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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逝鸿传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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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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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作者:碎石

第二十一章

阿清坐在火堆旁,望着跳动的火舌,仿佛觉得那是某人在演练武功一般。只见他一掌一掌不停地推出来,每一掌都既缓且慢,然而气势威猛,无法可阻。有的时候他侧身避开攻击,但根基守得很稳,身子纵上伏下,便将来者力道尽数化解,稍微防守一下,又迅速进攻,比之之前更为猛烈。

正在运功疗伤的道曾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见她呆呆的出神,便道:“怎么了?”

阿清道:“啊,没什么……我见这火焰跳跃,好象一个人在与人搏斗,出手老辣厚实,却又不失灵动,一时看走神了。你的伤怎么样?还好吗?”

道曾笑道:“很糟糕,几乎……不可能好了。”

阿清啊了一声,仍不甘心地道:“真这么糟?我可以运功帮你疗伤啊。”道曾摆手道:“没用的。我当时为冲破被钉住的穴位,经气逆行,导致任脉、督脉完全逆转。若现在有人强行运功给我,真气一岔,必死无疑。你不用再为我想了。你刚才说得很好,须鸿收你为徒,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有此悟性,将来定可将你师傅的武学发扬光大的。”

阿清还是第一次听他赞扬,脸上一红,道:“哪有什么悟性。只是这几天练习拳法,满脑子都是招式。哎,我师傅的武功太高,我怎么练都觉未曾参透,仿佛还有潜力没有体会到。”

道曾道:“你别心急,慢慢来。以你的年纪能练到这个境界,已经算非常难得了。你师傅象你这般大时,恐怕悟性还不及你。”

阿清头埋进臂弯里,想着师傅的模样,喃喃地道:“我师傅……我师傅……对了,上次你说我师傅与你师傅林普交手失败了,后来究竟如何了?”

道曾沉默了一阵,方道:“我师傅也知道赢得侥幸,所以立即收手,道:‘你走吧。以后要到白马寺来,记得先与贫僧交手,赢了才可进入。’须鸿流着泪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究竟怎样了?让我见他一面,我就走!’我师傅叹道:‘施主,你应该知道,白马寺是绝对不会容得你的孩子的。你纵使杀光白马寺僧人,你的孩子……仍旧没有父亲。’”

“须鸿掩面而哭……掩面而哭……”道曾声音突然一哽。他顿了一会儿,方续道:“她说……她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两天里她已想通,要那孩子的父亲承认,只会逼死他,逼死孩子。她知道罪孽深重,只是还想见见孩子……”

阿清听他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仔细一看,吃惊地道:“啊,你手臂又流血了,是刚才拾柴时碰到了吗?你等等。”扯下布替他换伤药。道曾闭着眼,任她折腾,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师傅听了,亦生感慨,于是到寺后的开山法师的舍利塔中抱来孩子,递到须鸿手中。须鸿抱着他,又哭又笑,给他喂奶,一面道:‘你好乖,一点也不闹。娘会永远记得你的脸……’啊……”

他一挣扎,脸上痛苦万分。阿清道:“别动,马上扎好了就不痛了。”道曾沉声道:“谢谢你……”

阿清包扎好他的伤,抬头看他,见道曾一双眼睛幽幽发亮,正痴痴地盯着自己。她心中一跳,忙站起身来,走到一边,道:“后来呢?我师傅带那孩子走了吗?”

身后传来道曾沉重的叹息之声,说道:“没有。她喂饱了,把他抱在怀里抚摩了很久很久,终于咬咬牙,重又交回林普手中。她说:‘他不能认,可是,可是……我也不能要这孩子。我要他活下去!我不要他死!’”

“我师傅说,他那时听了这句话,突然大悟,合十道:‘善哉善哉,施主如此想,实在是白马寺之福,天下武林之福。贫僧从今日起,不再是白马寺的林普。我将带这孩子远走他乡,抚养他长大成人。他日后必定明白施主的这番苦心。’”道曾说到这里,合十念经。

阿清道:“为什么?师傅是担心她的孩子会成为仇人的追杀对象吗?她的仇家这么多,难怪她几十年来一直在昆仑山隐居。若非高明祖陛下亲自手书招她,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

道曾点点头,道:“果然是昆仑山吗?师傅曾带我曾游历昆仑,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

阿清道:“那……那你师傅带走的孩子……”

道曾道:“阿弥陀佛。听说那孩子性子极野,万难约束,与他母亲一个模样。十二岁那年,因为一件小事与人争斗,死了。贫僧十八岁时才跟随师傅,所以并未见过。”

阿清啊了一声,垂下了头,道:“师傅真可怜……她只得我一个徒弟,现下一个人流落在外。哎,只盼她早日回昆仑山吧。那你师傅呢?”

道曾道:“阿弥陀佛。十三年前,你们羯人皇帝石虎暴虐天下,从洛阳到长安的路上竟成尸林,瘟疫横行。我师傅为了救治世人,远赴洛阳,不久就染上疾病圆寂了。”

阿清听到“瘟疫”两个字,身子一颤,转过头去。道曾道:“这次陶庄出的瘟疫,也是人祸。”

阿清颤声道:“是吗?”

