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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弓尽天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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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12、第十一章 。。。 
 
 
  结罗这辈子只佩服过两个人,一个是教授他弓箭制造技艺的师父,一个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哥烟罗。
  
  敬佩师父,因为他鬼斧神工,擅长各类弓弩机括,他学艺多年,也不过掌握师父毕生精华之九牛一毫。令他折服的,是师父品性德行,视功名利禄在他眼中只是烟云流水,世事沉浮于他只是白羽飞絮。一壶酒,一张薄被、一座草庐便是他最向往的逍遥与自在。还记得师父的草庐上无匾,只有一片残破的木牌,上书:今夕何夕?只求梨溶院落,一晌依偎。
  
  那是他过世的师娘,平生夙愿。
  
  师父每次谈起师娘,总会饮一壶梨花白,坐在石凳上,低首垂目,凝望着那棵年岁久远的梨花树,久久回不了神。
  
  院落里梨花如雪,夕阳里垂髫似绢。
  
  往昔何夕,今夕何年。
  
  十四岁出师那年,他见到了记忆中那个模糊却温暖如旭的身影。都说兄长如父,哥哥却是比父亲待他更为严厉,决定让五岁的他送去学艺,命他十四岁定要学成出师的,都是他。这个人对弟弟狠,对下属狠,对自己更狠。这个人看似最无情,但却最有担当,他扛得起,放得下,为达目的,对人对己狠得下心。
  
  在哥哥心里,有父母遗愿,有氏族荣膺,有天下苍生,独独没有他自己。结罗亲眼看着他将心爱之人送上不归途,亲眼看着他将一颗心剜成两瓣,一半被那人带走,一半埋在了地底。哥哥痛一分,结罗也痛一分,他懂得他的身不由己,他懂得他心肝里的百转千回。因此,即便哥哥有一天利用到自己,结罗依然倾慕他、敬畏他、钦佩他。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都囿于那一句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便是从欺骗自己的第一个字开始的。
  
  师父告诉过结罗,天下人都是骗子,区别在于,能够骗自己一辈子人往往不自知,处心积虑骗别人一辈子的人总在最得意时清醒;有的人今生今世只能骗周遭之人,最后也走进别人设下的骗局;有的人能骗取天下苍生,却陪葬了一辈子的光阴和哀乐。
  
  “你要做哪种人?”师父问结罗。
  
  结罗想了三天三夜,回答师父:“骗取苍生。”
  
  “为何?”师父摇着头苦笑。
  
  结罗摩挲着哥哥送给自己的玉佩,笑道:“哥哥说过,今生今世,我的光阴和哀乐都不是自己的,既然如此……不如骗取苍生,聊以祭奠吧。”
  
  师父瞠目惶然,无言以对。
  
  手握着弓胚坐在炭烧的火炉边,结罗勾起嘴角,叹往事如风,韶华渐逝,自己总归逃不脱命运的幽禁。自己能选的,终究所剩无几。又想起十岁时师父与自己的对言,禁不住在心底自嘲起来。
  十岁生辰,师傅将自己珍藏数年的绝世好弓,送与结罗,为弓取名为碧水弓——取意“沉碧于海,若水澄明”。
  
  随后,两人到河边放灯,师父问:“结罗,今日你年满十岁,可有许下什么愿望?”
  
  结罗指了指脚边,道:“嗯。师傅,我将愿望写在河灯上了。”
  
  师傅点头道:“不慌放,拿给为师看看。”
  
  结罗将一盏精巧的河灯递过去,岂料指尖沾染晨露,拿起河灯时,将少许两字晕染开了去。
  师傅定睛一看,双目微瞪。“弓尽天下?”
  
  结罗刚要点头又摇了摇头,伸长脖子一看,撅嘴道:“哎,有两字已经隐去。师傅,我再写给你看。”
  
  他使得一手俊逸挺阔的字体正写道:“弓尽藏,戏天下。”
  
  见师傅扬眉,结罗立即解释道:“徒弟想藏尽天下所有的弓箭,戏弄那些燃起烽烟战火的帝王一回!如此这般,天下便没有杀戮了吧。”
  
  师傅叹了口气,面色愁楚,缓启唇齿道:“结罗,怪只怪为师只教授你弓箭的制造技艺,未让你参阅其他兵器。然而,就算你藏尽天下间所有兵器,杀戮永远不会停止……因为真正夺人性命的不是兵器,而是私欲贪婪、爱恨情仇,凉薄人心哪。”
  
  有些劫难,的确无人能挡。
  
  结罗甩了甩头,将如花瓣随风飘散的思绪拉扯了回来,重新缠绕在岁月的卷轴上,尘封在脑海。哥哥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若计划不变,他只要小心谨慎,定然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望山的身份,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心有所思,但手中的动作未有分毫懈怠,掌中的这只竹胎是按照他的要求,用扁担剖开的两片旧竹片,夹着中间一片新竹片,以猪皮胶与鱼胶混合胶粘合而成。竹胎制成之初,需在头尾以及中部“走绳”几圈,加以固定,放上几天,才能进行下一个步骤。
  
