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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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雅,怎么看怎么君子。
收了伞放在外头,赵子宴微微一笑,对着秦书道:“去游湖怎么样?”
秦书本不想去,但是架不住赵子宴的热情相邀,两人找了画舫,秦书又特意从酒窖里提了酒,两人坐在里头说话。
九月份的秋试马上就要到了,赵子宴准备做得异常充分,打定了主意要开始培植势力,这才刚开始,林家必然会处处打压,只看百里璟的态度如何了。
“你要小心些。”秦书有些担心,赵子宴不会功夫,保不准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在背后使阴招。
赵子宴倒是不担心这个:“你忘了远舟将暗卫给了我?安全倒是不必担心,我怕的是西北,到时候内忧外患,万一……”
秦书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这个你实在不用担心,西北那么多的将士守着,虽说父亲不在了,可是那么多个副将师爷都还在,不至于这么不济。”
“乞颜已经将东西两个部落联合了起来,一路南下,我琢磨着,也就是到十一月份儿,整个草原就都是他们的势力了。”
“等草原安定了,西北就不安定了。”秦书叹道。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秦书,你想过没有,若是我料得不错,西北有百里璟的人。”
秦书笑笑,每次提到这个,都会有些难受。
堂堂将军,征战沙场,不是死在敌军的快刀之下,而是死于同胞的暗算设计,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那又怎样?”
赵子宴蓦然想起秦书还不知道兵符的事情,也就不说了,立刻转了话题:“我听赵俭说,林家的小崽子老是来缠着你?”
秦书心说赵俭真的是口无遮拦,这等事情也和赵子宴说。
“尚可,只是我不好拒绝于他罢了。”
赵子宴扯扯脸皮,似笑非笑:“他整日里往你哪里跑,你猜坊间会说些什么?若是远舟回来知道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秦书无奈。
“那是怎样?”赵子宴抓住不放。
“只是说那么两句话罢了,你别多疑。”
赵子宴以己度人:“你可得小心,若是再说话说到床上去,我看你……”
“赵子宴!”
赵子宴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你自己心里有个谱,栽了一次跟头,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栽一次。”
秦书心里自有他的计较,只是这计较他目前也只是想出了个大概来,暂不能同赵子宴他们说,说多了万一坏事,反而会带累了他们。
“我晓得,你别乱猜。”
赵子宴表示理解。
中午游了湖,也没有回去,两人走走停停,到了傍晚,赵子宴拉着秦书去护城河边放河灯。
西北没有放河灯的传统,这一日祭祀先祖也不过是烧一炷香,点一封纸钱,供桌上摆些贡品。
“……传说这河灯呢,会顺水飘向忘川,逝去的亲人若捡到,便可以看到活着亲人的挂念,并且助其心想事成,你不试一试?”
往日冷清的护城河边点着灯笼,河面上已经放了不少河灯,随着水流渐渐飘远,赵子宴在小摊前挑河灯,还不待秦书张口回答,便径自拿了一盏莲灯放进秦书手里。
“你的。”
秦书拿着精致的河灯把玩:“连神佛都不信,为何信这个?”
赵子宴摇头:“不一样,满天神佛尚有天下苍生要去庇护,哪里会去在意我这么一个人?可是这亲人心里想着的只有自己的亲人,哪怕愿望实现不了,捎去思念也是好的,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挂念。”
赵子宴长篇大论说过不少,舌灿莲花,哪怕没有道理也能让他说出一番大道理来,滔滔不绝,可是只有今日这一番话,让秦书深以为然。
两人放了河灯,看着两盏莲灯和其他的河灯一起,在水面上晃晃悠悠远了,这才打道回府,两人心里都知道,以后安稳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多了。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总是让人觉得宁静又安谧。
七月八月倏然而过,赵子宴忙得脚不沾地,来来回回带着百里容往太学跑了好几趟,而且光明正大,毫不掩饰。
百里璟虽然没有表态,可百里容去太学是要百里璟手谕的。朝堂之上的人何等精明,立刻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颜相虽然已经辞官,可是颜家余威犹在,许多人都还在翘首以盼等颜如玉回来。
反应最激烈的要数林家一党,林正松这几月闭门谢客,低调行事,不少人看到了赵子宴这一颗太子身边冉冉而生的新星,加之在林正松手底下压着顶多也就是个侍郎,有些有野心的,开始隐隐动摇。
赵子宴要得就是这个,他身后是百里容,招揽人才,随便别人说什么,怎么看,他都不怕,可是林正松不一样。
嫌隙已经被颜如玉种下,林正松再动,免不了让百里璟更为猜忌,加上颜如玉和颜相又以退为进,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他显然就是靶子,百里璟若是动了心思,要动林家也容易得很。
这一年九月,过得平平静静,只在月末进行了一场科举,一切都很平常,可是却在整个大梁的历史之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来的史官大笔一挥,留下几个字:
盛世由此而始矣。
☆、第八十五章
金銮殿三甲之中,一人赫然在列,赵子宴见他看过来,温和一笑,将董毅笙吓出一身的汗来。
彼时已是十月中旬,赵子宴春风得意站在百里容身旁,百里容身着蟒袍,后面的赵子宴拉拉他,殿上江公公正在宣读圣旨,百里容压低了声音:“太傅?”
