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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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他一直回头的原因,但不打算说破,而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是不是还想上去?”
我站在右边的血盆大口下,那里面已经被人塞满了红香,再也叼不了东西。
“。。。不是。”
“那你又在想什么?”
我摇开扇子笑了笑,脸颊带过了凉风在这个时节,确实有些怪异。
“刚才许愿的时候我见大人在笑。”
“哈哈,我现在不也在笑么?”我侧身弯唇,这么一个人还真是想把他按在怀里好生揉弄欺负一番,“来,跟我学学,笑一笑,十年少。”
“不。”
“为什么不?”
这毫不留情地追问过去,言辞犀利得有些自乱阵脚,精打细算想搏他一笑的计划有些被看穿了。。。。。这怪不得我,是他总是不能随我心意,一个笑那么简单却始终不肯让我看。
不料,楚良却过来拉开我的手,把两人的面具都扯了下来。
“难道大人要我在家破人亡后还要,。。。。还要笑?”
一句说完,就怒目而视,让我愣了很久。
山腰之间,青黄一半,一个极其生气,另一个却百般思绪全化作半晌的游离。
明明是很短的时间却又好像很久。
“大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转脸看着一边,唇角紧咬,虽然脸红但也是被气的。
我一语说不出口,可也没有资格生气,我心里想拉他的手,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这个人,怕到要分开的那天,我真的会放不了手。这短短十来天居然能比上了高逸相陪的二十来年,情不同,但之间的又是有千丝万缕交接在一起。
理不清,看不透,想不通,自然也放不了手。
仅此而已。
可我有高逸了,如今我也只得这么提醒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楚良,我。。。。。”
“墨儿!”
正欲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另一声叫唤。那才如猛拍了我的肩膀,让我从纷乱里面回神,转身。
高逸穿着官服大汗淋漓地从山脚上来,衣襟微敞,官帽左斜,一身的泥水和狼狈。
我眯眼,里面涌动了点儿东西,让半山的秋叶在里面模糊不已。
“你怎么一大早就走了?!我找遍了整个晏仁都没见到人,若不是南瑞说你和楚良过来酆都我恐怕都快在那儿疯了去!”
“你。。。。”
“墨儿,是我不好。”
想不到,换言之是我根本从来没那么想,我以为高逸还是那么胆小一如当初,他还是会在我伸手的时候拍开我的手,或者让我空悬高处再重重摔在地上。
我没想到他会过来,连在面前喘气的模样都不真实,不真切,不像他,觉得不该是他。
“是高逸?”
“。。。你这问的是什么?!”
“我同楚良想过来看看,不过你们都在睡,就先走了。”
“别说了。”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看楚良,微微皱眉,“。。玩得高兴就好。”
“高大人,你们慢说,我先走一步城门见。”
楚良低头福身,绕过我和高逸从身边过去,黑白无常的面具被他攥在手上,已经坏了。
直到山路拐弯处,秋叶渐黄,他才不见。
“没事吧?”
也许是感到楚良言语里的怒气,高逸低头问。
“没事。”我摇头转身同他并肩,“整整帽子,都快掉了。”
“这。。这不是太急了么?”
他无奈一笑,额头上的汗一滴滴顺着脸颊下来。
“这个送你。”
我低笑,拼命忍了忍心里浮动的东西,抬起手便把钟馗挂在他脸上,又黑又丑的脸狰狞无比。
“。。。唉,那么丑。”
“比你好看。”
“墨儿!”
“走了,不是还要回成都?晚了上路也不好。”
说罢,我也向山下而去,经过山腰后从向阳面过来的日光让人睁不开眼。
这再想想来时和楚良一路过来的长路,还依旧热闹万分。早前是两个人一起沉进在其中,可现在一人抽身回头,一人停留在身后,那后来呢?
后来该怎么办?是分道扬镳还是来年再聚?
开始没那么想过,可现在站在高处就无可逃避。
这年年岁岁,纷纷扰扰,相似又相同。
很多时候,辗转几载竟发现还是为了同一个理由,或多或少,都直白得不容你再找借口。
或许是和他相识得太晚,也有可能是和高逸相识得太早。想来想去,这总是相识了,总是发生了,再多的借口都是为了逃避而想的说辞。经不起时间的推敲,也经不起内心的琢磨。
那些以为能放手的往往放不了手,能牵手的又发现负担太重,总归还是一语已道破,都是无常。
而心里真正想要的,好像永远都得不到。
于是,更凭添了贪念。
第十一章
于是按往常的惯例,再过两日就得回去成都,不然孟昶还得让人一遍遍地来催,就算是想赖在这儿不走也不安稳。
侧耳听到从门前过来的脚步声,我放下书去开了门。
“大人,让我来就行,你看书吧。”
“不了,一个上午也该出去走走。”
南瑞从隔间屋子过来,手里一个梨木托盘和半杯浓药。看她脸色为难闪躲,我不难猜是有人又没有乖乖喝药。
“只喝了一半?”
