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春-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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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哪个政权能够放任民间兴起一股不受控制的舆论,士大夫阶级始于既得利益集团,不在此列,如此就算在古代也不可以。
坐上那个位子,考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谁会威胁我,我就去干掉谁的简单思维,至于开国圣主,中兴雄主,心中或有百姓,但更多的,还是看住自己的位子不被夺了,来的多些,百姓终归是刍狗。
张璁同老秀才嘀咕了几句后道:“峻嶒,不要文,不要武,不要朝政,不要边塞,不要上达九卿,不要下达县官。弄一些市井消息,或许可行,找些写话本的书生,写写故事,潜移默化之下,或许可行,但,赔本的生意啊。”
徐秀捶捶拳头,他也有这方面考虑,徐秀道:“归根结底还是个钱字,有钱什么都好商量,赔得起,可如今商会急着用钱,南门急着用钱,湖广那边的粮食,什么的都急着用钱,这要办个杂报,还是钱。烦烦烦。”
钱钱钱,都是钱闹的。
老秀才道:“如要慢慢推广开,也无不可。但时间却又来不及,依老夫看,何不与之前两相结合呢,小抄散发,编一些合辙押韵的短句子,便于百姓传唱。至于找谁干的问题,你可以找葛班头,让他找些无赖子,若想在江宁继续存在,不去蹲大牢,他们不会不卖葛班头面子,虽然不保险,但也堪用。”
竖起个大拇指,徐秀乐道:“先生之言老成谋国,秀还是不足啊。”
烦心事一件跟着一件,确定了引导舆论的方案,话题又回转到了粮食,不是先前徐秀不想和商会的掌柜商量,而是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在强迫他们做,不适合了。
凡事有个度,过了就错,过错,如是。
徐秀诚恳道:“两万石,邹望财大气粗,先生、秉用,何以教我?”
虽然整个谋划是徐秀独自完成的,但事物必然不会一帆风水全部顺顺当当的完成,当出现了偏差,就要用大家的智慧去把他斧正,努力完善每一个出偏差的细节,直至最终成功。
张璁本质上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不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大礼仪案中站在嘉靖一边了。
只听他道:“峻嶒可有魄力?”
“计将安出?”
“开太仓放粮。”
老秀才手一抖道:“非天灾,歉收,安敢如此?至峻嶒死地也。”
这话似乎为徐秀戳破了心底的那层窗户纸,从商会讨论时就在考虑那两万石的最大化利用,如今似乎有了些眉目,道:“秉用详细的说说。”
闻言也不矫情,简单的安抚了一下老秀才,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后道:“开仓放粮,营造江宁县黔驴技穷的环境,让那些人轻敌,让他们大肆收储。哄抬物价,无外乎囤积居奇罢了。邹望有的是钱,但钱不是他的,是邹家的,他能动用的资金想必也不会多到那里去,更多的,靠的是江宁县的商贾在操作,这也合了魏国公世子提供的消息,准确无误。他只是去疏通人情世故,届时,若有大人坚持放粮,慢慢挤压这些商贾的底线,待到湖广新粮到来,待到江宁商会初见成效,广邀天下粮商来江宁,他们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徐秀顺口道:“邹望可以让金陵,江宁的粮商不放粮,还能只手遮天控制湖广,控制闽浙苏松吗?光是金陵江宁,他定然也要许诺好处,不付出代价,谁会为其效力?光靠着邹家名头,还糊弄不住这些人。这个好处,恐怕就是控制江宁市场之后所为他带来的垄断利益,而当那些商贾看到江宁非但没有垮掉,反而自身却有可能大亏一笔的时候,定然会支持不住割肉补仓的。”
当灵感来了,那是拦都拦不住,徐秀道:“本来是想先用布匹稳住市价,再来稳定粮价的,如此,到可以翻转一下,陆家的运送棉布的船只有很多,盖上和粮食差不多的布袋混入其中,纵使湖广只有五艘千料船,增加棉布船在里,也可以营造出一些气势,唬唬人还是行的,兵不厌诈嘛。”
听他们说道此地,还在继续交谈,老秀才也知道主意已经定下了,心下按下计算,发现可行性还是很高的,可如何计算商贾承受不住的底线,是个难题,稍有差池,便是玩火*啊。
老秀才听他们商量的差不多了才道:“犹如玩火*,若成功也还罢了,顺势太仓陈粮放出,置换成新粮,也算政绩,可若失败,是要掉乌纱帽的,三思。”
先生老成谋国,固然能替自己掌舵掌的稳稳当当,可若是危局,张璁这样具有冒险精神的人,却能够兵行险招,两者无有高低之分,只是风格不同,徐秀很庆幸有他们,此时听了老秀才的话,连忙回应道:“先生所虑极是,可若按部就班,岂不是坐以待毙,请允许学生走一走险招。”
张璁也道:“洪虚先生放宽心,骢定当竭尽全力。”
事已至此,老秀才点头道:“行吧,拼了这身老骨头,反正华亭老家不会少了我们饭吃的。”
听又是此话,三人都是哈哈大笑,一扫心头烦躁。
谋定而后动,静待。
……
暗流涌动其实早已不足以描述江宁的情况,说是正大光明的唱衰来的更准确一些。
听闻种种小道消息,小老百姓的神经崩的紧紧的,三五成群的都在议论纷纷。
有一中年男子叹息道:“小徐大人是怎么了,这么久了也不见市价好转。”
听了此言,旁边一人道:“小徐大人小徐大人,这个时候你还奉承他呢?要我看,他只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转为怒视,中年男子道:“每次某家一说小徐大人的好话,你便出现,是何道理?”
