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之相思灰作者:沐镜扶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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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雨声更重了,他也跟著重重叹了口气,入了三月,天气倒是不冷,只是这一番暴雨,总是给这破庙添了不少寒气。
他便抱著包袱在火堆边坐下,开始考虑若这雨一直不停他要怎麽办。
结果刚坐下不久,破庙外便传来了一道沈重的脚步声,叶静珽心中闪过一丝惊讶,心想不知道又是哪个赶路的倒霉鬼遭了雨。
他才想完,外头的人已经一头撞了进来,那人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得很,刚进门不久,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借著火堆的光线,叶静珽看出那人的衣服头发已然湿透,此刻,水渍正不断从他身上流出,渐渐洇湿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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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 03
那人穿著一身血红的衣服,如墨长发狼狈地散开,看身形是个男子。
“喂,你没事吧?”担心那人的情况,叶静珽放下手中的包袱,急急走到那人身边。
可他的手刚要碰到那人肩膀,脖子上突然一阵疼痛,竟是已被那人扼住了咽喉!
叶静珽倏然睁大眼眸,惊讶地看著那制住自己,慢慢抬起头的人。
火堆的光线被他自己的背挡去不少,所以他看那人并不是很清晰,那人又蒙著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即便只看到一双眼睛,叶静珽背脊上也已经起了丝丝凉意,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盯著他,竟让他不由得生出了觳觫的感觉。
身体顿时变得冰凉,他傻眼般地看著那人,做不出半点反应。
“你是谁?”那人率先开口,声音极为虚弱,卡著叶静珽脖子的手倒是纹丝不动。
“叶静珽。”
“你为何会在此地?”
“我来参加明日的殿试。”
“你是科考贡士?”
“是,我是北州会元。”
叶静珽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对方问什麽他答什麽,身子更是一动不敢动。
他虽然是个书生,不会半点武功,可也知道对方武艺很高,轻而易举就能杀了自己。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算看出对方身受重伤,也不敢轻捋虎须。
听了他的回答,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又盯著他看了一会,这才放开了他的咽喉。
叶静珽一屁股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脖子大大松了口气。
此刻,红衣正挣扎著要爬起身,但是在雨中急行似乎加重了他的内伤,再加这暴雨冰凉寒气又入了体内,他此刻只觉头昏脑胀,胸口更是疼得恶心。
看来,他之前以为伤势比预料得轻,实在是太低估了狂刀那一掌的後劲。
从刚才的接触中他已知道叶静珽不谙武艺,当下也就没在意他,只想著要尽快起身想法子给自己疗伤。
但是身体很沈,他试了几次,竟仍是爬不起来,血腥气冲了满嘴,竟又想吐血。
“你的伤很重,还是我扶你吧,别硬撑了。”喘匀了气,叶静珽见红衣的动作,心中不忍,不顾他之前的无礼,又伸手去扶他。
红衣脑中浑浑噩噩,这一次竟忘记了推拒,叶静珽的手很温暖,扶著他的手臂,总算让他凉透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叶静珽年纪比红衣小,要拉扯他自是不易,半拉半拖才好不容易把人拉到火堆边,眼看火苗微小即将熄灭,他连忙又去抱了不少稻草过来加了进去。
火堆重燃,叶静珽心下稍宽,转头看著红衣道:“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先换下来吧,我正好包袱里有新衣服,先借给你。”
说著,他拉过包袱开始翻找,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袍子。
那袍子是他娘在他临走前刚给他做好的,他这一路都没舍得穿,此刻见到红衣,倒是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可手举著袍子半天,红衣都没有回话也没有接过衣服,叶静珽心里一凉,想著这人该不会是嫌自己的衣服土气吧?
他来自北方嘉陵关的边疆城市──陈镇,虽然和洛州相比那里确实是穷乡僻壤,可为了做这件袍子,娘可是咬著牙给他买了当地最好的面料,怎麽著也不该再让人嫌弃吧?
