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尽天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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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罗无奈,一回头,大叫了声:“知道了,望山大婶!”
嘿……这牙尖嘴利的。
望山安然满意回到屋子,将床铺和卧榻从内到外整理了一遍,半晌坐在床边蓦然失神:自己这是所为何来?在惶急什么,在忧惧什么,在期待什么,又在争取什么?
——争如这多情,占尽人间,千娇百媚。
然而这份娇媚,这份多情,真是自己的,确信是自己的?
忍不住扶着窗楞笑自己,望山呀望山,你何时这般忐忑犹豫,进退维谷了。原来……已经这样在乎,已经这样……堕入了红尘之内万丈尘埃。
夜色里,没了那抹浑然生于水天之间的背影。
结罗顺着墙边行走,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不明,恍惚着间扶着手中的斗篷,低下头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熟悉的皂角香。
从小到大,人都道,他能于浩方之中孕育沉着之致。
然而近日他才知晓……自己还是研习圣人之道太浅,不然怎么一触碰就慌了心,一回眸就失了魂……每每在他面前就忍不住想放肆,却唯有在他面前才忍不住想要纵跨马驰骋、横恣意于这人世间……对过往早已厌倦了的天地万物生出了希望,生出了妄念。
想要……痛痛快快爱一场的……妄念。
扬了扬脖颈,试图让冷风快些吹灭这种不切实际的奢望,结罗抬手将斗篷上连带的帽子脱下,手刚刚一放,便觉得一股气流从脑后袭来。
不好!
正欲跳脚往前跑,一只手如藤蔓缠绕而上,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结罗大骇,心道自己太大意了。
来人出手果断,轻易便将他的双手钳住了反制于身后,轻声笑着,一张脸慢慢逼近。结罗挣脱无果,屈膝往后一踢,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这等手法竟是看着有些眼熟……
偷袭之人突然发狠,将结罗双手一扭,一股热浪突如其来,摄住了他的嘴。
结罗闭眼一咬牙,身子往前使劲一送。
“呲……没想到……是个还未拔掉牙齿的小狐狸……”黑暗中走出一人,头顶羽冠,锦缎华服,一双桃花眼正慵懒抬起,居高临下,戏谑地斜睨结罗。他暧昧地用手指抹掉唇上的血珠,又将指尖含进嘴里,笑道:“你就是结罗。”
结罗后退数步,瞠目瞧着他。
良久,冷哼出声:“你是……三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上一碟开胃小菜先~~~~
29、第二十八章
29、第二十八章 。。。
30、第二十九章
30、第二十九章 。。。
依照结罗的计策,果真,三日过去,库尔沙夜夜上当,白白贡献了几千支好箭喂与草人。结罗隐遁在夜色笼罩的城楼上,注视着远处火把通明的营地,心里暗自思索。这次,也不知是何人撺掇了逝水族人来围攻射月谷,看这个阵仗,库尔沙几乎将族类全部的兵力都拉了出来。库尔沙原本也是偏安一隅的,和三郡都未曾有过节,虽然不服从朝廷的管束,但也算安分守己,不轻易找上官兵的麻烦,如今,他应当听闻三殿下替代大王子接管了三郡事务,如果没有高人指点,或者其他不得不打的缘由,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冒险来攻啊?
想了想,觉得事情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待草人被收回后,他迅速走下城楼,想要和望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闪现当日在楙月谷遇到的黑纱人,心里隐隐不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与黑纱人脱不了干系。若这是黑纱人在背后捣鬼,这番计策恐怕会被识破啊。
得想个法子,将这人引出来不可!
急急往望山房中走出,岂料还没推开门,门里就走出一个人来,斜着眼角笑看着他,慢吞吞道:“先生这般着急,莫非是有急事要找望山?”
结罗拧紧了眉头,随即又放松了下来,淡淡一笑:“三殿下深夜造访望山,怕也是有要事相商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一只手探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臂。“诶,别急着走啊。”
结罗稍微偏过头,扯出胳膊来,道:“在下还是明日再来好了。”
抬脚就要出去,听到傅君泽冷哼一声:“这几日,望山有事出谷了,都不在谷中……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与你辞行吗?”
