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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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夜,我也做了个梦。
里面好像有一坐山,我在它的脚下,喝茶,下棋,然后每天总有人在面前舞剑。
听得见剑锋的声音,于林中飒飒回响,好像一声声都要割在心里一般,。。。不过偶尔也有柔情万分的风声吹过,借由满山的树叶来缤纷下落。
我形容不来究竟是什么样,无论怎么揉眼,怎么看,都看不见他。
因眼前浓雾弥漫,就算知道这里有如一个世外桃源,但抬头之间,我只能见到自己。
这就是这个梦里的规则,如果不能勇于踏出一步,心慌之间,就永远寸步难行。
第十六章
“公子,慢走一步。”
翌日,正步出客房,便被人唤住。是那小气公子的侍童过来,罩衫小褂,脸色白得不似真人。
“有礼了。”
“主上有请文公子堰上一游,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原来是小公子要对昨日的事“以礼还礼”,。。。我颔首一笑答应下来,既然是要去古堰查看,多他一个也无妨。
不过真到古堰一见之时,心里又后悔得不得了。
那厮光是随行小童就跟了四人,身后还加一拨张旭正派来的官兵,各个佩了把白晃晃的刀,在雪地里面很是扎眼。周围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好好的官道上全是官兵,走路的地都被占光了去。
看他如斗鸡那般抬头挺胸的模样,我这个文公子偏偏一句话说不得,只得驱马快走,赶紧通过结满冰霜的河坝往堰下走去,借着游玩好生看下出了人命的堰池。
裂口是在山体向上一点,能看见河床边有条三尺见宽长及端口的裂缝,想那应该是雷雨之夜,山体倾塌,黑泥和山石被水冲散而移出了这条缝。
表面上看去毫无人为的痕迹,就算是人也未免太难,堰池平时蓄水,一般人不可能走近劈开这条缝。何况四方的池中没有任何小径,只到后来为方便查看,有人才在上面搭了木桥通往堰池上边,那儿在平常是没法去的。
不过,连日来的雨让木桥上生不少青苔,路过的时候必须扶着木栏才不会滑倒。
“那日是个怎样的情景?”
走了一半,我回头去问楚良。
他伸手对着山体比划了一下,“水漫在一半,在现在你能见到的石块之上,。。所有的人全浮在池中,。。。还有,那裂缝的水也未停,是在过后才封好。”
“一百来人。”我回头又看看四周,堰池不大,四边虽有水泥封口,其中却依然是石块和湿泥突兀。我叹了口气,这样的情景可和公文上写的大有不同,“就算大水倾泻,四周仍可顺势往上攀爬,不至于一百来人竟无一人生还。”
“可能因为中了毒,四肢乏力,也有可能水来之前就全死了。”
“。。。估计是。”我低头看着脚下已经处理干净的池底,除了嶙峋的石块和水渍外便什么也没有,所有的证据全处理了去,这样一看,也没有下去查验的必要了。
转身,我拍拍的那人的肩头,有点安慰的意思。
“大人,如今亲眼看了,可能明白些什么?”
他在身后平静地说。
“闭眼稍想也能历历在目,。。。不过有一人可以比你我都还要清楚,得找个机会问问他。”
“张旭正?”
“正是。”注意到前方某人过来,我在木桥上回头,笑了一笑,“不过张公子不必担心,我们此次来仅是游山玩水,尽兴足矣。”
“如此险要的地方都要涉足,文公子果然是尽兴了。”
“原来是涔公子,在下先行一步没注意公子对此也有兴趣。”
我上前,早看到他带人浩浩荡荡从堰底跟了上来,就趁早结束和楚良的对话,还假装是两个闲玩的公子哥喜欢稀奇地到处钻。
“如此肮脏之地,本公子不屑。”
说罢,一个扭头,又蓝衣飘飘地走开。
我不禁笑想,今日明明是你邀人来古堰游玩,结果弄得是我们一行人在陪你寻开心了,。。。看来这大理王果真对他万分纵容,才弄成如此骄纵成性。
“文兄。”
听到楚良的声音,我又笑着回头。
“张兄有事直说。”
“我们得跟上涔公子。”
“好。”那人的语气明显是心里有气了,于是我边走边劝说他几句,估计张旭正没跟那小子说这些事。
这一点,张旭正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大理虽然和蜀中结盟,但其中谁看不上谁,谁对谁又虎视眈眈的这些事,谁能猜得着。像而今,结盟这个字眼其实就是一条线把两国给联系起来,而那线能成百炼钢也能绕指柔,有些时候是怎么砍也不断,有时候一人一句话也能将他化为无形。
如今古堰大案在阴差阳错之下插入一个大理公子,无形间,就是加重了案情的分量。稍微处理不当不仅有损国威还让外人笑话,甚至能让大理钻这个空子对蜀中不利。
。。。不过,相处一天下来,以涔公子的表现,真希望他就是个绣花枕头,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我添麻烦,玩完了赶紧回去。
我不禁抚额看着在坝上搭弓上箭的小公子,正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山林间的动静。前日才去狩了几只银狐,今日兴致又来了,。。。这人到底腻是不腻,还是在青城小镇里呆得无聊了,天天找不到事做就爱把林子弄得鸡飞狗跳。
“你,过来!”