道曾道:“不错。有四百多羯人妇孺逃经陶庄,然而陶庄人为了捐足够的羯人人头,将她们悉数杀死。皇帝的暴行,而使人民相残,难道不是人祸吗?”

阿清颤声道:“我听说……我听说是有人把尸体推入井中,才生瘟疫的……”

道曾叹道:“这就是冤冤相报啊。石虎不暴虐,汉人又何尝痛恨羯人如斯?陶庄的人不杀妇孺,又哪里来的瘟疫?”

阿清道:“不说这个了……我……我想知道,我师傅……那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道曾道:“这个人吗?就是白马寺的方丈林晋。”

阿清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说:“原来如此!难怪他死也不肯认师傅的孩子,原来他是方丈!”

道曾道:“方丈又怎样?自己种下的因,自己不肯承认,算什么方丈?”阿清道:“他要是承认,非但他自己身败名裂,白马寺也从此成为江湖笑谈了。他应该是顾忌后一条才戳断自己的腿,死也不肯相认……我想……我想他一定也很痛苦吧。”

道曾哼了一声,不作回答。阿清歪着头想了一阵,又问:“那他现在呢?”

道曾道:“他已在七年前圆寂。听说在他临死时,咬破食指,在自己胸前写上‘不认’这两个字,哼,他是打算把这印记带入轮回,永生永世都不肯承认这个孩子!”

阿清道:“是吗?我倒觉得林晋大师恐怕是心中万分悔恨,所以写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永生永世都记住这份悔恨。”

道曾猛摇其头,道:“他那样固执的人,怎会有悔恨之意?固执之人,心必着于相,他再修多少生,也别想成佛了。”阿清看他一脸鄙夷之色,笑道:“你还不是一样的固执?”

道曾一惊:“什么?”几乎跳起身来。

阿清道:“你认定了一件事,就非做不可,认准了一个人,便万难更改——难道不固执么?我师傅说武功佛学,不取于相。她将武功与佛学并提,岂不是仍着了相?都是固执的人啊……”站起身,自己练功去了。

道曾丢了几根柴入火堆。火焰越烧越高,他望着火,望得久了,那火中全是一个身影,一个枯瘦的身影。那身影胸口两个血色大字:不认!

“不认……”他捏紧了拳头,喃喃地道:“不认就好了么?”

到了晚上,小靳在崖顶烧起一堆火,烤了些东西,扶着小钰吃。小钰全身无力,精神也不好,勉强吃了两口便不吃了。

不一会儿,月亮从极远的山颠露出头来,映照下界。远处的山蒙上一层淡淡的霜色,近一点是一片低矮的森林,夜风吹拂,可以看到一层层一片片在月色下起伏摇摆。这个地方离瀑布较远,那震耳欲聋的轰响也已淡去,隐藏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后。只有间或万籁俱静时,才隐约得闻。

小钰虽然虚弱,但是被蛇咬的手酸痒难忍,一直无法入睡,小靳便靠树坐了,把小钰抱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陪她瞎扯。

他指着月亮说:“你看那月亮,昨天还是圆的,今日便已缺了一角了。和……我师傅说,这个呀,叫做既死魄。”

小钰眯着眼瞧了半响,道:“那月亮圆已前呢?”小靳道:“那叫既生魄。一开始是生,生啊生,生出圆月来,圆月过了就开始死,直到没有。每个月周而复始,都是这样的。”

小钰道:“真可怜……咳咳……月亮也会死吗?”小靳道:“不知道。大概不会死吧,上面还有嫦娥娘娘住着呢,月亮死了,她上哪里去?”

小钰道:“天上有天宫啊,她可以在那里住的。我……我也想到天宫去看看。”

小靳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仙女投胎的。以后自然可以回去了。”小钰脸一红,道:“瞎说。”不过心里很是喜欢,过了一会低声道:“……如果我回去,也带你去看看……”

小靳正被个蚊子咬得冒火,伸手乱赶,就没听清楚她的话,道:“啊?你说什么?”小钰侧过身,将头深埋进他怀里,道:“没什么……小靳哥,你讲个故事给我听罢。”

小靳道:“故事?和尚整天在我面前念经,我哪里听过故事?”但是小钰不依,在他怀里乱拱,小靳道:“好好,等我想想……”其实他平时在茶馆里也听过不少故事,不过那些正经一点的什么西楚霸王垓下被围,什么秦王征服寰宇一统天下,不是太长,就是太多太复杂,连名字都记不清。其余短一点记得清楚的,又都是些市井泼皮笑话,粗俗难堪,实在无法在这位小姑娘面前说出口。

正想得头痛,见到小钰手上的伤,突然想起汉高祖斩蛇起义的故事,便道:“嘿,有一个,也跟这蛇有关哦!话说汉高祖刘……邦,生得是虎背熊腰,肩宽八尺,身高一丈,掉睛眉,琉璃眼……”

小钰扑哧一笑,道:“肩宽八尺,身高一丈,那……那不是个方形的?”

小靳也着实不知道刘邦究竟长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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