他出门了?结罗身子一定,心道,这下不妙,自己的计策能够得以实施,是三殿下碍于望山和曾夫子的压力,才不得不答应的,现在望山不在……他莫不是故意派他出谷,好借此机会对付我吧?望山也当真可恶,什么事这么急,至少走之前该给自己说一声,让我有些准备啊。
仍是面色如水转过头来,盈盈笑道:“既然望山不在,那结罗所虑之事,只能斗胆禀告给三殿下定夺了!”说完恭敬地行了个礼。
傅君泽眼神促狭,将让他了进来,手却是不安分的,顺着结罗的袖子就探了上去,用力摸了一把,又轻轻一捏,疼得结罗眉头一皱。
“哈哈哈!”傅君泽挑眉瞅着他笑,“先生甚是有趣,这几日躲避本王子犹如见了蛇蝎,今夜怎么……反倒亲自从上门来了。”
心里一阵恶心,被这句刻意调戏之言气的手掌发麻,但结罗只得忍了再忍,颔首道:“三殿下说笑了,结罗生性是孤傲了些,但如今也是殿下的臣子,岂能不处处为殿下着想思虑。何况,望山平日常常告诫结罗,不可拂逆了殿下,所谓君为臣纲,殿下虽尚年幼,但资质非凡,如能励精图治,何愁……”
说道这里,故意勾起一弯笑来,轻抬眉梢瞟了傅君泽一眼。
饶是从十五岁起便在万花丛、脂粉乡里打滚的傅君泽,此刻被这般娇嗔的目光一瞥,也忍不住心神荡漾,发起了愣。
心里暗笑,难怪难怪,望山会被他迷住。但他从不认为,仅凭着美色,就能得到望山青睐,现今算是明白了几分,这妙人儿不但容颜绝色,而且心思沉稳、颖悟绝伦,的确不能将他视为优伶一般的人物。
最重要的,他竟然胆大到敢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若非是望山授意与他,那便是……
“本王子可是被父王放逐到此地的,先生这番话……怕是说不得,不可说啊……”佯装生气地扬起脸,傅君泽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架势来。
结罗面不改色,道:“非也,三殿下若非具有真龙之相,如曾夫子、望山、叶祯等人,如在下这等心怀天下之人,又岂能甘心甘心跟随?殿下,结罗斗胆,道出了殿下心中所想,还望殿下恕罪则个。”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小弓人,一席话说得胆大妄为,却又滴水不漏,比之曾夫子,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傅君泽沉下脸来,轻声道:“就算是望山,也不敢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我不能罚你,因为你所言得确深得我意,然而本王子一向行事低调,起初也不想与大哥争夺些什么,只是他欺人太甚……王权之争,根本是避无可避,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早做图谋的好。不过,本王子也并不是非要这个王位不可的,逍遥自在才是我心所想,可惜……望山和曾夫子不以为然,硬要辅佐于我,呵……我若是不坐,倒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忠心哪。”
何必故意借此强调望山的忠心呢?结罗自觉可笑,只怕这个傅君泽还真不太傻,看得出望山的野心勃勃,但他如今凡事都依仗望山,没了望山,只怕连三殿下的位置也是坐不稳当的。这番说道,也是试探我的来历与目的吧。
结罗微微一笑,抬头道:
“从天朝起,国君之位,历来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三殿下与大王子相较,从表面上看,胜算的确不大。然而,君王之位,能者居之,论才能气度,三殿下不亚于大王子,何以不能得之?
君王掌握着六种权利:生之、杀之、富之、贫之、贵之、贱之。生杀予夺、贫富贵贱都是君王一人说了算。什么是权,什么是天,王就是权,王就是天!既然我们都甘心追随殿下,殿下难道就不想成为我们的这片天吗?”
傅君泽一拍桌子,顿时大笑起来:“好好!先生所言极是,本王子非常高兴!”
瞬时起身,一阵风被长袍带起,丝丝凉意掠过结罗的脸。
下巴转瞬被他轻轻抬起。
“既然望山说了,你是他的人……只要你乖乖效忠于本王子,留你又何妨?”手指稍稍用力,揉捏搓弄起来,“不过你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以为望山能够为了你违背于我!他终有一日会厌倦你,所以现在的你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不要逾越了做下属的身份,你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本王子可不是一点也看不出的!”
结罗一扭头,对着傅君泽的眼眸,笑出声来:“殿下,有些东西,有些人,是您的,别人怎么夺也夺不走。您何苦威胁在下这个任谁轻轻一捏就能捏死的小卒呢?”
傅君泽伸出拉起他的头发,抿嘴冷笑:“说得好,但愿你不要忘记今夜说的话。”
这顿没有刀光剑影的掐架完毕,总算转入正题。结罗提出夜袭当日,应用诱饵将库尔沙背后的主谋者诱使出来,实行计中计,否则唯恐偷袭之计被识破。
傅君泽略微想了想,自己拿不定主意,命人喊来了曾夫子。
曾夫子一听结罗的顾虑,认同地点了点头,对傅君泽道:“逝水族此时来犯,的确应谨防有诈……先生说得有理,但该由何人去做这个诱饵呢?”
傅君泽别有深意地对着结罗扬起嘴角,“先生想出此计,那该派何人为饵,先生想必也早有考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