哟,还不指明带姓,直接吆喝。
“公子有何吩咐?”
我握紧手掌咬牙上前,看他从官兵手上又拿来一个长弓。
“本公子一个人没意思,你跟我一起。”
“可在下对这个没有研究。”
“你怎么那么多话,研究什么?这玩意用得着研究么?!叫你玩你就玩,别那么多废话。”
“是在下多话,那是在下多话。”我吐了口气,接过长弓看了又看,也没看出名堂,反而是小公子不耐烦地咂嘴。
“不就是搭个箭再拉,这有什么难的?!”
“。。。就说在下不会了。再说,寒冬之际山里也无野兽出没,。。。还怕公子失望。”
见有人如此不赏脸,小公子脸一阵白一阵青,握着那名弓的手不住发抖。我暗自叹了口气,这没办法,射箭,我是真的不会。
“你!”
“文兄,不如让我试试?”
正当把小公子气得脸色又转红的时候,楚良上前接过长弓,撇唇往林内走去。
“你说让你试就让你试?!”
那嘴里火气变大,偌大个林子里面还有点儿回音。
“呃,公子,我这位张兄弟可是在猎户世家长大的,自小对狩猎一事是深有心得。”我转眼看了看楚良,若没有十全的把握他从来不会强出头,“。。。。究竟怎么样,公子不妨拭目以待?”
“哼!”
他扭头,一脸不屑。
“野兔如何?”走了几步后楚良回头,指着林子中间雪盖弯树枝的地方,“这林子尚浅,周围人家也多,所以不大有猛兽的可能。”
我点了点头,看他站在林子中间,黑衣黑发,融进其中,很像两边的黑松,只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积雪。。。。。而今日难得雪停有朦胧的阳光从云层间漏下,若是没有这大队人马杵在这里,眼前的景色真是上佳。
过了一会儿后,还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小公子侧面看着一边,我也抱臂靠在树上,心里更是好奇这蛮横公子何时忍不了再冒两句狂话。
“。。。怎么还不动?”
身后有人嘀咕起来,小公子回头怒瞪。
“闭嘴!一说话就全跑了。”
“呵呵。”我笑,看来这人对于狩猎一事果然痴迷得很深。那昨日他的意气风发,神气十足也不难猜了,有两匹毛色尚好的银狐在手肯定是心情大好。
“笑什么?哼!”
“没有没有,看,已经开始了。”
我伸手指了指前方,楚良搭箭举弓,朝着东北方向。
只听嘣地一声箭离弦,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晃眼之间,几里开外的树杆上已正中一箭。林子里一时没有了声音,只有树梢上被震下来的雪簌簌落地,和箭支摇晃时的吱呀回响。
“怎么了?”
包括我在内,周围人都不明白他为何仅射中树干,可却被气势给震慑住,不敢开口更不敢嗤笑。
“公子请看。”楚良回头,指着前方树干下突然开始攒动的雪,一下两下,一尺见方的雪被越顶越高,“等会儿野兔出来,还请公子射下。”
说罢,他拿弓回身,站在不远的树下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
四下无声,只见雪中露出两只灰白的耳,然后渐渐能看见野兔的头和前脚,出雪张望一下后向前方走去。这时身边又出一箭,嘣弹声下野兔来不及哀叫便被钉在树边,整个林子内雪落更多,松针在头上飒飒作响。
“恭喜公子,又一只灵兔在手。”
我侧身拱手,可他一脸紧绷显然并不怎么高兴。连有人前去取来猎物送到眼前,也不多看,转身就走。
前后的人都摸不清他的性子,也不敢说话,只有跟着而去。
“。。文兄,怎么走?”
大队人马去后,我靠树站在原地,看着楚良从远处过来就一笑。
“好一个借刀宰兔。”
“那不是,。。。没有他,也猎不到那只野兔。”他低头,用脚拨了拨地上的雪,“狩猎在于合作,刚才我的位置再搭箭就太近了,它闻声会跑,我的箭也不及那么快。”
“可人家就好像吞了个酸枣子。”我叹气,转身也走出林子,“。。。。如今得罪那人的就是我们俩了,幸好凌峰没来,不然他也免不了。”
“他只是性子怪,从刚才看来却没什么坏心思。”
“哼,那是他对狩猎太痴。有没有坏心思还得多看看,何况我最想的是他能早些回大理去,这儿有他,许多事我们都办不成。”
说罢,我侧身让楚良走在面前,免得小公子一个回头看着我又不高兴起来,折腾一通。
就像今天的一闹证明了只要有他在,事情总是不能按计划走。我想,实在不行,只有晚上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