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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做爱,还是不做-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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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哪里人?”
“安徽。”
“为什么到这里来?”
“坐火车到了这里,就来了。”
“你有朋友吗?”
“有,这里有几个安徽人,经常一起往来。”
“那你们怎么生活?”
“都是捡点破烂。”
“你有地方住吗?”
“有地方,就在那个坡下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几步,看前面那一个坡的下面,果然有一个烂木、竹篾加上薄膜等物胡乱搭的棚子,轻轻一推就会倒,可能比最穷的地区的人的住房还要差。
我从包里把那一套三千多元的西服拿出来,送给他。这是为ROSE而买的,现在她走了,不属于我了,我不想留着,免得睹物思人。
他没有推让,接了,放在破旧物品上,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我想告诉他,这套西服是金利来的,新的,值三千多,你能穿就穿,不穿就浪费了。但是没有说出来。
我问:“快到中午了,你自己做饭么?”
他说,买几个馒头吃就行了,有时到饭店里找别人剩下的饭菜。
我说:“如果你看得起我,我请你吃饭,跟我来吧。”我转身做出发走的样子。
他没有客气,只犹豫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担起担子,跟着我来。
我找了一家不大的饭店。他把担子放在门边。他笑说,平时他一个人是不准进来的。
我们面对面坐着,服务员都吃了一惊,他们相互间用眼睛在表达不理解的神情。可能我穿着不俗,他们才没有逐客。我点了三个菜,让他也点了三个菜。他还点了啤酒。
菜上了两道后,他就给我倒酒。
我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农民。”
“你这样生活有目标吗?”
“没有目标,走到哪里算到哪里。”
“生病怎么办?”
他憨然笑着说:“我命贱,从来没有病过。将来病了,死了就死了,反正让民政局来收尸。”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人生的艰难与苍桑。我问:“听你说话,你还是读过一些书的吧?”
“我读过高中。”
“你难道没有一点特长吗?”
他不好意思地说:“没有。读书的时候喜欢写诗。”
我大吃一惊,因问:“哦?是吗?现在还写么?”
“早不写了,没有纸,没有笔,哪有心情。”
“你能找到你的诗么?或背出你的诗?”
“早就丢了,也记不得了,现在谁还写诗?又不能当饭吃。”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流落他乡这么远。他说高考差几分,家里穷,没有再读。后来父母又病死,就出来做事,受不了别人的气,不做了,还不想回去,就爬火车到处走,自由散漫惯了。
我问他谈过恋爱么?他说没有,读高中时喜欢一个同乡的女同学,她对他也好,后来她考上中专,没有联系了,也没有再见着,只是偶尔在梦里还见过她。我问他想她么?他笑着说,这么多年了,还想什么?她都结婚好久了。但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叹息,那是绝无希望的无奈。
我问他觉得苦么?他说习惯了,自己还年轻,能够吃苦,再过几年,可能会回去种种菜。
边吃边说,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菜还剩下不少,他说能不能包起来让他下午吃。我向服务员要了两个塑料袋子,并给他买了两包云烟。
出了饭店门,他再次说感谢我,说我是第一个请他吃饭的人。站在路边,就这么分手了?他也许想请我到他的“家”里坐一坐,实在不好开口。我说,我到你家看看。他于是笑着领路。
棚子里正好只能睡一人,能抵挡小雨小风和太阳,他差不多是以天地为庐的人了。我问打雷下大雨,这里能住么?他说不能住,只能住到天桥下。
他的生存方式,很如庄子所谓“鹪鷯巢林,不过一枝。”
我就坐在他的床上――几块木板上放着几张展平的包装盒,上铺一张烂布。家中不能再容一人,他只能站外家门外,歇了担子,把装菜的袋子挂在做门框的树枝上。破竹篾做的墙上,还贴着几张捡来的美女明星画,我想,这也许是他梦的寄托。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他的家都奢侈了点,完整的壁都没有。他的家里除了一张所谓的床外,最有价值就是一条乱云翻滚似的絮被,一只破饭碗,两根筷子,几个酒瓶,看来他再穷,也要喝点酒。我起想希腊犬儒哲学家的生活方式,一无所有,却想多晒太阳。
我不想久坐,怕有虱子在我身上做窝,旅行包一直抱着。谈了一会儿,我说机票还没有买好,不能久坐了,他忙起身相送。我身上还有数千元现金,如果给他,他如果用于做小生意的本钱,足够小小地改变他的命运;但他不想改变生活,很快就会挥霍一空。就送一百元给他吧,让他过几天温饱的日子。我把钱给他时,他的态度出乎我的意外,他坚决不收,不是在客气。他说一顿饭就够了,钱不能拿,他每天卖些破烂,足够生活了,他已经赚了三十多元,可以生活一些日子。
他送我上了坡。我说留步,在外面时间长了,还是回去吧。他点头说,会回去的。我想与他握手,可他手太脏,礼节就免了吧。
在与流浪汉相处的一个多小时里,他的形而下的生活境界间我几乎忘记了ROSE。可离开流浪汉的家后,又想着ROSE了,他还有一个所谓的“家”,我的家在哪里?