  结罗看了看,这段时日弓人日夜赶工,两百只竹胎差不多都已成型,接下来,就该他出马了。三层竹片制成的竹胎比单片竹要厚,弯竹胎的功夫若不到家,只能糟蹋材料,结罗早就与其他弓人商量好,由自己一人弯竹胎,以免费料费时。
  
  伸出手靠近炭炉,试了试炉子上的火温,结罗神情专注,侧着身子对身后喊:“去,找个大小合适的铁网来。”
  
  被请来帮忙的工匠像是迟疑了一会,才有脚步声响起。
  
  接过从背后递过来的铁网,搁在炭炉上,结罗满意地看着火焰变得均匀,又喊道:“去,把弓挪子搬过过来,一会儿就用得上。”
  
  又是一阵迟疑,脚步声缓慢响起,那人像是不熟悉作坊里物什的放置,来回转了好几圈。
  
  半晌,结罗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接过从背后递过来的东西一看,眉头高扬,“我要弓挪子,你拿木锉子过来干嘛?”
  
  “何为弓挪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结罗心说,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随即唇角一压,转过脸去。“大人,你何时来的?”
  
  “唷,先生可使唤我半天了,居然不知本官何时来的?”望山板着脸,岔开腿,仰着头,坐在长凳上,很有些占山为王的山寨大王的派头。
  
  结罗一撇嘴,“在下做弓时一向过于专注,即便身后着火,恐怕也未可及时觉察。不知大人屈尊前来有何事啊?”多谢您没事就快滚吧,不要在这里添乱!
  
  “哦……先生一人劳作实在辛苦,我自然是来帮忙的。”望山摸了摸胡子,眼角藏笑。刚才他进门时,就悄悄把弓人们都喊了出去,让他们休假一日,众人都走光了,结罗还未察觉,也果真是痴迷于一物,眼里容不进他人他事了。睿儿也真是听话,乖乖被布兜兜着系在结罗背上,早就沉沉入睡,不吵不闹。
  
  结罗这才往四周望了望,此时此地真的只有他们俩。“大人真要帮忙?”
  
  “是啊。”望山翘起腿,一双眼直勾勾在他身上打转。
  
  “帮我搬弓挪子过来,就是那边墙角柜子上的东西。”他抬起手去指,让望山看清楚,说完便低下头,双手握紧竹胎,将其中间细窄部位置于炭炉上方,看似靠近火焰,却不会被烤糊。
  
  结罗紧盯着火焰与竹胎,手腕来回转动,让竹胎烘烤之处所受热量一致。烤热之处便是竹胎待折弯的部位。
  
  将弓挪子搬来的望山看得却有些心惊。那炭炉里冒出的火焰好似要攀附结罗纤细的手指而上,冒着艳丽的火舌,吞吐着热浪。
  
  再看结罗,面容静谧,连大汗都不出一滴,望山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他身后。
  
  因着结罗清癯冷然的神色,原本热火朝天的作坊竟沾染上静止的庄重与肃穆。
  
  “不烫么?”瞧着结罗越来越前倾的身子,望山忍不住轻声询问。
  
  噤声,无言。
  
  望山脸上浮漫出一丝挫败和不悦,又问了声,还是未引起这人的注意。他沉默了,片刻,扯出一抹如恶作剧孩童般的笑纹,伸手揽上了结罗的腰。
  
  远看似竹,近看如柳,盈盈而握,顿感柔韧紧致,一时间竟不舍放手。
  
  仿若一股内敛的温软之力,从指缝中冉生,将望山的手掌团团围住,不得动摇。
  
  小心翼翼去看结罗的眼色,脸上更平添几分诧然,这人真真如入至臻佳境,眼之所及,手之触及皆是心中所思所悟,心手合一,目光如炬,竟对他非礼之举全无觉察。
  
  悻悻然,在这样的人儿面前,望山除了自惭形秽,只觉得心思猥琐,玷污了这一汪清渠。但又带着一缕侥幸与缱绻,顷刻才松开了手。
  
  便静下心来,目光跟随结罗的手指,翩然浮动。
  
  结罗掌中的竹胎已经被火烤得柔软,他略微用双手往中间压了压,便用了大力,从两头往里,将竹胎弯曲,不过眨眼功夫,这只竹胎形成了竹皮面在外的圆弧形。用炭火烤,弯竹胎最关键之处就是掌握火候,经验稍微不足,很容易把竹子外皮烤糊,而竹子内芯却未烤到软硬适中。
  
  弯成了圆弧形的竹胎,被结罗拿起来看了几眼,靠放在一边。他即刻拿起一边的弓挪子放在自己膝盖上,取下上半部的木头模子,再将竹胎置于下半部分如流水的木头模子的弧槽中,迅速将上半部模子压在竹胎上,两相吻合,两手在头尾两端用力对压,使竹胎依照上下模子里弧槽的弯曲弧度嵌入其中。
  
  如果不烘烤竹胎就上弓挪子,胎不够软,容易折裂。
  
  这个道理,就如宫廷里中的白案师傅制作糕点,想糕点成什么型,就做与之对应的模子,往里面一压,就行了。只不过,竹胎不是那么好塑形的物件,它有韧性,切削已经十分费劲,弓人需要它弯曲成何种弧度形制,起初必须得用火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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