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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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倒是真的。虽然我今儿个只看到个背影,也心里怪喜欢的。怪不得大伙儿都舍不得叫他‘楚大人’呢,真是只能叫‘公子’!”
“你别打岔。”陆士元拍掉王武才正欲抓花生米的脏手,赶紧扔了筷子过去,“而且,自从那天竺和尚来挑战,被钟仪公子辩得无话可说,整个大虞朝的士子都心悦诚服地拜在他脚下,恨不能给他脱帽提鞋!你想想,他要是再收付了东北沂水军和西北黄嵬军,那他琅琊楚家不就成了朝上独一无二的大族了?你别说跟他们不相上下一直明争暗斗的广陵戚氏了,就连我们广平陆氏这样的小族,也不可能容他们这么下去。”
陆士元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
“上次要不是看着晋阳城实在撑不住了,说什么,也不可能派他去啊。”放空的眼神,似乎还在遥望着那挥斥方遒、指掌乾坤的纤白背影。
王武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夹了两片五香牛肉。
“对了,士元,刚才他们说什么‘琴弹’,是什么啊?敢情这琴谱和兵法也有很大联系?”
“是‘清谈’吧。”陆士元不禁笑出声来,“你这个家伙,就算不看书,也多少关心一下文化上的事吧?”
“有啥关系?”王武才满脸不服,“老子上阵杀敌靠的是胆子和力气。怎么着?士元,好久没见了,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说着,就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做了个掰手腕的姿势。
陆士元不理他,自顾自倒了一盅酒,细细地品下,才白了王武才一眼:“山野村夫,有勇无谋!”
“你说啥?士元!你再说一遍!”王武才一怒,一只大熊般向陆士元扑将过去。
于是两人就在小酒馆里追逐起来,直把个小二吓得求爷爷告奶奶。
第五回
那一边正是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这一边皇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如悔,你刚刚生气了吧?对不起,朕虽然是皇帝,有的时候却也没有办法。”挥退了郎吏侍女,只留下君臣二人。萧云朔一脸歉意,眼神中还杂着一丝无奈和悲凉。
“陛下多虑了,臣并无北征之意。”清雅的面庞,冷漠的声音,巧妙地遮掩起心中的情绪。
“是吗?那就好~朕还以为如悔很想去呢!我这两天一直有个不详的预感,好像你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俊秀的眉目间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担忧和不安,“不过还好,你不生气~”刚换下朝服的皇帝又弯起会笑的眼,嘴角微翘,露出温柔的笑,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觉。
真是直觉灵敏的人啊,楚如悔心中暗想。不过,由今天的情形来看,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既然借北征之机脱身已经不可能了,那么自己还是得另作打算。
“如悔?”看着楚如悔的不作任何反应,萧云朔不禁唤了一声。
“是。”即使陷入沉思,也是不露破绽。
见对方没话,萧云朔赶紧找了个话头:“对了,子清那孩子服侍得你还习惯吗?”
子清就是萧云朔给楚如悔的伴童,原本是萧云朔的哥哥留给他的。虽然子清比萧云朔小五岁,却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虽然楚如悔并不这么认为。
“多谢陛下,子清很好。”轻重得体的语调,依然是惜字如金。
“是嘛~他不给你添乱就行了。不过如悔,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要叫我陛下了,好吗?叫我云朔吧,或者,望之*也行?你看,我都不称朕了不是?”
这是虞武帝几天前想出来拉拢楚如悔的新方法,自己取名为“化君臣为密友”。虽然几天来的经验告诉他只有反效果,但是他却觉得这只是因为时候尚浅,要么就是火候还不够。不过,也不能怪他如此乱来,毕竟在萧云朔短短十七年的生命中,唯一讨好过的就是花街的女孩子,所以当一般方法均告失败之后,虞武帝就灵机一动,移用了这个“攻心之法”。
“陛下请不要戏弄如悔。”
“我哪有戏弄你?”萧云朔边说着,边笑眯着眼俯身过去,眉目口齿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氛。“如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楚如悔左闪一步,躲开那张俊逸迷人而不自知的脸,庄重得体却也冷若寒冰地回了句:“恕如悔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言罢转身,就离开了越发不庄重的皇帝。
萧云朔嘿嘿一笑,转身向高案走去,在午后日光的阴影中,带着一种看不透的表情低声说道:“楚如悔,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然而这次的不放手,就注定了两个人一生的生死纠葛,虽然对当时的他们来说,这都是想不到的。
“前之露才,诚不得已,今之所为,亦属无奈。兄曩日之教,如悔无一日敢忘于心。兄请少待,毋以如悔为贪权善变之人……”子清虽从虞武帝九岁便跟着他,但由于先皇不许武帝读书,子清也就顺便不怎么识字。因此,这么三句话,倒让他念错了二句半。
“子清!谁准你进书房来的?!”清厉的喝声从门口传来,子清一回身,他那本就不怒自威的公子今日竟让人不由脊背生寒。自知犯了大错的子清吓得腿脚一软,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连连赔罪。
“公子饶罪!公子饶罪!子清只是来送信的,见公子不在,就打算进来把信放在桌子上就走……可是公子的字实在太漂亮了,就忍不住……看了两眼……公子……在练字吗?”