“这药苦啊,大人。”南瑞低头撅眉,一脸看不过去的样子,“老相人喝了点就不行了。”
“唉,算了罢。”我摇头走出屋内把托盘换到自己手上,“我去。”
“大人。”
“这药该不是我逼他喝,是该要他自己逼自己喝,否则一发起病来对谁都不好。”
“可是老相人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了。”
“没用。”我回头看着眉眼清淡,像雨后墨竹的人,“你不也是见过他发病有多狂?谁都按不住。。。。若不是这儿有个文宅能锁住他,外面早就被闹得天翻地覆,无法收拾。”
“。。。。。。。。”
“我也不想那么做,但那是我爹,不能任他这么自生自灭。”我低头叹气,“也不能让老相人的名声,毁于一旦,若那样他更活不下去。”
“可我感觉老相人并不在乎那些。”
南瑞低头,她知道这么一说我不会高兴,但还是说了。
“我在乎。”
“大人?”
“我有一个颠子兄长难道还要有一个疯子爹爹么?!”
说罢,我把重话丢给她便转身向隔间走去。
我不知道南瑞在身后会怎么想,其实这些事情很简单,文祁我可以笑笑在朝官间一语带过,但文相人不行,他是一个痛脚,除非安然无恙不让人提,也不能让他成了别人胁迫的筹码。
这样对他是不公平,而我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文墨儿!文墨儿。”
转过花廊走近厅内,稍微瞥眼就能看见文祁躲在碧窗橱后面,高高大大的一个人不管他怎么缩着都是藏不住。
“别闹了,爹在房内歇息。”
“你找我,嘿嘿。”
那小子根本不懂得察颜观色,否则见我现在横眉怒目的样子早该乖乖收声站在一边去。
“出去!”
找准他趴在地上的身子,我抬脚一踹,让他哇哇大叫,好不委屈。
“文墨儿。。。,你都三天没陪我玩儿了。”
“找别人去,我得看爹吃药。”
“不嘛不嘛,文墨儿!我就要文墨儿陪陪!”
文祁不是傻得什么都不懂,从某方面来说,他实在是比你还聪明,只是心性子成了一个幼童而已。所有的取闹和撒泼在荒唐的同时却让你觉得他还是收放有度,就像所有人儿时对大人的察颜观色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摸索,为得一个好也爱不停地撒娇。
所以他不做坏事,也让人烦不起来。
“好好,等我看爹吃完药以后就陪你。”
这样一想,也只有抚额垂头,看着他抿嘴傻笑的样子,去揉揉他的头。
“墨儿?是你么?”
内室突然传来文相人的声音,我拍掉文祁缠在臂上的手,才端着托盘和药水进去。
“这还有一半的药,就算苦也得喝完。”
文相人披着外衣座在窗前,面前一张白纸,他提笔却没写一个字或画上一横。我叹了口气,磨了磨石砚,再拿一杆笔沾满墨汁将他手上已经干去的换下。
“在想什么?”
“我想写些东西,。。。可手是用不了力。”文相人回头笑了一笑,两眼后的笑纹比木雕上的刀痕还能深刻,好像那些痕迹时间更久更深入骨髓,消抹不去却让人觉得悲哀。
“那我来帮你。”
说着,我拿过他手上的笔,一落在纸上便成了几个字。
我的字不好,没力,也看不出什么风骨,不过都还是整洁干净地浮在纸上。就连孟昶也曾说着这样一句玩笑,他说我的那些字就好像水里的鱼,滑不留手,晃眼就不知钻去哪儿见不着了。
“墨儿。”文相人低头看着白纸黑字,没有往下说话。我在他头顶能听到喉咙里的呜呜声,不由皱眉,想抽身而去却觉得手里有千斤的重量,把我更往下拉。
“文墨儿文墨儿!”这时,文祁又一摇一摆地进来,手里拿了把乱七八糟的花草,“送你,文墨儿。花花!花花!”
他一声声呆滞的声音,让文相人紧紧攥起了手,一滴滴地泪水滴在白纸上把墨迹化开。
文祁就是他心里的一个魔鬼,让他不安,脆弱,甚至是害怕。
“墨儿。。。,爹,。。。爹好后悔。”
“。。。。。。。。”
“好后悔。。。。。。”
我起身闭眼,把文祁揽过来,擦掉他脸上的泥水,却总感觉那脏污越来越多,文祁的脸也越来越不清楚。本想转移开所有的心力,可文相人的呜咽声还是让我皱上眉头。
文祁不懂,所以他不会难受。
而我,一时间竟也没有任何的主意。
“哇。字不好看了,花了花了。”
文祁伸长脖子看见桌案上的纸张,拍了拍手,好像那花开的字很和他心意一样。
“花了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