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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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说人是非,嚼口舌的多了去了,总不能个个都要去堵,谁爱说什么就去说吧,到头来面上不一样得恭恭敬敬?
秦书想不开也在情理之中,颜如玉也不好说什么。
睡了一晚,还没有养足精神,第二天众人依然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东西,赶着去苍兰镇。
苍兰镇不远,只是因着天气不好,路上泥泞难行,一行人只能在半道弃了马,全都步行。
刚走了一个多时辰,连带着李州府和连夜赶来的各路官员一共五六个,全都累得苦叫连连。
颜如玉卷了衣裳下摆,下衣上全是泥点子,走在前头也不做声,更不说休息,后面跟着的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叫苦不迭只能跟着走。
还未进镇子,脚下的水就积到了脚腕,秦书皱眉,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雨下了几天了?怎么这里积水竟然如此厉害?”
按理说来,积水万万不至于此,才到半道,就到脚腕了,那里面岂不是严重?
颜如玉的脸色也不好看。
照着这情况看,苍兰镇的积水,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地形,漏斗似的,四周略高,怪得不年年治理年年淹,另一部分就说不好了,只能到了那里看了再说。
这水涝说治也好治,南方水道本就多,一堵一疏,修几条水渠便也好了,现在看来大约是地方官员不怎么作为,修水渠草草了事,或者根本就没有修。
年年上折子,年年拨款,不知道这赈灾拨款银子都去哪里了,冷冷地看了身后的几个官员一眼,颜如玉心里冷笑。
后面的几位大人冷汗连连也只能赔着笑脸。
“进镇子吧。”
秦书在一旁凑过去同他咬耳朵:“我方才来的路上,在后面同几位大人说话,这里年年受灾,说是雨季过了,水便渐渐退了,你说为什么这时候要我们来治理?”
秦书声音压得极低,颜如玉堪堪听到,斟酌了一下。
“我来的时候也想不太明白,总之你要小心,别出岔子就好。”
秦书点头,指着脚下的积水。
“你有好的法子吗?我问了问,雨季再过十来天大约也便过去了,现下七月中旬,到了八月雨水便会退去。”
只是到了那会儿,这淹的地方又该绝收不少。
颜如玉法子不少,只是一时也不知道用哪个比较好。
“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我们到了落脚的地方再看看吧。”
众人一声不响地赶路,入眼所见全是水,还有耳边刷刷不绝的雨声,秦书几日燥得慌的心渐渐随着雨声安静了下来,走路的空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若是没有积水,这儿倒是好风景。
落脚的是这镇上的一户农家,三口,一对夫妇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听说是燕京来的官员,躲在一旁拘谨得很。
颜如玉难得和颜悦色,牵了那孩子的小手,蹲在地上,温言温语和那孩子说话,眉眼温和可亲,像水似的,看得秦书咋舌,心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他的大小官员和侍从分散到了各户,镇子小,颜如玉和那孩子说话的空,镇上的陈县令就先去后面拜访了几位大人,李州府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连秦书颜如玉的面儿都没让他见一眼。
秦书和颜如玉在内间说话,商量着用罢中饭去河堤上看一看,顺便看一看四周的地形,要怎么疏一疏沟渠,要在哪里动手,这些都要一一查看了才好确定。
秦书不大懂这些,可是颜如玉懂,他想着来都来了,不管百里璟存的什么心思,水还是要治一治的,至于自己,就像颜如玉说得那样,小心些总没错。
午饭是清粥小菜,一荤一素,每年这个时候,镇子遭水,集市也不开,一荤一素已经是这一家三口能拿出的最好的吃食了。
小夫妻说什么也不和他们两个一起用饭,倒是那小孩,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秦书便给他让了个空,让他在两人中间坐下。
欢天喜地坐了,小手握着筷子,模样逗得秦书直笑,让他想起了西北账房的儿子,一样可爱。
一顿饭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披了蓑衣,就往外走。
“先去河堤上看一看,看这河堤筑得如何。”
秦书点头,手上系着扣子:“也好,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是心神不宁的。”
颜如玉压低了声音嘱咐:“无妨,你多留些心,只要自己小心便好,不用顾忌着我。”
秦书还想说什么,颜如玉已经迈开了步子,吩咐随行的将士去后面叫其他人,总要有个人带路。
只带了两个随行的将士,还有那位李州府,路实在难走,深一脚浅一脚的,水没到脚踝处,走了一会儿颜如玉已经是气喘吁吁,放眼望去,雨中大地一片迷蒙,只能看见堤坝蜿蜒。
每到雨季,堤坝上总会有巡逻的士兵,万一哪里决口,也好及时防备应对,因此要找预留的堤口才能上去,否则这堤坝又高又陡,加上下着雨,着实不好上。
“李大人,我们为何要绕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看?”
