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便在九王一泄如注,尽兴而起之时,却瞟见厅角静静坐着个少年,口角微微含笑,管自吃酒听曲看舞,看都不曾望这边看一眼。
九王眯起眼睛望他。虽然平安郎看起来神色如常,但面色苍白,且厅中灯火辉煌,他肩头那点点逐渐渗出的血迹便看得一清二楚。
九王拍拍手:“你过来。”
厅上侍候的女乐小厮女使等俱是知趣的,陆续行礼退下,连那个刚刚承欢九王身下,尚且神酥骨软的美人也一并被带了下去。
平安郎一笑,坐着不动:“王爷好本事,竟要连击不成?便不怕酒色掏空了身子?”
“过来。”
平安郎慢慢放下酒杯向九王走过来,身上的锁子甲已经去了,一身紧身黑袍配四指宽同色牛皮腰带,衬得他宽肩细腰,英姿勃勃。九王只觉得咽喉一阵发干,刚刚平复下去不久的所在又直挺挺立了起来。他拢住袍子盘膝坐起,问:“逃了?”
平安郎垂下眼单膝跪地回道:“逃了。”
“哪边的?”
“没看清。”
“没看清。”九王冷笑一声,“一前一后两批人,死了二十二个好手,连老吴都折在里头,你也受了伤,这样大的代价全无用处,被他逃了不说,居然连抢人的是哪个都没看清。王选,你当真好大的本事。”
平安郎神色不动:“小将技不如人,能夺路而逃已是难能,确实没本事探查他们身份。留
39、深夜 。。。
一条命回来报信总好过全军覆没,王爷请明鉴。”
“脱衣服。”
平安郎扫了一眼九王腰下高高凸起的那一点,缓缓站起解开了腰带。
少年的身体柔韧修长,肌肤光滑润泽,双腿笔直,腿间一根细嫩软垂的物事可怜可爱,腰身细致有力,自肩到腰的线条流畅地让人喘不过气。唯一碍眼的,便是肩上那高高鼓起的一团白布,白布上还不断渗出鲜红的血迹。
“转身,弯腰。”
平安郎闭了闭眼,轻轻呼了一口气,张开眼已面带微笑:“王爷今日怎么这般急色?小将有伤在身,只怕伺候不周。”
“肩头包扎的手法眼生,是哪个包的?”
“王爷当真一双利眼。”平安郎摸摸肩头的白布笑道,“既如此,小将也不想瞒着。这是翰林医官院刘奉御的手笔,他所长在外伤毒伤,小将中的箭上带毒,自家不晓得毒性,正好请刘奉御帮忙诊疗包扎。”
“刘安一向眼高于顶,王爷请他只怕还要打点些礼物,你区区一个王府统制,倒能让他半夜里亲自出手为你治伤。”九王笑起来,笑声中却没半分暖意,“莫非是投其所好?”
平安郎居然颔首:“小将所有,无非一张好脸,刘安偏好此道,给些甜头便肯为我驱使,我又何必推开他?”
“啪!”清脆的声音响过,平安郎身上已多了一条长长的红痕。九王不知自何处掣出了条粗粗的皮鞭,握在手上问他:“先是放走李继周,用韦奚吾打发我,现又放走韦奚吾,再拿刘安回来顶替。王选,你是在试探王爷的底线么?”
“啪!”
“啪!啪!啪!”
连着几鞭子抽过去,还有一鞭刚好抽中肩头新伤,平安郎被打得全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却硬是一言不发。
“我叫你去陪平章大人,你推三阻四总是不肯,如今倒肯为了情敌去陪个小小尚药局奉御!”
“啪!啪!啪!啪!”这几鞭抽得极狠,平安郎终于受不住跪下去,只用手撑着地,不肯低头。
九王扬手还要打下去,却见平安郎死命咬着嘴唇,脸孔涨红,眼中竟然含得有泪,手一软,却一鞭子抽在平安郎身畔的地毡上。他恨恨望地上又连抽了几鞭,只打得满地软毛乱飞,甩手丢开鞭子大声道:“你说清楚,究竟是为了甚么如此忤逆于我!”
