺在床上睡得正沉,便掩上门出去了,然而到了次日黄昏却仍不见他醒来。丫鬟开始心焦,试着唤了几声,见依然没有醒转,便急了。想起老爷出了远门,急忙去喊了管家。管家伸手推了推秋子彦,见他仍是没有醒来。哆嗦着试了试鼻息,一口气似有还无,气若游丝。
管家大惊失色,急忙命人去请了大夫,一连几个大夫都说是怪病,没得救了。正慌乱间,浩然来了。他面色异常苍白,眼神凄厉冰冷,管家一瞥之下,暗地里抽了一口凉气。
管家知道浩然是秋子彦的好友,急忙把情况说了。浩然详详细细问了最近秋子彦的行踪,等丫鬟提到几日前夜里一位公子把昏迷的秋子彦抱回来时,浩然变了脸色。他把众人赶出秋子彦的房间,并嘱咐他们不得进来打扰。
关好房门,浩然走到床沿边坐下。他看见枕下露出浅蓝色的一角,轻轻扯了出来,是一张薛涛笺,正是杜清悠派人送给秋子彦的那一张。
浩然面色变幻了一阵,默默把薛涛笺藏好。他望着秋子彦的睡颜出神。突然伸手拉开秋子彦的衣襟,看见雪白的肌肤上还隐约有淡淡的红痕。浩然咬牙冷笑了几声,帮他把衣衫整理好。突然手一抖,手掌便停在了他的胸口。原来秋子彦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浩然凄然一笑,手掌覆盖在他停止搏动的心脏上,“子彦,你连这里都空了,却要怎么去恨?”
管家在秋子彦门外徘徊了两日,偶尔鼓足勇气敲门,总是被浩然呵斥。夜里迷糊时看见秋子彦房中似乎有荧荧绿光,还有幽幽的哭声。管家年纪已老,经不得折腾,终于病倒,好在第三日夜晚秋子彦的父亲秋漫城终于从京城返回。
管家战战兢兢把情况报告给了秋漫城,秋漫城闻言惨白了脸,立即跑去了秋子彦房门口。
刚伸手敲门,门已经打开。浩然苍白着脸站在房门口,“秋伯父,您回来的正好。子彦已经快等不及了。”
“住口!你胡说什么?”说到这里秋漫城已经老泪纵横,他中年得子,发妻甚至为此难产而死。之后父子相依为命,一直视秋子彦为掌上明珠,白发苍苍的他又怎堪失去儿子的打击?
进了屋,颤抖着伸手摇了摇秋子彦,“彦儿,爹回来啦。你快醒醒,爹带回你小时最爱吃的杏花酥。”
奇迹般地,秋子彦缓缓睁开眼睛,所有人均是欣喜若狂,只除了浩然一人一脸淡然。
“爹,您回来啦!”
秋漫城哽咽着握住秋子彦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彦儿你好好休息。”
秋子彦摇头,“爹,孩儿不能尽孝了,爹您老人家好好保重。”
秋漫城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一转眼看见他的短头发,面色顿时灰败,“你……你……怎么能剪头发?不是说一辈子不能剪的么?”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大势已去,眼泪又流了下来。
秋子彦惨然笑着,“孩儿本该三日前就去了,全因为想见爹最后一面才留着一口气熬到现在。现在孩儿心愿已了,抓我的无常鬼已经等着我了。”
这时浩然突然一把抓住秋子彦的手腕,咬牙切齿道:“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害死你的人?你不许走,你快给我回来!”说到最后已经成了嘶吼,眼泪簌簌落到了秋子彦的面上。
秋子彦伸手为他擦去眼泪,“浩然,不要为我伤心,难道你要我来世还你眼泪么?来世我还想要快快乐乐呢。除了爹之外我最不放心你,你这样的脾气可要怎么才好?”
眼皮越来越沉,语声也越来越低。浩然连忙把自己耳朵凑在秋子彦唇边,听见他喃喃说:“我不甘心,可是我又能怎样?他不爱我,只是个玩笑而已……”说到这里手突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