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交际花的回忆录-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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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这是我以后才发现的,尚合是一个表面看上去十分聪明的人,实际上,总会经常做一两件傻事。他这种性格也导致他最后的不幸。而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一点,尚合从一开始接近苏文起、拉拢我,直到最后,都是在利用,利用苏文起和我。他是没有真心实意的对过我们,但是,有一个时期的我,却像疯了一样,帮他做了最疯狂的事。所以,那天,尚合尽管冒险说了他的身份,可是,他还是有把握的,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把握。而我,直到他死前才知道,那天在车厢里,他的手中一直握着刀,我若是叫警察来,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对了,”我问:“你不是说你那天是去救人,为什么那个人却死了?”听到这个问题,尚合垂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过了一会,他说道:“我们的一个同志,为了一份情报落在了劳中全手里。我听说以后,和组织汇报执意要来救他。这就是,为什么苏先生一说要我保护你来承德,我立刻就同意的原因。难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有预谋的,弄不好就会让我蹲班房吗?但是,为了我们的同志,我准备豁出去了。后来,我和你说回北平,和苏先生说回老家。实际上,我一直都在承德。直到有了一个机会,我和当地的同志一起闯入了大牢。谁知道,我们当中出了叛徒,早就叛变了党。他早就知道劳中全已经将那个同志秘密杀害,还欺骗我们说,那位同志还在狱中。他和劳中全做好了网,就等着我们往里跳。我们一闯进去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枪声。被包围了,我们奋力的搏斗,最后,只有我和其他三位同志拼了出来,其余的,其余的都没有活着走出那间牢房!”说着,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男人流泪,那是一种压抑的泪水,不肯让悲伤展示在别人的面前,内心却也无法承受,只能任凭眼泪无声的滑落。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那后来呢?”过了好一会,尚合控制住了悲伤,一字一句的说道:“后来。后来我就把他杀了。那天晚上,闯出监狱,我们三个走散了,我没有走,藏在了监狱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我看到他指挥着警察们出来了,一枪就要了他的命!当然,接下来就是警察追了我半个城!反击的时候,我受伤了,幸亏伤的只是左手。但是,当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在跑了,于是,就想到了你。我想,你会帮我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用了一招‘暗度陈仓’救了我。”我看着他,说道:“没必要恭维我。”他笑了笑,说道:“不要这么刻薄嘛!”我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我问道。尚合瞥了瞥嘴,说道:“以后?我想先躲一躲,避开风头在说。”我看着他,冷笑了几声,说道:“你可是连累了我!照你现在这么一说。劳中全指定认为我是******了。”尚合笑了笑,看着我说道:“加入******不好吗?”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在做工作了,我只是个老百姓,不参与任何的政治!”尚合看着我,又瞥了瞥嘴,没在说什么。
第九十五章 回家
突然间,我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十分不客气的问他:“对了,梅家给你的,不止四千块大洋吧。”我冷冷的看着他,尚合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连这都知道了。”我冷笑几声,没有回答。尚合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我们在梅家安插了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尚合看了看我,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他说道:“没错,梅家是给了六千大洋。我拿走了两千,因为那时组织急需用钱。”我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你当过兵?”我问。尚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算,只能说接受过一些训练。”我点了点头。我们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过了很长的时间,尚合突然叫我:“晚秋。”那时,我已经躺下了,昏昏沉沉的听到他的声音,不情愿的答应着。他没理会我的疲惫又说道:“晚秋,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他又在想说他们组织的时期,我不耐烦紧闭了双眼,没有任何的回答。他见我没有理会,又说道:“你觉得,和那样一个老头子生活,会幸福吗?”我不耐烦的说道:“你说的幸福不是我要的。你不明白我。当然,我也不需要你明白。”尚合冷笑了两声,说道:“晚秋啊,你不觉得其实,你在苏文起的心里和我的地位是一样吗?我们都只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我冷笑了两声,他说的,我很早就明白。我转了身子,但是还没有挣开眼。我反驳似的不高兴的说道:“那有怎么样?每个人都有利用的价值。如果有一天,你连利用的价值都没了,就是个废物!”尚合能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满,他接着劝说到:“晚秋,你这思想不好。