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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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猛想起洞庭鬼叟的儿子,向鬼叟所说的话,便说:“飞虹剑客的徒弟,叫什么夜游鹰李咏。”
“这还弄不清楚,但夜游鹰这王八,要找他的人可多着哩!可是他偶或夜间出现,一身裹在特异的衣衫头罩内,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白天即使他在你身旁和你交朋友,你还知道他是谁。哦,别说了,他们似乎在注意我们了。”
中原与海文咬耳说话,唯恐被人听去秘密,但一枝花于春却不在乎,说话时却绝不避人,一面喝酒吞菜,一面向下首的仆人说“天龙,今晚不在这儿歇宿了,这鬼地方真算是是穷乡僻壤,留不住咱们的虎驾。”
“奴才知道。”天龙恭敬地答。
中原暗暗叫苦,这叫天龙的中年大汉,功力定不等闲,看他气度风标,也不像是下人,怎会自称为奴才?如果真是奴才又怎敢与主人同席而坐,怪事。
年青人淡淡一笑,又道:“云罗五蛟的人,怎么现在还不见踪迹?”
“据姜老大说,他们须先会合鱼岳山,再派人前来迎迟少爷。”
“那艘画舫是不是已经过去好半天了?”
“少爷请放心,云罗五蛟已派船盯梢了。”
“光盯梢怎成?必须打听来龙去脉才是。”
“船未停泊,无法来探。但请少爷放心,云罗五蛟不是庸材,他们会办妥的。”
正说间,门帘一掀,进来一个獐头鼠目的轻装大汉,直趋一枝花主仆桌前,抱拳行礼道:“云罗五蛟手下蔡与,奉命来迎接于爷大驾。”
一枝花举手一摆,算是回礼,说:“请转告姜大人,咱们仍赶陆路,消息怎样?”
“画舫明晨可能赶到武昌,当有回报,目下无法采探,但由航中已露面的人猜测,可能是过往官员的内眷,敝人现泊舟西门码头,即将追踪前往。”
“那鱼岳山庄可曾请到?”
大汉摇摇头,苦笑道:“敝上空跑一趟,鱼山庄已被仇家宰了军师,分水鼠亦受重伤了,日下正返回水寨,纠集手下追踪仇家,已无法相助于爷了。”
“那高冠山之会;咱们不是又少人手吗?”
“其实鱼岳山主即使参予,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他的艺业怎能予会群雄一较长短。”
“你请便,咱们武昌见。”
大汉对两位分别行礼,出店而去。
不久,众人酒足饭饱,一枝花主仆先会帐自去,海文与中原亦随即出店,奔上官道,哈哈大笑道:“那小子要走被时运了,竟打起凤凰夫人主意来了,咱们赶一步,可以赶上这场热闹。””
中原却剑眉紧锁,道:“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武昌将有一场盛会,如果分水鼠一群人找到武昌,咱们可麻烦得紧。”
海文大眼睛现出迷惑地神色,信口答道:“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大可不必担心,奇怪!我离开武昌月余,那儿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大事吗?中原却问道:“高冠山就是府城后那座山吗?早年颖国公在那儿浴血抢山,箭穿额洞胁而不死,最后……”
“最后狡兔死,走狗烹,子孙无噍类,是吗?不提那些丧气事,伤感情,就是那座山,又叫黄鹤山,黄鹤山,俗称蛇山,武昌府龙皤虎踞之地,谁敢在那撒野,咱们得去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一段官道稍为小,在河汉中蜿蜒而行,到府城南面鲶鱼口,与后咸宁来的大官道会合,仅两百余里,按两人的脚程来说,黄昏后便可赶到当地。
官道上行人极为罕见,怪不得路幅窄小,大江已经不见了,他们走在村落田野池塘小河沟之间,行人少见,正好放开脚程。
葛海文功力深厚,轻功出类拔萃,中原则步法诡异,轻功另创一格,两人相较,海文略胜一筹,他可以长久的支持时间一长,中原便相形见绌了。
海文极有分寸,他知道这位大哥不行,不敢急赶,两人保持着不徐不疾的平常脚程,但看去仍同如流矢脱弦,比常人快了两倍。
绕过一庄,沿一座百十亩的池塘北走,池塘边长着一排已落了大半落叶的杨树,枯草齐膝,深秋的景色有些苍凉。
走了一半,海文突然伸手虚拦,倏然止住,说:“大哥,慢些儿,前面有高手相搏。”
“咦!一老一少。”中原止足住路右,有座小山丘从东缓缓地伸展而来,丘脚正伸到地边,南面有一条小沟,水量不大,流往进塘,丘上林木荒野草散处,看不清丘上的景况。
近官道处一段枯草斜坡上果有两人在交手,拼斗之状并不惨烈,但内行人一眼便知他们正在以凶狠的内家真力在作生死相拼。
“咱们走近些,看用不用得咱们插手。”海文说,也许他们看到有人动武,大概手脚有些发痒。
中原一方面是不忍拂逆他的意见,一方面他经过一次血腥的沾染,胆气也壮了些,侠义胸襟自然也随之敞开了,说:“好!也许用得着我们排解。”
两人便往前急射,海文一面走一面说:“大哥,小弟有话,不知该不该讲。”
“海文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何说该与不该?”
