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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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倍的目光锁住他,一动不动:“这金针引流的法子,当今之世,只李傥一人会。此人神隐多年,传说以铃医为业,游走乡间。你年岁尚轻,绝不会是本人,莫非,是他的徒弟?”
奚吾慢慢放下手中的什物,整理袍袖,挺直腰身,正色道:“李傥李继周,是在下的师叔祖。这金针引流,确是他亲手传授。东丹王既认得这个手法,想是师叔祖的故人,无论是敌是友,我都不想隐瞒师门。”
刘倍点点头,吩咐名易好生照顾阿娘,便带着奚吾走出门去。
“薛兄不用紧张,我并无恶意。”刘倍微笑道,“只是当年父汗南征时吃过李傥不少苦头,平日里常常提起,因此对他印象颇深罢了。”
“南征?”奚吾有些茫然。
“嗯,三十年前的辽宋之战,当时你我均未出生。你从他学医,
47、故人 。。。
从没听他提起过么?”
奚吾摇摇头:“师叔祖倒是偶尔说起过一些当年事,只从未提过他自家。”
刘倍一笑:“当年李傥在秦凤军中做军医,疗治伤病也就罢了,一手毒药用得实在出神入化,我契丹多少健儿没有倒在大宋士兵的刀剑之下,只被箭支擦伤,却死了无数。为防备宋军的毒箭,父汗想了无数法子,也派人潜入宋军,试图偷取解药,反被李傥用迷药迷翻,丢回两军阵前,让父汗丢尽了面子。辽宋结盟当天,李傥便悄悄离开了军中,宋军的军报上竟完全没有写他的名字。父汗百般探问,宋人一口咬定军中从无此人,疗伤下毒之事,都是旁人所为,父汗也无可奈何。后来传闻此人得赐金鱼袋,却高高挂起弃家出走,从此铃医为生,便更是影踪难寻。这些年我到处打听他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万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他的传人。”
他望住奚吾:“我对李先生慕名已久,不知薛兄可肯引我去拜见他老人家?”
奚吾犹豫了一下,答道:“师叔祖现在何处我也不晓得,何况我在书院还有事未了……”
刘倍微笑道:“无妨。先前听小易说过,薛兄并非书院学子,来应天只为书库。我虽没读过几本书,也听过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说法,故冒昧请问薛兄,可有意暂时丢开书本子,随我北上黑州,看看塞外风光?待我府中杂事处理完毕,你我把臂而行,遍游天下,顺便寻访你师叔祖,如此可好?”
此话一出,奚吾手心已全是汗。方才治病救人半点不紧张,如今面对刘倍的殷殷相询,他却不知所措。原定的计划便是他要北上黑州,想方设法结识东丹王,并博取欢心,留在他身边伺机而动。如今东丹王主动邀约,他反倒不知该怎样做。
答应,不晓得刘倍会否对师叔祖不利;不答应,这个机会却是千载难逢。
左思右想,终究是不敢轻易答应,还是要联系子文问过再说,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
想定,他便答道:“刘兄好意,在下理会得,只是事出匆忙,在下在书院确有事未了,只好辜负刘兄好意,改日必登门拜访。”
刘倍摇头笑道:“一来我找李傥找了十几年,总算得了点线索,绝不会轻易放手。二来薛兄一肚子酒经,我还未品十之一二,怎舍得让你走?只要薛兄肯答应与我同行,我宁可在书院等你。”
这个回答当真出乎意料。刘倍身为东丹王,肯纡尊降贵等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目的只在师叔祖?还是像他所说的,还图自家背下来的那一肚皮配酒的方子?奚吾心中越发忐忑,推辞几次,不得已应他明日再见,便告辞出门。
名易匆匆自内
47、故人 。。。
院中出来,追上奚吾解释道:“书院有规定,学子无故不准外宿,我可不敢轻易破了这个规矩,咱两个一起回去罢。”
奚吾也不疑其他,便一路同行回了书院。
其时已近傍晚,名易要回房更衣,去赶一个夫子的晚课,奚吾便自行拎着药箱回了下处。
他一路上都在想给子文的信上当如何说,子文回信若迟了几天,又要如何应对刘倍,一路闷头疾走,推开门刚刚放下药箱,眼角却扫到他的包裹被打开了一角,似是有人从中匆匆取出了甚么东西,不及系好的样子。
方才他取药箱时将这个包裹放在了桌上,但并未打开,是甚么人进过这间屋子,动过这个包裹?
奚吾满心疑惑,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别无异样,便关好门走过去,用笔管小心挑开了包裹的结扣。
包裹布四散摊开,露出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几样什物,都是奚吾自己的,看似没有少了甚么。然待他一件一件拎起来检查时,却从一领袍子中掉出了块雪白的纱帕。
帕子上只有一圈浅褐色的花边,中间却干干净净,无字无画无绣痕,素淡之极,倒像是他会用的帕子,只是这质地……
奚吾眉头蹙了起来,这分明是传影纱!
