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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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却始终把信诚抱在怀里,直到他静静沉人梦乡。信诚在优优的怀里像个
孤儿,需要的不是肌肤欲望,只是温暖的爱抚,只是不被大人遗弃。
这个晚上优优很久很久没有入睡,黑夜的宁静牵引她梦境般的回顾一生。她的
回顾最先从父母和她家的老屋开始,但父母和老屋早已不复存在,印象不免模糊。
所以她的思绪很快便被大姐牵走。想到大姐优优暗暗流了眼泪,她流泪是因为她相
信大姐一直在想着她呢。大姐如果一直想她,见不到她一定心中不宁。那种牵挂思
念之苦,优优感同身受。她想她也许此生再也不能与大姐相见了,再也无缘一起生
活,再也听不见大姐的唠叨,再也不能象信诚现在这样,蜷缩进大姐温热的怀抱。
优优此时抱着信诚,就像抱着自己的弟弟,抱着自己的孩子,信诚睡梦中的每一声
轻叹,每一个悸动,都让优优无比牵挂,无比心疼。那感觉就像大姐当年抱她,那
份充满慈爱的心情,大概也是同样。
优优拥抱着熟睡的信诚,用心倾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用身体爱抚着他细滑如级
的皮肤,用双手在他的脊背缓缓游走。她仔细感受着他的每一缕起伏的肌肉,每一
根清晰的筋骨。她想这就是她的男人了,她将与之厮守一生。她想到信诚对自己表
现出的种种依赖,让她意识到一种无形的责任,这种责任直到今夜为止,终于转化
为爱的感觉。她的面孔沐浴着窗外的月光,终于露出微微的笑容。
和以往每个不眠之夜几乎一样,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周月。不知为什么今夜
的周月离她遥远了许多,似乎化作了瞑瞑星斗,向她眨着空灵的眼睛。那眼睛还是
那么黑白分明,那头发还象那位韩国歌星,因此她心中的周月还是那么完美无缺,
但是,确实离她远了,变成了她的回忆,变成了她的梦幻,变成了她的历史,他是
她历史中最发光最浪漫的一个华美的篇章。当她就要把这个篇章翻过去的时候,心
中还是依依不舍,有些叹息,有些惆怅。
我这样描写优优夜不成寐的浮想,既是基于对现代女孩浪漫空想的宽容,又是
对母性光辉的赞美。直到皎洁的月色渐渐隐去光芒,整个病房沉人黎明之前的黑暗,
优优的意识才真正随着这些浮想,无知无觉地飘向梦乡。
天将亮时优优被手机的震动惊起,她看到信诚还在床上没醒。她轻手轻脚走到
病房的外屋,接听后她的心跳才被记忆引爆,清晨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欲避不
及的阿菊。
阿菊在电话中依然神情焦虑,她急切地表示需要再见优优。优优这时已通过病
房外间的一扇小门,直接下到二楼的观景阳台。宽大的阳台在清晨第一道阳光的照
射下显得一尘不染,从这里眺望远山近水,整个清水湖如纱如烟,还沉睡在雾中。
优优说:“我不见你了,你到底怎么办应该自己决定。我知道你和德子还有感
情,但他当时毕竟参与了杀人,而且他杀的是信诚的父母,你不告他我早晚也要告
的。我告不如你告,否则我告他等于告你。”
阿菊说:“德子今天刚刚走了,他不敢总是呆在这里,但他说他还要回来,他
还要回来拿钱。优优我还有一点首饰,都是过去老六送的。我想把它们全都卖了,
换成现钱交给德子。以前你姐夫不是带你去过一个人那里,把一只手表押了钱么,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找那人?”
优优想了一下,答应说:“我可以带你去找那人,但你也要想想,你不去检举
德子,还要给他钱帮他逃走,这对你来说,不是罪加一等了么!”
阿菊说:“我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优优你昨天劝我的话我想了一夜,可我还
是害怕去坐监狱。另外我也不想对不起德子,一日夫妻百日思,而且我现在也信佛
了,我要告他我以后会遭报应的。优优我一直跟你好就是因为你这人最讲情义,我
求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这次。你就带我去把首饰卖掉好吗,别的事我也不多找你。
德子已经向我保证了,只要我能尽力给他找到些钱来,他以后就是再抓进去,也不
会把我招出来的。反正我的事在他肚里已经藏了两年,李文海招了他都没有招,这
说明德子还是很够意思。”
优优拿着电话沉默犹豫了半天,电话里只剩下阿菊的哭哭啼啼:“优优你能来
吗,优优我求求你……”优优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她说:“好吧,你在哪里?”
打完电话优优回到病房,床上的信诚还在睡着,连睡的姿势都没有一点改变。
她轻手轻脚将衣服穿戴整齐,又去楼下叫起睡得正香的保姆,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
下,让她上楼去守信诚。
然后,优优行色匆匆,出了楼门。时间太早,她没有叫起司机,而且她要办的
事情,似也不宜叫司机同去。凌信诚有两部车子停在医院的车场,除了她昨天坐的
那辆奔驰,还有她以前练车用过的一辆丰田佳美。
优优走进停车场里,停车场里静无一人。停在这里过夜的车辆也寥寥无几。她
打开那辆丰田佳美的车门,车子发动的声音在薄雾初起的早晨,显得特别清醒!