领路的李州府呵呵一笑:“秦将军有所不知啊,这已经是最近的路了,西面路难行,现在怕是不能过人,是以稍稍绕了些。”
秦书看向颜如玉,颜如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爬上堤坝,一时之间只见滚滚的渭河水奔流东去,雨声夹杂着渭水拍击堤岸的声音。
秦书站在堤坝上,望着滚滚的河水,突然想起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将敌军斩于马下,何等的快意潇洒。
一旁的颜如玉,神情如常,看了一会儿堤坝走势,因地势高,也正好一并将地形看了个清楚。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个当口,秦书忽然有些想明白了颜如玉和赵子宴,颜如玉说过,男儿生于世,志在四方。
想来赵子宴和他虽然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可是他们胸中有千军万马,山河万里。
想到这里,秦书对着看过来的颜如玉一笑。
颜如玉看着他难得笑成这个模样,和那人有三分的相像,怔了一怔,奇怪道:“你笑什么?”
秦书依旧笑,见几位大人都没注意这边,便小声凑过去:“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明白了什么。”
颜如玉被他笑得奇怪,听他左一个什么,右一个什么,更是奇怪,但是颜如玉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就压下了疑问,他笑便笑吧,像便像吧,又不关自己的事。
“好了,看着大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走吧。”
说罢带头走在前面,秦书忙跟上去:“远舟,我是说我大约明白你为什么帮着太子了。”
颜如玉不做声,内心叹了一口气,心说真是个蠢呆,都这么长时候了,才想到么?也没接口,只点点头,手指向另一边。
“我们去那边看看地形,明日找些镇子里的年轻人,先开一条水渠出来。”
李州府跟在后面叫苦不迭,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四处乱跑,秦书见他累得够呛,给颜如玉使了个眼色,两人最后又绕了一段远路这才作罢,心道让你再口不择言。
看定了位置,又带着李州府转了几圈,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两人累得也不轻,但是回到落脚点心情大好,相视一笑,随意和衣往床上一躺,就自然而然聊起天来。
“远舟,等事情了了,我以后便和你与子宴一起辅佐太子吧,你两个一左一右在庙堂之上,我在边关为你们守着边境,保大梁一世安生。”
外面下着雨,房里灯光如豆,两人走了一天的路,身心疲惫,脚底被水泡得发白,并排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说话。
这时候,他不是燕京城里胆战心惊的小将军,他不是朝堂上费尽心机步步算计的颜侍郎。
两人毫无形状躺在床上,两双泡得发白的脚随意晃荡,一词一句皆是出自本心。
颜如玉扭过头来,拨去脸上的一绺头发,眼睛里攒出些暖暖的笑意来:“好啊,等事情了了吧。”
至于是什么事情了了,颜如玉没问,其实秦书心里也不是很明白,可是秦书觉得,这一次,他和颜如玉,两个人离得,不能再近了。
不是空间上,而是心理上,颜如玉没有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秦书以后每想起这一刻,便觉得,自己大约还是懂得颜如玉的,可是后来很多事,又让秦书觉得,也许这一天只是错觉也说不定,他也许从来没有懂过他。
而后来很多年,颜如玉想起这夜这番话来,都忍不住觉得,真是自己作孽,好好的,竟说下了以后。
☆、第二十一章
颜如玉不知道,未来谁都说不清,说得清的,那不叫未来。
翌日一早,颜如玉寻了纸笔,修修改改,在桌上画了半个小时,画出一张图纸来,又叫了李州府等人,讲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让他们准备好人手,按着图纸开始疏通水渠。
召集了镇上的七八十个年轻人,那边开了工,颜如玉前几天跟着看了几天,也没出什么问题,这几天除了偶尔去看一下,便没了什么事儿,两人就这么闲了下来。
一晃四五日过去,两人乐得轻松,秦书稍稍放松了些,前几日他日夜防备着,怕出什么事,睡觉匕首都不离身的。
这一日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颜如玉难得犯懒一次,起得晚了些,又收拾洗漱了一番,也没见秦书的影子,正想着他去干什么了,秦书却提着小酒坛从外面进来了。
颜如玉立刻就高兴不少,觉得秦书很是善解人意。
说来这几日颜如玉发现秦书不少优点,他觉得,从前他也许是误会秦书了,只当秦书是个呆子,现在看来,他的确比自己印象中的好了很多。
比方说在喝酒这件事上,自己酒量好,秦书酒量也不错,且又都算得上是懂酒之人,很是有共同话题,从东华酒说到金盘露,从西陵酒说到家酿的春酒。
古语有句话,叫做合意客来心不厌,知音人听话偏长,说得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颜如玉喝酒都是在楼里边听着曲儿喝,每每说到这个,秦书总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