看着子清小脸煞白的模样,楚如悔也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他把语气又换成水过无痕的淡漠,只在声底加了一丝警告:“下次把信放在门口就好,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是~子清记得了~”逃过惩罚的小孩很快忘了刚才的事,鸟儿一般就要往屋外飞。
“等等。”楚如悔叫住子清,“去‘聚香阁’请小二送两坛酒来,就说是公子平日喜欢的就好。”
“好嘞~”子清到底是孩子,没有多想,就飞了出去。
楚如悔走到桌前,打开送来的信细细看过。然后一声轻叹,连信带封放在烛火上小心翼翼地烧掉;又在那被子清看过的纸上填了几行字,就折起来,袖在手里,转身走向了鸽房。
子清回来的时候,钟仪公子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公子,您的酒。”一副小二打扮的酒家小二,一脸谦恭地把酒坛放在地上。
“你家老板可好?”平日不多话的钟仪,此时却意外地多问了几句。
“托公子的福,一切都好。”小二还是嬉笑着,机灵的眼睛抬头望了公子一眼。
“嗯。子清,去拿给小二的赏钱来。”然后一抽手,递了封信过去,“这封信,麻烦你送了。”
“能为公子效力,小的荣幸。”小二恭恭敬敬地收了信,仔细揣在怀里。
当晚,公子又去了一次鸽房,酒也没喝,就睡了。
一个月后,东北前线传来捷报,说是吐壁趁孤竹国内空虚偷袭国都符离,孤竹连夜撤兵,正被我军与吐壁两面夹击,损失惨重,据戚尚书推测,孤竹大概两三年内都无法再来侵犯了。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燕舞莺歌,好不热闹。兵部尚书戚仲行功封天助侯,戚家在朝官员额手称庆,喜不自禁。只有天助侯本人,偶尔会现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一人独酌,黯自纳罕:
“那泄漏吐壁军情的信,到底是谁写给我的呢……”
*望之:萧云朔的字。古人的名和字往往有相关性,譬如李白字太白,白居易字乐天。本文中有名有字的一共有四个人:萧云朔(望之),楚如悔(钟仪),沈文远(志言),楚应铎(千里)。除了钟仪以外的三人名与字都是有关联的,只有钟仪是特别的。至于为什么嘛,嘻嘻~敬请期待后文分解~
第六回
一转眼入了腊月,全国上下都开始忙忙碌碌地为过年作准备,宫里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除了准备酒馔吃食礼仪服饰的宫女小官,宫中上下大小官员包括皇帝在内也都为了年终的繁琐事项忙得不亦乐乎。这一天,虞武帝又批了一天奏章,实在是累得肩膀疼,加之心中烦闷,于是就一脸坏笑地走到不远处的楚如悔身后,俯身在他耳边说:“如悔,我们今天出去找乐子吧~”
楚如悔面色不动,威严的声音如冰山压下:“陛下奏章可批好了?”
“嗯~当然啦~”虞武帝自信地担保,声音中满是期待。
钟仪抬眼望望几案上高高的一摞,刚想揭穿他,转念又想他确实很久不曾出去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秀笔一放,转身对萧云朔说:“那么请陛下速去更衣吧。”
虞武帝一下子仿佛获得大赦的囚徒,斯文威严什么的全都丢到九霄云外,拉着楚如悔就跑入后宫更衣。
其实,远在楚如悔入宫之前,萧云朔就经常换了便服跑出宫玩乐,导致“皇帝失踪”已经成为宫中常态,侍从官员也都不以为意。——不对,与其说不以为意,倒不如说是求之不得。毕竟对那些贵族大臣来说,皇帝平庸耽乐不务政事,正好方便他们各行其是。因此六年来,竟不曾有人阻止过这么荒唐的行为,直到钟仪一身凛然正气地出现,萧云朔才自觉地有所收敛。
然而,皇帝毕竟野惯了,忍得了一月两月,忍不了一年半年。于是演变到今天的结果,就是楚如悔随他一起出宫,以便保护安全和督促早归。
迅速换好衣服的萧云朔翘着二郎腿痞痞地坐在榻上,一边笑得邪魅一边欣赏着楚如悔优雅地摘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