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应铎没心思去理解眼前的状况,直接把自己的钱袋放到他手里,问:“够吗?”
“够了!”萧云朔拿过钱袋,灰头土脸地裂嘴大笑:“回头我还你。”然后就转身向炊饼铺跑去,只剩下一干南康卫队和执金吾石化当场,一阵冷风吹过,纹丝不动。
第十六回
萧云朔回来付了账换好衣服时,楚如悔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又问老板买了一壶热酒——当然这次是先付钱的——然后斟满一杯,轻轻摇醒楚如悔:“醒醒,喝点酒暖暖身子,咱们回去了。”
楚如悔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萧云朔已经换好了衣服,痴痴地问了一句:“天亮了?”
“还没呢。”萧云朔忍住笑,只拿酒给他喝了,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弄了点钱来,把账清了。”
听了这话,楚如悔一个激灵全醒了过来:“你去偷了?”
萧云朔一口酒还没全喝下,差点给呛出来:“咳咳……我要是偷,早就去偷了,还用等到现在?”
楚如悔眼神轻蔑一斜:“那是去跟姑娘借了?”
萧云朔无奈抚额:“唉唉!我不过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楚如悔心中暗道,你这人谎话连篇,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萧云朔把绣着楚应铎名字的钱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还有顺便要来的内城令牌也放在旁边。
“我刚才碰着楚应铎了,就问他借了钱和令牌。”证据俱在,你总归信我了吧?
楚如悔看了东西,却仍是带着半分怀疑。萧云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只得可怜巴巴地自怨自艾:“唉!钟仪公子对天下人都宽容博爱,只有对萧云朔,总是严厉刻薄。”
楚如悔听了这番委屈心中不禁一怔。确实,不知从何时起,好像只要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就任性得像个小孩子,完全失了平日的风度。不过他嘴上却不承认,只随意挑了句话来驳:“那是因为天下人都对公子谦敬有礼,只有某人,总是挑战公子的底线。”
楚如悔虽是说者无意,萧云朔却不免听者有心:是啊,自己又是从何时起开始这么爱看这人发怒的样子呢?一开始明明只是想让他为自己所用不是吗?现在他既已答应辅佐自己,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知道更多这人的事,了解更多这人的心呢?
怀着各自的心事,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地进了内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阳春三月地气暖,桃花净尽杏花香。
国子学杏坛,一扫去年的冷清气象,竟拥满了各家氏族的子弟,纷纷带着书童前来报到。
“除了琅琊楚氏和广陵戚家这样的大姓,基本都有人来了吧?”虞武帝看着那些仍带着贵族习气的少爷,一边彼此瞧不起,一边假惺惺地谦恭礼让。
“虽然送来的多半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总归是有大族子弟来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始。”钟仪公子楚如悔站在虞武帝身边,偶尔微笑颔首,向或近或远处对自己敛衽行礼的士子回礼。
萧云朔挑眉看着楚如悔一脸清贵庄重,心里不禁玩心又起,捡个话题又揶揄起来:“那是自然~钟仪公子主事,有什么不成的呢?”
楚如悔听出他话里挑逗的意味,也不与他计较,只当一阵恶风吹过,什么都没留下。
萧云朔见楚如悔不理他,刚想再加几句,一扭头恰见一阵春风拂起,那人飘逸的长发如游丝飞扬,近在咫尺的颈项掩映在春衫里,好似一块和田美玉,温柔可人。萧云朔眼神一晃,面色一僵,刚刚到嘴边的话竟全忘了怎么说。
以为萧云朔没了趣,楚如悔便趁机谈起了正事:“陛下,如悔想要一个人,不知陛下可否准我?”
萧云朔竟也不问他要什么人,要来做什么,只回了一句:“只要不是奉朝请或者三省六部的人,你只管去找,不用问我。”
钟仪虽也一愣,却又马上灿然一笑,拱手行礼:“那就多谢陛下了。”
于是三天后,沂水左卫军的副将王武才接到南康调令,着他即刻进京面见公子,不必往朝堂,倒是直接去临风轩听令。
王武才对着调令上“金紫光禄大夫礼部尚书权兵部侍郎领中书侍郎琅琊楚如悔”几个字挠了半天头,直挠的头发都快掉光了,也没明白到底是咋回事。调令的内容说的不清不楚的,这落款也是花样百出,看也看不懂。可这样一来,到底是礼部要他、兵部要他、还是中书省要他呢?还有,这个“紫金光禄大夫”是啥?(其实是楚如悔的散官。)临风轩又是啥机构?不过,既然是钟仪公子的调令,左右该不是坏事。而且,要是能专门给公子办事儿,那多美啊?以后等自己娶了老婆生了娃,就跟他们说,你夫君你爹我当年可是专门给钟仪公子干活儿的!嘿嘿,想想就觉得心里甜得慌!
