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春风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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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家早有接送姑娘的马车备在大门外,进出的下人瞅着凤酌过来,皆神色一凛,就连车把式都愣了愣。
凤酌接过提匣,转头颇有不放心的对楼逆道,“你不便于我同乘,呆会你可使银两雇马车到岳麓书院,我再与你去见先生。”
楼逆笑着应下,黑曜石般纯粹的凤眼在晨光之中褶褶生辉,今日他穿了身鸦青色素面刻丝袍子,腰系玄色宽束腰,不缀任何丝绦玉佩,人虽还削瘦,可眉目之间已能颇显风华之姿,俊美的雌雄莫辨。
凤酌皱眉,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楼逆一番,又见这当门口的人都朝他身上瞟,顿道,“止戈,今日是去书院,又不是相看姑娘,你穿这么好看做什么!”
楼逆眨了下眼,右眼睑的小黑痣隐约可见,为他平添了几分的无辜表情。
凤酌还在想要不要呼喝楼逆回去换身衣裳,就听闻马车里穿来一声讥笑…………
“三妹妹平白为难人作甚?这大清早的,难得见到你一面,就给人不痛快,如此,还不若不相见。”
凤酌转头,就见一只莹白如瓷的素手撩开马车帘子,探出半张婉约秀气的桃花面来。
那女子生了双好看的杏眼,大大圆圆的,像是慵懒的猫儿般,她先是看了楼逆一眼,视线又落回凤酌身上,继续道,“哟,今日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素日不通文墨的凤三姑娘也要上女学了,这知道的,定以为你又在作什么妖风,不晓得的,还当日后咱们凤家又要出一个既寻玉能干,又才华横溢的妙姐儿来着。”
凤酌冷笑一声,这女子她也晓得,凤家二姑娘凤鸾,凤小九的亲姊,二长老的嫡出孙女。从前她不去上女学,又喜外出寻玉,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然每次见面她都没好话,一张嘴跟淬了毒似得。
若是常人,只得退避三舍避其锋芒,可遇上凤酌,她可懒得跟她废唇舌,闹心了直接出手打一场,毕竟当初凤家姑娘争排行的时候,从头至尾她都压了凤鸾一头,如若不是二长老中间使了手段,这“二姑娘”的名头哪里轮得到凤鸾。
是以,她半点都不在意,踏上木墩,边上马车边对里面的凤鸾道,“只有废物才逞口舌之利。”
“你……”凤鸾咬牙切齿,杏眼喷火,恨不得扑上来撕烂凤酌。
“够了!”这当,另一叮咚若淙淙琴音的嗓音响起,沁人心脾,仿佛再大的火气都能浇没了,“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凤酌进到马车,随意捡了空地坐下,凤鸾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省的了,大姐。”
女子点点头,她伸手执起小案几上的白瓷小盏,青葱玉手,粉透指甲,映着清亮茶汤,一派赏心悦目,广袖一拂,遮掩半面的浅藏辄止,那动作行云流水,优雅高贵,端的让人莫名自惭形秽。
凤酌虚眯眼,眼前的女子名凤宓,今年十六,真真凤家最尊贵的嫡出大姑娘,也是少家主凤修玉一母同胞的妹妹,此人素来都是冰清玉洁的仙女气度,不曾学寻玉,也不曾习玉雕,可听闻,但凡经过她眼的玉石,她便晓得雕成何模样是为最完美。
要凤酌来说,此女若是男儿身,比凤修玉不知要强多少倍,纵是如此整个凤家也没人敢小看她。
刚才她看似教训了两人,可凤酌明白,她呵斥的只有凤鸾一人而已,从她踏进马车,就未曾得过凤宓的半个眼神,在她眼里,凤酌这样的凤家人,形同蝼蚁,不堪入眼。
凤酌早便明白这道理,她半点都不放心上,总归日后她只是想脱离凤家,和真正的凤家人有何干系?有闲心,她不若花在楼逆身上来的划算。
安城女学,实则是安城凤、云、杨三大家族共同筹建,为的便是让族中姑娘都多学一点本事,即便天赋不佳,日后也可做联姻之用。
三大家族,凤家擅寻玉,云家玉雕见长,杨家则有最多最齐全的马车行,盘根错节,一百多年下来,三家多少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是以如今的安城才日渐繁华。
到了地儿,早有其他两大家族的姑娘从自家马车下来,三三两两的往学堂里面去。
凤酌一下马车,认出她的姑娘皆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不远处,楼逆站在角落里,面色有冷地盯着随后下来的凤鸾,看了好半天,似乎在记着什么,待确定自己不会认不出这人后,才扬起浅笑朝凤酌走去。
18、无心无能
凤酌一眼就看到了楼逆,甚至察觉他瞧凤鸾的阴冷眸色,她沉吟片刻,往马车边上走了几步,能避着点人才示意楼逆过来。
她也是为他考虑,毕竟日后他是要扬名安城的,若被翻出与人为过小厮,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小师父,”楼逆笑着轻声道,“弟子要等你下学么?”