另一人气极反笑,架都为了那个徐峻嶒打过,还怕什么,当下讽刺道:“说明老天开眼,让我每次都可以揭穿那个沽名钓誉之辈的本性。”
事情自然也就不可收拾,两人从争吵,到谩骂,再到拳脚相向,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围人指指点点,缺少了往日围观好戏的兴奋劲,如今,或许只有小小顽童,才好不解人间愁滋味的肆意玩耍了。
谁家养家之人,都还怕当自己一天做工出摊下来,还喂不饱家里人,可真是造了孽了。
☆、第85章 弹棉花多与寡
理应还算是凉爽的五月,却较往年来的炎热,徐秀如今只穿了寥寥一件单衣,手里拿着一个大蒲扇扇风,坐在内衙里看着最新的邸报。
近期的邸报除了王恕的去世让他感觉到了是个新闻,以及河南被刘瑾掀起民狱让他担心董玘的安危外,没什么新鲜事。
扬名中外五十余年的王恕驾鹤仙去,年九十三岁。徐秀唏嘘的同身边人道:“王太师真是高寿。”
至于什么已经致仕的前工部尚书杨守下狱,给事中安奎,御史张彧被抓,文武一百三十余官员因为违逆了刘瑾的意志被逮,早已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这个朝堂上如今就是刘瑾的一言堂,立地皇帝的威风谁也撼动不了。
张璁的眼神到是很好,扫了一眼邸报就道:“赵承庆死了。”
徐秀又看了看邸报冷笑道:“伤天害命,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张璁坐他旁边无奈的擦了擦汗水道:“东家,外头民情汹汹,你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徐秀好奇的道:“不然呢?梁主簿还没来呢。”
民情汹汹,江宁县自然无法坐以待毙,但徐秀的心性早已经有了改变,如今已经正德三年,不管怎么说,也已经是过了弱冠之龄,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就变的成熟了起来。
张璁提醒道:“现在是梁县丞了。”
门外的梁行似乎听到了这话,走进来连忙拱手道:“全赖大人提携。”
自吴县丞被发配过后,县衙内的县丞位子也不好就这么空着,徐秀推荐了原先的主簿梁行,新来的上风倒也给面子,便这么敲定了下来。
看他进来,徐秀收起邸报正色道:“客套话不先说了,梁县丞,你去整理出本县全部的储粮情况,我要查看。”
他没有说用途,但梁行心下跟明镜似的,接口道:“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可整理完毕,大人可是要平粜?”
看了看他,微微点点了头,默认下来。
“尽快。”
梁行闻言也不多说,转身就去准备各项账簿。
虽然老秀才很担心动用仓储粮有危险,可徐秀的心里还是明白的,地方官所管辖的常平仓,很大一部分是供应卫所军官,官员俸禄,另一部分才是常规储备。
动用常平仓的仓储粮,必然惊动卫所,丘八们可不会管我江宁县内的粮食怎么样,他们要的就是按时收粮,少了他们的,打上门来自己也无处说话。大不了像去年那样,先用了后补就是。
张璁道:“去年应天府发大水,大人就动用了常平仓,朝廷也免了一年的田赋。”
“看看吧。”
……
汉朝贾谊说过: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
国朝也有讲:无三年之积,国非国。
这两句话十分明确的说明了传统农耕文明的社会,对于粮食储备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事实上对我们的老百姓来说,有饱饭吃,谁会去跟你造反,若非现实将农民逼迫的无以为继,显然是不可能的。
固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却也是被逼无奈之下的宣泄。
徐秀江宁执政已经一年有多,来往的头一阵子固然被两家国公的案子搞的头疼,却也没有忘了人口和粮食才是传统做官最重要的政绩,其后才是文教,故而整顿常平仓,囤积粮食才是真正的正道。
当官可不是判几个案子就可以升上去的。去年无奈遇上应天府大水,江宁也跟着遭了秧,损失不小,开仓放粮也就成了必然之举。朝廷念及南京城毕竟京城地位,免了江宁等县一年的田赋,这才没有让江宁损失惨重。
徐秀一份份的翻看县内的仓储情况,当翻看到义仓的时候,丢到了众人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