于是王武才放弃自虐般的思考,高高兴兴地收拾了行装,叫了几个沂水左卫军的兄弟们大喝特喝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回南康的路。
然而楚如悔的局还没布好,始料未及的命运已经在等着他。
三月未朔,孤竹使者前来拜见,虞武帝召会百官集于朝堂。金丝黑袍的皇帝气宇轩昂地傲视着孤竹使者,朗声问道:“不知孤竹使者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这孤竹使者显然也不是吃干饭的,用标准的汉话不卑不亢地大声喊回去:“回陛下,我孤竹大汗素来仰慕汉族文化,愿率全国官民向大虞国学习文化礼仪,促进两国关系,以期团结起来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为此,我大汗特地派我前来向大虞国聘请人才,以为我国上下带来先进的制度和文化,促进两国邦交。”
孤竹使者一口气说完,眼睛“骨碌碌”转着,扫视了一圈满朝文武,最终视线落在楚如悔身上。
萧云朔想不明白高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按照楚如悔的说法,应该是太子高子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论如何,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自己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虞武帝不正面作答,而是召唤朝堂上的小官:“孤竹使者千里送信一定辛苦了,你大汗的意思朕知道了,朕也很高兴。不过两国之事,还是应当先仔细考虑,使者不妨先下去休息,待朕与百官商议后,再答复你。”说着就挥手叫小官送客。
“不用!”孤竹使者伸手止住了小官,“有什么事现在商量就行,我可以等。”
第十七回
“不用!”孤竹使者伸手止住了小官,“有什么事现在商量就行,我可以等。”
大虞君臣一时哑然,竟不知如何对付这个不守规矩的使者。
“既如此,众爱卿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虞武帝料定这个使者是不肯走的了,只好直接问大家的意思。
“臣以为不妥。”吏部尚书上前一步,“我大虞与孤竹一向不和,今忽然来聘,若与之,则恐截留为人质,于我大虞不利。”
虞武帝点头赞同。
“就是因为以前不和,对两边都不利,所以我大汗才提出这个建议来。如果大虞国皇帝偏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我们对聘来的官员不好,那我们也可以送官员过来,省得你们担心睡不好觉!”这孤竹使者果然牙尖嘴利,几句话既得了理,又为孤竹赢了面子。
“孤竹使者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大虞绝没有怀疑孤竹大汗的意思。”郗太师笑呵呵地出来圆场,温声和语仿佛老爷爷在跟小孙子讲道理,“只是大汗无意伤害我大虞官员,却难保孤竹的文官武将不会对我们做难。况且……”郗太师伸手止住年轻的使者将要反驳的话,“孤竹在北方,天寒气躁,我们大虞的臣子习惯了南方温暖湿润的水土,乍一去北方,如果生病了,或者甚至不幸病亡了,反而糟蹋了孤竹大汗的一番好意。要是再因此加剧了大虞人民对孤竹的仇恨,这多不好呀?”
孤竹使者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软刀子,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赶紧向站在一旁的戚太傅使眼色。
戚肩舆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孤竹说话不好,不过毕竟拿人家的手短,只好硬着头皮迈出一步:“其实老臣觉得,此事也未尝那么不好。自从南北划江而治,到如今也已经过了两百年了,两百年间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是战火频仍,百姓苦不堪言。直到秃发灭了六族,平定了北方,高太祖睿智聪慧,宁与吐壁决裂也要向我华夏学习,实在是感人至深。到如今,孤竹上下一心,欲学习我大虞文化;而我大虞陛下慈悲,也愿意天下苍生幸福,不再生灵涂炭。因此,无论最后是统一还是各自为政,两边都希望可以尽早结束战争状态,让两国的百姓都过上安定的日子。毕竟,孤竹国民也有我大量的华夏子孙啊,手足相残,着实令人痛心。至于郗太师的担忧,虽也是不无道理,不过既然通使是不可避免的,这个风险总归要冒。至于水土,适应一下就好了,橘生淮北则为枳,毕竟也还是活下来了啊。”
听完戚太傅漫长而罗嗦的历史追忆,大家已经完全忘记之前郗太师讲过些什么了。
很短的一阵沉默之后,太傅党的其他官员也纷纷响应号召,开始赞同孤竹使者的提议。
这帮该死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儿党派!萧云朔心里愤恨,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么依诸位爱卿所见,派谁去比较好?”
孤竹使者又开始挤眼睛,于是戚太傅只好又站出来:“老臣以为,既是传播我华夏文化,便当派我大虞最有文采,最懂诗书礼乐的人,方可服众,以彰显我大虞风采!”戚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