平安郎低声道:“王爷……天下美人无数,王爷偏偏要逼我去陪那垂死之人,我……宁可死了……那天说的话,没一个字不真。王爷若当真狠心将我推给别人,我便血溅当场……当日这样说,今日还是这样说。便是刘安,我也只是陪他吃吃酒,任他摸索几把也就是了,若要当真起来,休说一个刘
39、深夜 。。。
安,便是天底下所有的名医都送给我,我也不肯……何况韦奚吾身份特殊,这许多日子都收服不住,还要处处防他,又给施中丞晓得了他的所在,此时再关住他也无甚益处,反会惹得施中丞反目。王爷是要做大事的,现下正是关键时候,绝不能与之为敌。刘安于外伤毒伤一道比李继周只怕也不逊色多少,又肯为财帛美色所动,稍加利诱便可为王爷效命,正是合用的人选,因此我才出此下策……”
他仰着头望过来,眼角的泪滴在灯下闪着微光,却几乎刺痛了九王的眼:“王爷……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么……”
那人的身子果然覆了上来,强忍了这许久,终于忍不住了罢。
两具身体裸袒相贴,身子间便没半分空隙,背后那人情热如火,承欢那人宛转逢迎,一连串的亲吻落在肩头的鞭痕上,带着痛心和怜惜,九王……他心中冷笑,却眼角微红嘴唇颤抖地偏头求道:“王爷……王爷……抱紧我……”
九王重重地喘 息一声,双臂用力收紧,动作越来越大,撞得他俯跪在地的身子摇摇晃晃,靴中半块竹牌便一下又一下地划过他的脚掌,边缘尖锐锋利,疼痛,也安心。
叔叔……今日又肯叫他平安了……
那片竹叶丢在了江宁城,如今这半块竹牌……他闭上眼喘 息着。
便永生永世也不会再松手。
。
中丞府中,子文刚要歇下,刘丰却在房门外求见。久历风雨向来镇定的刘管事,会在诸事安排停当之后深夜求见,必是有极为难之事,子文一脸肃然叫他进来,听完那番话却忍不住失笑:“好好,无妨,我这就去望他,你管自歇了吧,肩上还有伤,不要太过劳累。”
刘丰苦笑着退出去,子文叫人在后门备了马车,连夜去了西中街老宅。
这间宅子还是原先施存孝住过的府邸,他离京之时将宅子赠予当时的枢密院副使武定国,如今子文回到京中做官,武家人便差人封了房契送回来,子文先是推脱,被强拉去看一次才发现,他们这许多年竟一直好生照料着这间宅子,只等施家有人回来。所有陈设,乃至一草一木都与施存孝生前全无二致,厅中还挂着那幅爹爹手书的小横幅:静以致远。
最合爹爹心的,始终还是子远罢。远离朝堂,视功名如粪土的子远。
爹爹一生为国尽忠,抛妻别子,立下了多少功劳,挣来了无数威名,却只有致仕返乡那几年,面上才有了真正的笑容。自家当年去考科举,爹爹口中不说,心中想是不快的。积郁成结,终于在子远出走后一病而亡。
爹爹……子远……
子文压下心中的苦涩,走进了老宅子的大门。
39、深夜 。。。
曲曲折折的小径两侧有几丛晚开的丁香郁郁葱葱,细小,芬芳。路过的人很容易将这细小的花朵形貌忘在脑后,那一缕沾衣不去的香气,却可以经久不散。他摘了一朵丁香放在掌心,四片淡紫色的玲珑叶片颤巍巍伸展着,间中一点嫩蕊,骄傲地挺立。不以身微而屈服,不以柔弱而媚上。
小径尽头,房中暖黄色的灯火透过窗纸映出来,他加快脚步走到门前,叫附近守着的几个都退下去,便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奚吾长发披散,裹着先前那张被子坐在床头,表情极其严肃地望向这里。看他露在外面的双臂光裸,果然没穿衣服。
刘丰先前说要伺候他更衣,全被他极有礼貌地拒绝了,任人说得天花乱坠,只一句话:“我要见子文。”刘丰这样人物竟然拿他全无办法,只好深夜来请大官人自行解决这个难题。
子文走过去连人带被子一并搂进怀里,笑眯眯问道:“甚么人与你气受了?一脸的不痛快。”
“子文,为甚么方才遇到危险,你会叫别人将我送走?”
“正是危险才要将你送走,你手无缚鸡之力,一旦混战起来,难保不受伤害。”
“子文……”奚吾叹了口气,“你对我的好,我都晓得,但你可曾想过,假若方才情势危急,你我便从此阴阳相隔,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
“我晓得了。”子文以指为梳,细心整理奚吾的长发,“我心里有数,阿吾,我答应你,若当真有那么一天,定留你在身边,我俩死在一处。”
奚吾细长的手指牢牢揪住子文的衫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不想你死……子文,便是我死了,也不想你死……只是这样等着,等哪一日你告诉我,我俩死在一处吧……我受不住……甚么都不晓得,周遭一片黑暗,茫茫然等着我害怕的结局到来那一刻……
子文双臂收紧,口唇贴在他额头上轻声道:“不怕……阿吾……甚么都不用怕……相信官人的本事。官人晓得你的心,其实你已经帮到我很多,日后还有用到你的时候,只是九王为人阴险狠毒,平安的心思又难测,我确实不放心留你在他那里。”
“阿吾……我原先也想过,有朝一日能与你并辔前行,只你总是那般柔弱,因此我便把那份心都放下了,这许多年,亦惯了将你当孩童般呵护的日子。如今我已懂了,阿吾,只要你愿意,我便把所有都告诉你。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我可以毫不猜忌。”
作者有话要说:真宗年间,宋与北辽签订了澶渊之盟,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