凤酌斟酌地点点头,“这个时辰有点晚了,我毕竟是姑娘家,不便进岳麓书院,待到下学时,再与你去瞧瞧先生。”
楼逆应声,余光瞥了周围各姿色不俗的姑娘们,十分诚实地道,“弟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未曾嫁娶的姑娘,不过,还是小师父最好看。”
听闻这话,凤酌抿唇竖眉,佯怒道,“休得胡言。”
楼逆低笑出声,狭长的眼梢滟潋波光拂过,灿烂的很,他才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姑娘,他就只识的她一人相貌,旁人,可不就是都长了一模的眼睛鼻子,没啥看头。
凤酌被笑的恼怒,她一挥袖子不耐地赶人,“没事逛去,按着时辰过来就可。”
楼逆看着凤酌脚步翻飞,裙裾扬起如蝶,飞快地进了女学堂里,良久,直看不到半点人影,他才敛了唇边的笑,一双凤眼瞬间黑沉下来,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袍,挺直背脊,昂首就旁若无人地进了岳麓书院,那作态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贵气,使的看门伙计压根就不敢拦他。
却说凤酌坐定后,周围更是议论纷纷,毕竟女学里虽有她的位置,可从前,一年到头,她都不见得会来一次,如今还规规矩矩的带着文具来习文,当是叫人惊讶不已。
前一排的位置,自然是凤宓和凤鸾,紧挨着的几位眉目高傲的姑娘,不用想都知道定是白家和杨家的嫡出姑娘,其次是凤酌这样,靠本事争取来地位的三家姑娘,最后边,便是各族中没本事又出身卑微的庶女之流,三个身份地位圈子,泾渭分明一眼便知。
此间,嫡女那里头,凤宓、凤鸾又和杨家的姑娘关系更好一些,白家的两位姑娘自成一系,都是心气高过天的主,凤酌的圈子,则要融洽的多,当然除了被不约而同排挤的凤酌一人,其他人都能说到一块去。
庶女之流,自不必说。
凤酌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她来上女学,是为学学识的,与人虚与委蛇,还不若这般冷着来的好。
不一会,女先生聘婷而来,这堂是素有水墨第一人美誉的息夫子大家,她那一手水墨画曾被当今皇帝赞过一句,本是安居安城,耐不住凤、白、杨三家的请求,故而来女学教导姑娘。
息夫子约莫三十有余的年纪,身姿窈窕若少女,一身纯白细葛布的春衫,下配水墨孤舟烟雨图的月华素色裙,柳腰系五色丝绦,整个人气质高雅秀芝,安宁又静好。
她站那,瞧了凤酌一眼,眼波平静无澜,只轻言细语地道,“水墨一道,不解水墨,无从说画,既知水墨,方为一,二则,心性尤重……”
凤酌坐的笔直,她竖着耳听,还有心的将息夫子的话一句不漏的给记了下来,末了,临到研墨之际,她就感觉头疼手疼,还有息夫人说的,水墨之色,变化万千,可她往砚台里看了半晌,都只看出一种玄色来。
下有姑娘在息夫子话毕后,就开始着手作画,凤酌抿着唇,小而尖的下颌紧绷着,她执笔,饱蘸了墨汁,一触白纸,就再画不出任何东西来。
息夫子不知何时走到凤酌案几边,她只看了一眼落笔处,就淡淡地道,“无心无能,日后勿须聆听我的教导。”
19、看谁更胜一筹
无心无能……
刚才还安静的屋子里倏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嘲讽轻笑,轻尘随碎光摇曳,这等言语刺若烈日,同直接扇人耳光有何区别。
然,凤酌神色淡漠地放下笔,提起裙摆起身,冲息夫子行了一礼道,“学生谢过先生的教诲。”
息夫子不带表情地瞥了周遭看笑话的姑娘们一眼,随后眼梢带柔和的道,“虽无心无能,心性却为上佳,另寻他处,总有擅长。”
凤酌应下,她也不矫情,直接收好笔墨,闭目静待。今日除了这一堂,晚些时候还有手谈先生过来,她却是要上完了才离开。
整个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闻沙沙落笔挥绘的声音,还有处处弥漫的淡淡墨香,叫人心头不自觉就安静了,很多的东西也能想的更为透彻。
一个时辰后,息夫子离去,众姑娘们趁机小憩一刻钟,当即凤鸾就扬起下颌,高傲如凤凰地踱到凤酌面前,冷笑一声,“无心无能?你倒是能耐,息大家在女学这么多年,就从未对哪个姑娘说出过这等话,此遭,你也算扬名了,不过,真是丢咱们凤家的脸面,还排行行三,回去我就上禀长老院,将你名号逐了,省的让我和大姐面上无光。”
凤酌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浅淡琉璃瞳似有浮冰碎雪的冷意缓缓升腾,她勾了勾嘴角,瞟了眼前面事不关己的凤宓,伸手一撑下颌,就懒懒的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长老院都听你一人的?若是,我回去倒要问问,如今凤家家主做甚去了,至于逐我名号,你凤鸾二姑娘的名头怎么来的,想必时隔太久给忘了,不然,我凤三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说着,她还晃了晃拳头,就是摆明了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