他小心检查了一圈门窗,确认外面无人偷窥,便自药箱中摸出了子文与他的那包药粉,用水化在盆里,拎起帕子,小心放进去。过了片刻,取出,贴在空白笺纸上,取一块乳香研末,细细撒了上去,待乳香末完全沁到笺纸上,再仔细将纸与纱剥离开,双手持笺纸,在油灯上慢慢熏着。
灰黄的油烟熏蒸下,笺纸渐渐变干,便慢慢浮出一行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针灸蜡疗神马的,全是我胡掰,借了点道听途说来的东西,乱编的。
话说,还有人记得李继周大名李傥么……
……………………我是试试看打滚的分割线……………………
要砖头要毒舌要夸奖要鲜花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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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同行 。。。
“随倍北上,黑州薛家酒楼,屠苏酒、鸡丝粥。”
是子文的字迹,不会错。
奚吾默默看着这一行字,到其自行消隐,方站起身,将笺纸凑在灯芯上烧掉。自包裹中取张笺纸写道:“倍欲随我访傥,奈何?”想了想,又在下面补了行小字:“勿伤倍之家人,顿首,吾字。”
他提起纸轻吹,至墨迹干透,便将之浸入了先前配就的药水中。柔软轻薄的笺纸入水,水迹沿着纸的纹理渐渐浸润开,然纸上墨迹竟丝毫没有走样,显是上好的檀皮生宣。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他将笺纸轻轻提出水面,正面朝下铺在先前那幅传影纱上,仔细贴合紧密,用软布包了乳香屑,做成儿拳大小的软布槌,在纸上各处轻轻敲击良久,轻轻揭开笺纸,纸上的字已全部转到了传影纱上。
传影纱在灯火微弱的热量熏蒸下,渐渐干燥,帕子上的字迹便随着渐渐隐去,重新变作一副雪白素净的普通纱帕。
奚吾舒了一口气,头一次弄这物事,还算成功。
他自包裹中取出支小铜管,将传影纱卷起塞了进去,封口,深深嵌入一块白梅蜜香饼中,仔细捏揉至了无破绽,方收入袖筒。
正要收拾什物,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往事,难怪当年施存义用传影纱做的帕子陷害自家时,要在那块帕子背面画一幅不伦不类的达摩渡江,原来用这法子印上去的字,正面浅,反面深,与写出来的迥然不同,故要在背后画大幅的画遮住。那样软薄的纱帕,亏得他有法子正反面都弄字画,这番巧思倒也难得,可惜用错了地方。
想起施存义,紧接着便想起了平安郎,奚吾望天发了一会呆,总算回过神,收好包裹起身出门。
应天书院与当世其他书院有处最大的不同,便是一般书院均建在山上,故书院院长通称山长,唯应天书院建于闹市,出门便是条颇为繁华的街市。
此时日头偏西,街市上依旧很热闹,奚吾信步走到一家香药铺子前,粗粗扫了一眼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问道:“可有好的梅香饼?”
铺子主事迎上来笑道:“有,有,不知官人要多少?甚么形制的?”
“要去年冬至时的白腊梅,今年春分时的槐花蜜,合白梅蜜香饼,每块一两三钱,落‘静’字模,共需十块,可有?”
那主事为难道:“这样的香饼铺子中无有现货,若官人等得,小的想法子弄些来,匆忙间却不易得,且这价钱上……。”
奚吾点点头,自袖中掏出那块香饼递过去:“务要与这块一模一样,香气、重量都错不得。得了便送到应天书院,自有人付钱与你。我晓得这香饼难得,价钱上但放宽些无妨。”
那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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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过香饼,点头道:“错不了,官人放心。”
奚吾拱拱手,便又信步走开了。
身后不远处,一家酒铺招幌的阴影中,名易静静立在那里,凝望着奚吾的身影没入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现出一抹忧色。
翌日清晨,奚吾刚刚起身,刘倍竟已候在外面多时,见他开门泼洗面汤,便一把捉住笑道:“等得我好生心焦,昨日你说起一味延枚酒,要用鼎州白玉泉来配,我遍寻不到,却弄到了上好的惠泉水,不晓得用得不?”
奚吾被他吓一跳,一盆热汤险些泼在刘倍身上,听完这番话却忍不住发笑:“大清早怎么就要配酒,你且等我片刻。”
刘倍哪里肯等,随手抢过木盆泼了,丢回屋里关上门,捉着奚吾手臂便望外走:“小易做了好汤饼,你随我吃点心去。”
奚吾挣不脱,只得随他去。
谁知这之后竟日日如此,琉璃饼、荔枝汤、黄金鸡、醉河虾……每日清早即有各色美食奉上,随后便央求着他配酒,奚吾被缠得竟全没有看书的时候,到第五日,终于耐不住,推开刘倍殷殷送上的蜜炙云腿,苦笑道:“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