思及此,他皱起眉,抬眼看向红衣,心想只要对方表现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拳揍上去再说。
可是,他并没有迎上对方充满不屑之色的眼睛,而是看到对方歪靠著墙,垂著脑袋,已经昏过去的样子。
“糟糕!”叶静珽低呼一声,伸手摸了摸红衣额头,只觉掌下一片滚烫。
“得把他的衣服换下来。”低声呢喃了一句,叶静珽顾不上礼节,想反正自己和他都是男子,也没什麽太多顾忌,当即开始为红衣更衣。
红衣的身体精瘦,骨骼修长,火光为那具白玉般的身体染上了一层红光,叶静珽想著非礼勿视,尽量不去看他,只迅速地为他穿上自己的袍子。
可是,过程中时不时碰到他冰冷的身体,叶静珽心头总有股怪怪的感觉,不知不觉间,额头居然忙出一层薄汗。
等这边忙停当了,他又把那套换下的红衣铺在附近,想来这样等上一夜,明早应该半干了。
做著这些,他却始终没有去碰红衣面上的纱巾,虽然不知道红衣为何戴著面纱,但是既然知道对方有隐私,他就不会去碰触。
'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 04
红衣面上的红纱湿透了贴在脸上,隐隐勾勒出了他口鼻的轮廓,火光之下,叶静珽隐约可以看出他容貌端华,心中猜测他必定不是普通人。
叶静珽年纪不大,可自小少年老成,行事向来稳重,知道不该干的事就不能干,不该说的话也不能说。
所以遇到红衣,他虽然心中不忍出手相助,但也不会去做多余的事。
就像他在红衣的衣服里摸出不少东西,也全都看也不看的塞在一处,只等红衣醒了就还给他。
再伸手摸了摸红衣的额头,只觉那处的温度变得更烫了,叶静珽心中一紧,意识到光是换了衣服怕是不够。
他又抱来不少稻草,铺在红衣身边的地上,把他拖过去躺下,再从包袱里翻出他所有的衣服,一股脑儿全盖在红衣身上。
想起出门前娘给他准备了一些药包,里面有退烧用的,他又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小型的铁锅,出去盛了雨水回来煮开,把草药倒了进去。
看著在煮的药,叶静珽禁不住勾起了嘴角,多亏他娘想得周到,什麽都给他准备了,这会儿才能派得上用场。
虽然一路上背得很是辛苦,可到了此刻,便觉得那些都值得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药煎好了,叶静珽拿出一个小碗,把药汁倒出来吹凉,这才挪到红衣身边,小心地扶起他,把他的面纱掀开一点点,低声道:“喂,喝点药吧,会好受很多的。”
红衣没有意识,叶静珽喂了他两口,都从口角流了出来。
这下可把叶静珽急坏了,好不容易熬好了药,难道还没法子给他灌下去不成?
在包袱里翻了半天,发现没有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叶静珽绞尽脑汁了半天,突然想起以前有一次娘生病的时候吃不下药,爹是拿嘴给喂进去的。
思及此,他低头朝红衣看了一眼,面纱被他掀开了一些,露出了红衣的下巴和半边嘴唇,可仅仅是看著那半边嘴唇,他的心脏就有些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糟糕了,这下可怎麽办,嘴对嘴,娘和他说过,那可是只有情人间才能做的事啊!
虽然他现在没有心上人,可是,对方是个男人啊,就算他可以忍,对方醒过来要是知道了大概也会觉得诡异吧?
这可怎麽办?外头的暴雨还在下,他也没法找个女人来喂对方啊。
“师兄……对不起……”
就在这时,一声模糊的低喃突然传入耳中,叶静珽浑身一震,低头看到红衣皱紧了眉,因发热而干裂的双唇正微微开合。
一声一声,全是歉意,对他师兄的。
他的眉皱得那麽紧,火光在他脸上跳动,他微微摇头,那些光在他脸上织出光影,闭紧的眼角陷在暗处,像是欲落不落的泪滴。
很突然的,叶静珽觉得心脏处一阵抽痛,那突然而来的痛,竟是为了眼前这一个根本就是陌生的人。
红衣还在低喃,他像是陷入了噩梦,拼命挣扎,却还是走不出来。
叶静珽深深吸了口气,这一次,他不再犹豫,托起红衣的脑袋,自己含了口药汁,俯身贴上了红衣的唇,小心翼翼地把药汁哺了过去。
直到把一碗药都喂光了,他才放下红衣的面纱,满头大汗地退到了边上。
“呼……呼……”,一时之间,破庙里满是他的喘息声,他的心脏比之前跳得更剧烈了。
唇上似乎还留著刚才的触觉,那人的唇滚烫滚烫的,却很柔软,含在口中,像是要融化一样。
叶静珽的脸涨得通红,他感觉脑袋上快要冒烟了。
糟糕,他在想些什麽乱七八糟的,只是喂药救人而已!
这样想著,他又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忙了大半夜,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叶静珽知道他此刻应该继续往洛州城赶,他应该在城门开之前就去等著,否则以他的脚力,明天怕是赶不及进场。
可是,他转头朝还昏迷不醒的人望了一眼,为难地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