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鸿传说-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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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臭和尚!”小靳使劲吐着唾沫,骂道:“谁他妈想入地狱了!你这乌鸦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他拍着小钰的肩头,道:“你放心,总之……呃……我不会让你死的!是吧,和尚!喂,和尚……你在看什么?”
道曾径直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他神色有些古怪,喃喃地道:“来了么?”
小靳顺着他目光看去,忽地一惊,顿时酒醒了大半,叫道:“哎呀!”
只见漫天大雪之中,五、六个人正顶着风雪向这边走来。他们衣着单薄,有的裹着一层薄麻布,有的只穿着蓑衣,有的人还光着脚,踩在业已结冰的泥地上。但他们步履坚定,步伐一致,光光的头跟着步子一点一点的,仿佛仍清灯古佛下虔诚的念佛。
小靳颤声道:“白……白……快……快跑……和尚,快跑!别管我们!快啊!”他使劲扯着道曾,叫道:“跑啊!跑他妈的!和尚!”连小钰也惊惶起来,不知所措地跟着叫:“跑……快跑……”
道曾纹丝不动,静静地道:“如何是跑?”
“你他妈的!”
忽听下面一个声音道:“贫僧圆空。”
另一个声音跟着道:“贫僧圆真。”“贫僧圆悟。”“贫僧圆定。”“贫僧痴灭。”“贫僧痴天行。”
圆空道:“贫僧想请问道大师一件事。”
道曾淡淡地道:“请问。”
圆空道:“若时光倒流,人死复生,大师肯为了白马寺四十七条人命,自我了断孽缘吗?”
道曾道:“不肯。”小靳脸色惨然,站在下面的六个和尚一起合十道:“阿弥陀佛。”
又有一人道:“贫僧圆真,想请问道大师一件事。”道曾同样淡淡地道:“请。”
圆真道:“大师的母亲须鸿前辈,武功犀利狠辣,死于其手者以百计。大师认为其可以称为妖孽否?”
道曾道:“不能。”众和尚又齐声念道:“阿弥陀佛。”
又有一人道:“贫僧圆定,想请问大师一事。大师的父亲林晋师祖,因己之故而使本寺蒙羞,忍看同门被戮而不发一言,至死而不肯断其念,其可称为执作妄念否?”
道曾道:“不能。”众和尚又齐声念道:“阿弥陀佛。”
小靳听他撇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承认,简直比自己还要无耻,禁不住汗流满面,骂道:“喂,和尚,这他妈的我就要说你了。这是事实啊,你就认个短又怎么样?你……你真想死在这里?”
道曾不理他,向下面的和尚道:“那么,我想请问诸位。什么是缘法?”
下面六个脑袋转来转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说话,道曾转身噔噔噔下了楼。听楼下乒乒砰砰的响了一会儿,等他出来时,手里握了根不知哪里折来的凳子腿。他走到当先的圆空面前,道:“什么是缘法?”
圆空道:“贫僧……”道曾提起凳子腿,重重一棒敲在他脑袋上,打得砰的一声响。小靳大吃一惊,只见圆空抱着头歪了下去,道曾手上兀自不停,一棒接一棒地打下去,只几下就看见圆空脑袋上血花四溅,竟摆出一幅往死里打的架势。
一旁的几个和尚都慌了。圆真道:“大……大师,请住手!缘法乃万物之法……”眼前一黑,那凳子腿重重砸在自己鼻梁上。圆真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捂住喷血的鼻子,脑袋上又是一痛,跟着肩头、手臂均是剧痛,好象骨头都要被打断了一般。他也忍不住呻吟着蹲了下去。
圆悟道:“缘法乃世间之法,因果轮回,永无……哎哟!”
圆定道:“缘……缘……缘……哎哟!哎呀!大师请……啊呀!”
痴灭道:“缘法之说,并无定数。世间万物,还是佛性唯一……哎哟!大师,贫僧哪里说得不对?难道佛性不是唯一?难道心外仍有他物?难道……哎哟!你……你这般打我,贫僧还是要说,你打死了贫僧,可缘法……哎哟!哎……哎……啊呀,你打断贫僧的腿了!”
小靳在上面看得莫名其妙,这几个和尚明明武功高强,随便推一下和尚,就会让他爬不起来,却都不施武功,连防身的功夫都不使,任和尚将他们当猪狗一样棒打。小钰见下面不一会就鲜血乱溅,将雪都染成了红色,心中害怕,抓紧了小靳的袖子,道:“他……他们在做什么?”
小靳道:“别怕。你不懂的,这些和尚,隔一阵就要发发疯,过了就好了。”
痴天行见一众师叔师兄被打得屁滚尿流,脸色发白,但又不能独自逃跑。他闭了眼,只管合十念经。忽觉周围安静了下来,他诧异地睁看眼,只见道曾已站在自己面前,而几位师伯师兄躺在一边,打破了头的打折了腿的,俱都默不作声,所有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道曾打得都有些累了,喘着气道:“喂,小师父,什么是空呢?”