我去找航空售票点,路上我接到公司的电话,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黛告诉我,琴上个星期就没有来公司了,要黛等我回来,代她提出辞职。黛听说琴到深圳去了,具体不详。当时打手机给我,我手机接不通,可能是没有电了。公司效益不好,存货不够了。我恳请黛替我照看公司。我归心似箭。
坐在回家的飞机上,我算了算这次爱情长征的花费。从中国的东南到西北,跨越七八个省,行程两万多里,历时二十多天,花费一万七千三百七十六元。成果不是带回了ROSE嫁给我的许诺,而是从ROSE和马建那里取回的一堆爱情真理和一大堆机票、车票和门票,还认识了一个流浪汉。我现在至少比那个流浪汉过得好,从这种人生比较中得到一些安慰与领悟,并从他那个“家”激发我对自己将来的家深深的向往。
在飞行途中,拿出飞机上赠的报纸,查看证券行情,大致估算一下,我那一堆不闻不问的股票,两个套住了的解了套,其他三种赚三万多元,我只能用爱情不顺,股市大顺的话来自我安慰。假若可能,我愿意用全部的财产来换取一个机会——与刚出校门时清纯的ROSR相识的机会。
我躺在椅子上,无时无刻不在想ROSE,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她的性情,她的美色,她的忧伤,她的心情……我真不知道我是否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无条件的爱情。是我野蛮地剥夺了爱的权力,还是爱残酷地剥夺了我的权力?一想起自己把一个深爱的人留在大西北,独自一人先回来了,心里就有一种无法表达的隐痛与孤独,而这些对有着固执信念的我来说,是无可奈何的。
我一下飞机,就赶到公司。公司样子惨不忍睹,货柜全是空盒,电脑行情报价单印得模糊不清,价格混乱,卫生也脏。大家情绪低落,信心不足。
我对大家说,我回来了,一切都会整顿好的。立即联系进货,印了新的报价单,贴了一些广告,很快恢复我离开前的样子,客户又被我们强有力的说服力拉回来一些。砍人的刀经我一磨,仍然那么温柔又犀利。
回来的这些日子,我的心空荡荡的,于是想起了琴,她为什么要走呢?
黛与青都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
黛问我出去这么久做什么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加上男人都爱吹嘘。我隐隐地透露一点消息给她们。
027。
我忽然想起在庐山寄来的那件东西。黛拿给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拆开看了。黛说,琴说了,如果老板问,就说是她开的。琴留给我一封信。
我办公室拆了信,琴信上简单地说:……
我父亲给我找了一份正式工作,我没有等你我回来就走了,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想给你留一个悬念,就是那一张表格中没有填的那一项,我在离开之前补填,我填Y。祝你幸福快乐。
朱 琴这一瞬间我觉得琴很可爱!
只是祝愿的话透露她话外的玄机,甚至有一点点醋意。她正常的祝愿通俗一点应当是祝我发财,文雅一点是事业发达。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她在离开前竟补填了刚进公司时没有填的那一项,她还是一个处女,让我有感到意想不到的安慰。
虚幻的爱情,终归于海市蜃楼;现实中的爱情,最合适的是不是就是琴呢?我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她在我心中的一切印象,此时全部调动起来了,我分明感到她就是我原本要寻找的那一个人。
她打开ROSE寄给我的礼物,以她的冰要聪明,女人应当更能看透女人的心思,她一定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包裹的寄发地点在庐山,她一定猜出我为什么一个人会在哪里。
对,我一定要找到她,一秒钟也不能停。如今的处女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琴一走,说不定许多色狼在追求她,她毕竟经不起反复的感情进攻……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的直觉错过了ROSE,我不能再错失琴。我的心不想再漂泊下去,我想有一个家,它会在哪里呢?
我立即告诉黛与青,我要找到琴,她们也明白了八九分。我拔通她家的电话,电话里出现此用户已销户。我立即开车去她家。久敲她的家门,没有人应,问了对门的人,对门的人淡然地说,听到他们家买了新房,搬走了,他们不是一个单位的,平时往来少,不太了解。
我真有些急了,回到公司,青告诉我,琴平时说,想去深圳。可深圳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她,难道要我在深圳电视台打个广告。如果她真在那里,打广告也无妨。现在没有谁比琴对我来说更重要了。
黛说了,她听说琴有一人亲戚在教委。这真是一个救命的好消息。
我下午立即赶到教委。几乎问遍了教委那七层办公楼。总算找到了琴的姨妈,她说琴现在招入市一中当初中语文教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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