你知道,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不需要被人利用。在国外,很多人宁愿流浪也不愿被人利用。”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怎么会明白吃不上饭的痛苦呢?我只知道,除了头脑灵活,只有勤劳才能获得好生活。不付出就能有回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就连八大胡同的窑姐,不都是需要付出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他立刻打断了我的话,说道:“晚秋,我能给你幸福。”我先是楞了楞,马上又笑出声来,笑的我睡意全无。我坐了起来,对着他咯咯的笑着,说道:“你能给我幸福?你只到幸福是什么?好了,不说这个。早几年我嫁给梅翰林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会给你幸福。结果呢。结果他死了!后来,苏文起又说要给我幸福。结果,结果我还不是一副半人半鬼的德行活着?你算了吧,你这句话哄一哄未出阁的小丫头还可以。对我?省省吧。”
看得出,尚合努力的压制着怒火,而着怒火正是来源与我的嘲笑。尚合冷冷的看着我,过了一会,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半太才挤出一句话:“你要做姨太太,没人拦得住你。”我咯咯的笑了几声,笑完便躺下身。轻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少来这套。”尚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姜玉芝,被戏子哄几句就上赶着。难怪,老话说,唯有见多才能识广。尚合这话,若是放到几年前,我会为了爱付出全部。现在,我早已经忘了爱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火车开的渐渐的慢了一些,大概是要靠站了。“你走吧。”我冷冷的说。尚合没有回答。我好奇的挣开了眼,看到他一脸痛苦的看着我。“怎么了?”我诧异的问到,并起了身。他看着我,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开门的那一刻,他低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我冷漠的看着他伸手推开了门,回身关上门。冷笑了两声,又重新躺下身,可惜,却睡意全无。
无论表面上怎样的冷漠,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丝丝的甜蜜。我不是个石头或者木头,我也想有人的温度。可是,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让我开始变得无情。大概,越是多情的人才越容易无情,因为,我们都害怕受伤,于是,放弃了很多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快乐。尚合走了,我知道,他不会在回来了。他已经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这次,是真正的彻底。就像我当年爱他时的那样,消失在子夜黯然的星光中。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已经都过去了,我对自己说。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明天开始,所有的旅途上都将是我一个人在走。一个人的世界,安静与平和。
好容易挨到了早上,天凉了,内心也不在忍受那样的煎熬。自父亲死后,我便对黑夜有一种特殊的眷恋。一种即渴望又恐惧的眷恋。我深爱着黑夜带来的全部的安宁,却也忍受着不得不承受的内心的压力。我怎么变成这样的人?这是无数个夜里我对自己无数次的反问。从李泽平到梅如海,我****了不少人,不少精明的人。我享受在这种孩子似的游戏中,这游戏的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对自我的肯定。可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游戏,不但让我感到疲惫,更多的,是对自己改变的恐惧。为了生存,我变了,已经不在是我。还记得,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老了一点。
转了车,又在火车上挺了一天才到北京的。刚好赶上正月十五,家家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这才让我想起,没有在家过年。苏文起来接了我,一起来的,还有兴致勃勃的苏小童。一见到我,苏小童马上笑眯眯的迎了上来,立刻接过我手中的箱子。“主子,您可回来了。”她说。我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冷冷清清的车站上,我挑眼望去,更加感到内心的疲惫。我像是一个孤魂,没有家人与未来。苏文起见了我,笑了笑,一个半月不见,感觉陌生了许多。苏文起也感受到了这种尴尬,笑着对我说:“累了吧?”我笑了笑,说道:“回家吧。”他点了点头。吩咐苏小童先将箱子拿到车上。回身时他偷偷的看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感到强大了许多。苏文起想是一个小丑,卑微的低下了头。
回到家里。周妈、刘叔和厨子立刻迎了出来,我一坐下,下人们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口中念着过年要说的吉祥话。我慵懒的微笑着,发给他们一人一块大洋。他们退下了,周妈高兴的连连催促厨子赶快下锅煮元宵。刘叔高兴的拿出了鞭炮。“可算是团圆了!”刘叔在院子里高兴的嚷道,点燃了鞭炮。苏小童高兴的围在刘叔左右,听着鞭炮欢闹的声音。
天色渐渐的暗了。冬日五点钟的天色,显得格外的寂寞与惹人厌。站起身,我走到门口,看着他们在院子里的欢闹。不想笑,也不觉得悲哀,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我是个死了又还魂的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苏文起大概是感到了我的异样,抓了一把瓜子,一面嗑一面陪笑走了过来。“累坏了吧?”苏文起问道,我扭了身,看了看他,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