赵子宴薄唇动了动,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探花郎还不错。”
百里容开始没明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赵子宴的意思,一时间心里居然有些激动,按捺住了情绪,专心等着江公公宣完旨,赵子宴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就一定没错,百里璟一定会给他这一个机会。
燕京秋季方过,十月的药谷已经落了雪。
竹屋外,谷风卷着雪花,大雪纷飞,草还未枯,竹亦青葱,白雪衬着绿意葱茏,美好得像是幻镜。
竹屋之内,燃着暖炉,颜如玉全身浸在黑漆漆的药桶里,冲天的药味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商陆站在颜如玉身后施针,商小天裹了狐裘,脚边躺着一只小鹿,粉雕玉琢站在矮凳之上,趴在桶沿,一心一意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额上的汗珠不停滚下来,后背上也湿漉漉的全是汗,整张脸惨白惨白,面无人色。
“是他那时候独创的针法,我又改了改,只是这苦痛是免不了的,今天是第一次,你要是痛极了不要忍着,出声也不要紧。”商陆道。
“我还忍得住。”颜如玉说完闷哼一声。
左肩上诡异的那朵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枝蔓开始蜿蜒而动,不一会儿便爬满了背,商陆双手一抚,背上又多了七八根银针,每一根针都正正扎在穴位上,丝毫不差,蜿蜒的枝蔓便停了。
“哼……”
商陆知他是痛极,但是正值关键时候,不论如何都不能停。
“忍着些……”
商小天看得有些揪心,伸出了手,慢慢伸到颜如玉抓着桶沿的手上,颜如玉先是一惊,后是欣慰,小天主动接触,第一次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别怕。”颜如玉怕吓着他,开口安慰。
商小天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赶忙应了一声:“好。”
每天一次的施针,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每一次施针,都比上一次加一倍的痛苦,颜如玉开始还撑得住,到了后来,施完针就会痛得昏过去,到了这两次,施针到一半就已经撑不住了。
商陆拆了他缚眼的白绫,颜如玉睁睁眼。
“怎么样?”
“可以看到模糊的光。”
商陆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些了,不出一月,你一定能看见。”
颜如玉说不高兴是假的,面上淡淡显现出喜色来,盘算着比预期的时间短了些。
三十八年就这么差不多过去了,谷中只有寥寥几人,年也过得冷清,颜如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除夕守夜。
还是商陆从山下回来,递给一大一小两件新衣裳:“给。”
颜如玉还不知何事,接过衣衫也不知商陆要做什么,商陆就知道他不怎么去在意年月,解释:“要过年了,你俩的新衣裳。”
颜如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勾唇笑笑:“你还挺讲究,这衣衫你不要银子了?”
“要的,回去让你娘给双倍。”
颜如玉看不见,他以为商陆给他的衣衫是他平日里爱穿的浅色,守了夜,第二日也不用早起待客,便换上了。
小天一向起得早,站在颜如玉门口等着,也不敲门,颜如玉醒来发现他在外头站着,赶紧穿了衣衫起身,牵了小天的手出门去。
小天粘他比粘商陆还要多两分,牵着手从门内出来,旁边跟着头小小的鹿,商陆转脸看去,不由得笑了。
颜如玉穿浅色居多,至多也不过是墨绿,现下大红百福广袖衣在身,竟也不觉得违和,衬得他脸色玉一样白,映着唇色,平添几分艳烈。
小天堪堪到颜如玉腰间,两人一模一样的衣衫,一大一小站在一起,看上去竟然让商陆觉得很是可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怎么了?”
商陆摇头:“没什么。”
要是说了,按着颜如玉的性子,势必立刻要换下来,商陆当初是一个粗心,做衣衫的时候忘了说明白,店家就拿他开始给小天挑的布料一模一样做了一套。
商陆一向不怎么在意穿衣,又整日里围着药炉或者是上山采药,常年或灰或棕已经习惯了,这大红衣裳他穿不来,心想着反正做都做了,不如给颜如玉,于是颜如玉今日就这么穿上了身。
桌上摆了四个菜,全是商陆一大早起来烧的,一年了,也未见他手艺有所进步,好在颜如玉不怎么挑剔,也已经习惯了。
小天坐在两人中间,旁边的梅花小鹿卧在地上,靠着小天的脚,小天拿鼻子在它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