“我……我……我不知道。”痴天行哆嗦着道。
“那么,非空,非非空你也不知道咯?”
“是……”
道曾丢了沾着血迹的凳子腿,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痴天行一时没有说话。道曾待了片刻,转身要走,忽听痴天行道:“我……我知道大师是对的!”
道曾道:“什么是对的?缘法么?佛性么?”
“不!”痴天行摇头道:“不是这些。我……我也说不清楚。”
道曾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道:“你去吧。”
“可是!”痴天行跨前一步,急切的道:“我……我现在不知道什么是空,什么是非空、非非空,但……但我知道,这三个没有区别,或则全都明白,或则全都不明白,大师,是不是这样?”
道曾道:“为什么?”
痴天行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道曾于是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合十道:“阿弥陀佛。你的悟性,实在远超常人,假以时日,我不知道你会飞到怎样的高度去。我愿为你讲经。”
痴天行长跪下去,叩头道:“多谢大师!”
此刻圆空、圆真等人也聚集了过来,都叩头道:“我等此来,愿追随大师,请大师广开方便之门!请大师广开方便之门!”
见下面流血满面的和尚对着道曾不住磕头,小钰又小心地问:“这又是怎么了?”
“妈的。”小靳搔着脑袋道:“别说你,我都不懂了!”
风停了。
天地间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阿清心中莫名的烦躁,抬头看去,发现自早上开始一直随着风飞快向南移去的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完全静止,又黑又厚,仿佛天顶上凝固的一块黑泥,重重的压在不远出的山头之上。
阿清知道这烦躁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太闷了。
云层已经到位,将四合八荒围得水泄不通。万事俱备,最多半个时辰,大雪就会降落在这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大地上。
而自己就要在那个时候出手,带领二十几人,开始袭击有两百人守卫的广善营地。无论成功失败,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小钰……但愿她不要看到这份告示,永远都别看到……但愿她已经和小靳走得远远的,回到了辽阔的草原,神鹰守卫的家乡……
突然脸上一冷,接着又是一下。不知不觉的,雪终于飘落下来。一片接一片,白白的、絮状的雪仿佛一下子就占据了整个天空,远处的山已看不见了。
阿清低下了头,深深的吻了吻手中的弓箭。
不远的广善营里起了一些骚动,大门的方向,一股又浓又黑的烟升了起来。阿清听见岗楼里有人喊道:“……妈的,好象是烧起来了……这些送货的,别把老子的酒给烧光……”
然后是许多人急匆匆奔跑的声音,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有人大声叫道:“把门打开!把门打开!过去二十个人,把门前的柴火搬走!那边再去二十人……”有人回应着,也有人大声咒骂。但没有听到一声羯人的话语。
阿清站了起来。时间仿佛骤然间凝滞,自己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缓慢沉重。她拉开了弓,拉得浑圆,全身所有的力都聚到了弓上,再借由绷紧的弓弦,聚集在那四棱的尖利的箭尖之上。
她如常的呼吸着,感受着箭尖的移动。自箭尖到岗楼上那走来走去的身影之间,连着一根看不见、扯不断的线,身影移动,箭尖也自然地跟着移动,然后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连阿清自己都不怎么察觉的,手指微微一松,就看见箭旋转着飞出。下一瞬间,夹在手指间的两支箭也一前一后跟着飞了出去,然后是口里咬着的那支箭……
一连四箭。
三名正在伏身看大门处起火的士兵几乎同时喉头一凉,一声也发不出,立时毙命。
另一人当时正转身去看旁边的动静,这一箭失了准头,重重斜着插入他的肩头,带得他翻滚在地。他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放声惨叫道:“有……有人劫营……”
但听得下面一声大喊,声音凄咧,却是羯人的话。在内应的带领下,营里数百男女老少一起放声大喊起来,呼声震耳欲聋,顿时将那人的惨叫声掩盖了下去,其余人忙着救火,竟无一人发现其中一个岗楼已经被袭击了。
那人大急,挣扎着要站起来,蓦地眼前一黑,只见一个人如飞一般纵身上了岗楼。那人穿着一席干练的黑衣,包着头巾,然而身材妙蔓,面如润玉,却是个女子。那人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会武功,正自惊讶间,那女子扯过背在背后的长弓,挽弓搭箭,嗖的一下,旁边一处岗楼上一人应声倒地。
那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见这女子继续一箭箭向周围剩余的岗楼射去,弓弦响一声,便有一人惨叫着或委顿于地,或落下岗楼,箭箭例无虚发。顷刻间,五座岗楼上的士兵均被消灭,剩下的三座岗楼被主楼挡住,无法从这个角度射击。那女子似乎并不担心,伏下身,开始射击下面的人群。
此时大门处正一片混乱,着了火的补给车被两匹受惊的马拉着死往大门里冲,大门被冲得“咚咚”乱响。守门的士兵一面打下钉门栓,一面拼命顶住大门,一名百户长大声道:“给老子顶住!妈的,什么疯马,放箭,放箭!向马射!”
离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