“武林中人,如果想要替人排解,必须有两件事,无自问能否担当。”海文滔滔不绝往下讲。
“请问是那两件事?”
“第一,自己的江湖名望,第二,自己的功力如何!如果两者皆无,切记不可为人排解,要不然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膻气。”
“咱们两者俱无,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趁早远避,其二是插上一手。”
“我们……〃
“我们插上一手,只问理之所在。”
“好!我听你的。”中原信任地说。
两人到斗场,先站在外面观看,正北,是个白发满头,长着白须胡的威猛老人,粗眉虎目的背不驼,恐怕是有九尺以上的身材,即使驼了,仍接近八尺。
上身穿了一件青灰色直裰,下面是同色灯笼裤,脚蹬抓地虎快鞭,腰缠一根九节软刚鞭,胁下挂百宝裹。
下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喝!好俊,可惜脸上太白了些,祝中原在洞中六年不见日,但经过这二十天的奔波,脸上苍白已褐中泛上淡红色,回复本来脸目,这位年轻人脸色之白,比中原刚出洞时还要白上三分,像在脸上涂了一层粉,幸而没泛青,泛青可就糟了。
即使脸上太白,仍不损他的英俊,因为他的五官长得匀称而完美,剑眉入发,大眼亮晶晶的,悬胆鼻,嘴角向上翘的两片朱唇,双耳贴发.发结油光水亮。
总之。令人一见,首先有八分好感,人不论男女,长得俊美确是占尽便宜,尽管有些人高唱不以貌取人,但毕竟为数不多。
青年人不但像貌秀,穿得也够帅,一袭飘飘青绸衫,衬得他修长的身材,凭添三分滞洒的书卷气,衣下露出剑鞘,下登镶蓝边的薄底子快靴,他右手举一把银芒耀目的长剑,一步步的向后退。
驼背老人眼中神光凌厉,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一步步前迫近,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立剑当胸,只消一推或者一拨,丈二之外的青年人,必用剑一振,也便挫退一两步,显然老人掌上所发的无形力道,凶猛无比,青年人差远了,只能挥剑散去袭来是致命的怪劲,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情势危急。
青年人额上大汗如雨,呼吸急促,快退到田边了,要下田啦!
中原和海文赶到,驼背老人轻瞥两人一眼,置之未理,突然向内一翻掌,用阴掌向外一挥。
没有罡风呼啸,没有气流荡漾,无声无嗅的先天真气,用化铁开碑的潜劲,向丈外袭去。
青年人沉肩振腕,‘嗡”的一声剑鸣,抖出一朵剑花,剑气嗤嗤刺耳,他的功力亦足惊人,看去比葛海文亦相去不远。
剑啸声倏发的刹那间,青年入额上突现青筋不住跳动,豆大的汗珠四面飞坠,人向后连退四五步,快跌下田去!但他毕竟了得。
勉力向右一扭,便转身东面,不再往南迎敌接招了,踉跄站稳,他吸入一口丹田真气,虚弱地叫:“老家伙,老怪物!你讲不讲理?”
驼背老人冷哼一声,猛地一掌拍作为回答。
青年人剑向左振,人向右急飘,又道:“不讲理.你是挟技凌人,亮名号,咱们往后算。”
驼背老人迫近五步,说话了:“等老夫折了你的手脚,再和你讲理不迟。”
“你这算什么玩意。”
“你血口喷人,老夫双眼不盲,你即使骨离化灰老夫也认得是你,你跑得快,老夫追了你两百里,看你往那儿躲。”喝声中纵身扑上,伸手便抓,“纳命吧!”
青年人先是后退,再往右飘,并剑发抖,剑发锐啸,身法之高,令人骇然。
驼背老人轻功似乎没有青年人滑溜,身形倏止伸手一勾要用手掌去抓剑,但青年人滑溜如蛇,已撤剑疾走八尺外。
“老夫要卸掉你一双手,再带你到咸宁去一趟。”驼背老冷峻地说,仍泰然在进迫着。
“你是无理取闹,老晕了头不是,岂有此理!〃青年人叫。
旁观的葛海文,见驼背老家伙处处逼人,愈听愈火,便慢慢欺近,也许是他先对年青人有了好感,对凶猛的驼背老人看不顺眼,决定管起闲事!他年纪轻,聪明过人,没问清内情,全凭一时好,出手确是鲁莽。
“以老欺少,老家伙,你不惭愧?”他走近叫。
驼背老人扫了他一眼,又扫了祝中原一瞥,看清了又是一双更俊美的年青人,也许先入为主的印象,也许是他对俊美的年青人不好感,哼声说:“两个也不是好东西,滚!”
喝声中,突然一掌扔去,拦腰扫去,无穷潜劲,一涌即至,中原一看驼背老人向海文弟递掌,太不讲理,心中也有气,不知厉害,一声叱喝,竹棒拦腰便劈。
海文虽知老家伙厉害,但也不甘示弱,也一挫马步,一记庄家打狗,亦弯腰猛劈还击。
“噗噗”两声闷响,两人只觉得臂膀酸麻,那裂人肌肤的凶猛急劲,将他两直震出八尺外,竹棒前端一尺,全化为碎屑,四散激射。
后来驼背老人半途收了掌,力道收发由心,任由竹棒收到,在行将及身的瞬间,突然双掌挤出,分向竹棒拍击,急如闪电,拍个正着。
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