但此时,优优却不知自己是否足够清醒,她要帮助的德子和阿菊,既是情同手
足的朋友,又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也许优优那时只顾回想历史,从而希望少年时期
的好友,能够得到一条生路,从而忘记了楼上睡着的信诚;忘记了她与信诚已相许
终身;忘记了她应理所当然地应与信诚一样,对杀父杀母的罪犯视若仇人。
那辆丰田佳美,在空旷的停车场上,迟疑地空响着引擎,响了很久很久,终于
犹犹豫豫,缓缓地开出了车位。
按照优优和阿菊在电话里的约定,阿菊现在肯定早已出门。他们约定会合的地
方,是优优进城必经的莲花河大桥,从那里再去收货人的住处,相对比较近些。
莲花河大桥长约半里,桥面宽阔通行,优优与阿菊不约而同,把它当做清水湖
与北京城区之间,最易记忆的一个地点。二十分钟后优优的车子便到达桥头,寂静
的桥头看不见阿菊的身影。她放缓车速向桥的纵深开去,终于看到阿菊独自立于桥
心,看上去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太阳在阿菊身后悄悄升高,火红的光芒把大桥照成一条金光大道,阿菊背光的
身影如同一个黑色的叹号,一动不动地打在了优优视线的中央。
优优的车子驶近阿菊,靠边停住。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形却与她的预想完全不
同,在阿菊拉开车门的刹那,事态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优优眼前恍惚一下,看
到桥栏后面翻出一个黑影,紧接着那个黑影拉开了车的后门,和前门的阿菊几乎同
时,一齐坐进了车子,一把冰凉尖利的匕首,随即顶住了优优的脖子。
第四卷 第七章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让优优一瞬间慌得未及叫喊。她最先是从身后那人的
声音上判断,知道劫持自己的正是德子。
坚硬的刀片压在她的肩上,让她能感受到那把刀的重量和长短。但德子略带喘
息的话语,却透出几分亲切热情。
“优优,你不认得我了么?”
优优梗着脖子,躲避着刀尖的冰冷。她没有回头,只是怒目去看身侧的阿菊。
阿菊冲德子气急败坏:“德子你别伤着优优,你把刀放下来,优优是咱们从小
的好妹妹,有话可以好好说,咱们都好好说。”
冰冷的刀尖果然退却下去,亲热的话音立即跟了上来:“对不起优优,我实在
走投无路了,我知道你这人最讲情义,所以才让阿菊找你。”
优优表面强作镇定,其实心跳格外激烈,那心跳把她的牙齿撞得锵锖作响,那
心跳让她的话语断断续续:“你们,你们……你们杀了信诚的父母,你们害得我差
点家破人亡!我没办法……没办法跟你们再讲情义……”
德子的刀尖又逼上来了,但他的声音依然充满恳求:“优优,是李文海杀了他
们,他已经替他们偿命了。现在是我求你,是阿菊求你,你是我们的妹妹,是我从
小看大的小妹妹,你就帮你哥这一次。阿菊跟我说了凌信诚跟你的关系了,你从他
那里拿个十万八万的,应该算是毛毛雨。只要拿了钱我就走,我以后再也不会麻烦
你,我就算以后栽进去,也绝对不会说见过你。我这人也是讲义气的,不信你现在
问阿菊,阿菊的事我在里面一句都没说,不然阿菊也不会在外面这么舒心地过日子!”
阿菊拉住优优的胳膊肘,用哭腔继续哀求说:“优优,你相信我阿菊也是个讲
义气的人,德子对得起我,我也要对得起他,所以我带他来找你。我那点首饰加起
来也卖不了几千块,我们惟一的办法还是得求你,你看我昨天都给你下跪了,你总
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我见死不救,我见死不救?”优优的眼泪涌出来了,为了信诚父母的死
难,为了那个被枪声吓得神经兮兮的小孩,她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性命,难道她还算
是见死不救?她还算是不讲情义?情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用力甩开阿菊乞求的双手,快速推开车门钻出汽车,他们都没想到优优会突
然弃车而走,动作快得淬不及防。
德子的反应也非常迅速,拉开车门便追了出去。清晨的莲花大桥空空荡荡,看
不到一个早起的路人,也没有一辆过往的车辆,通长笔直的大桥桥面,急剧地震动
着一串狂奔的脚步……优优朝着她来时的方向,朝着清水湖医院那边,朝着火红的
太阳投射的落点,奋力奔跑!她看不见德子离她究竟多远,但她听得见那死死追赶
的脚步,脚步中还掺杂着丧心病狂的喘息,那节奏有力的喘息紧随其后,越来越近。
很快,她又听到了汽车马达的声音,她仓促地回头看去,她看到阿菊飞快地将
那辆丰田轿车调转车头,开足马力向她追来。她转头继续向前奔跑,但大桥的尽头
始终遥不可及。她下意识地跑向一边的桥栏,看到的却是桥下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