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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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少容满脸堆笑,待他兄妹走近,仔细端详,见陈昊天又黑又瘦,只是双眼特别有神,显得精神利索,卢少容忍不住拉着陈昊天的手,喜孜孜地说,回家过年?
陈昊天见容姨真情流露,心下感动,自小就知道容姨很疼爱他,见着了便拉着他说说话,常给他糖果饼干吃,在他心目中,容姨是不是亲人的亲人。这几年离乡背井外出打工,回到欧巷,见着儿时熟悉的人,便有一种很自然的亲近。这时一股温暖又涌上心头,便说,听说阿嫲身体不好,我还没去看她呢。我听说容姨是提前办的退休,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卢少容点点头表示领会,见陈昊天虽然瘦,脸上棱角分明,依稀是陈满当年的模样,心里又不平静起来。这时阮桂洪兄妹走出屋来,走过来齐齐叫了一声“容姨新年好!”卢少容忙掏口袋拿了利是分派给他们,刚才高兴赶着说话,也忘记见面给陈昊天兄妹利是了。本地风俗,新年初一到十五,大人要给小孩新年利是,陈昊天兄妹和阮桂洪兄妹还未成家,那是当小孩一样有资格的,若结了婚,那便变为有资格派利是了。
阮桂洪对陈昊天说,欧灿辉也起床了吧?他不知道欧灿辉和陈昊天秉烛夜谈才刚分手,转头看见欧灿辉走出家门,也赶上前向卢少容问候。欧灿辉虽然心里对方清有芥蒂,对方清家人倒没有一点成见,容姨对欧巷的人个个都和蔼可亲,欧灿辉更觉得容姨有一种母爱的慈祥,让他感到很温暖。
陈昊天便对卢少容笑着说,明天我请你饮茶。见卢少容笑着点头,方才和伙伴们转身离去。
卢少容回到家中,心里还想着陈昊天的事。当年狠下心腸不嫁陈满,待陈满似是赌气娶了驼背的陈姨,她心中凄苦,时常躲避不愿碰见他夫妇,倒是陈满见了她,脸上神情淡淡的,一如过去般平静,也不见得有责怪的意思,她的心才慢慢平愎下来。
待第二胎生下方华,陈姨已早她五个月剖腹产下陈昊天,那时她心里拿定主意,两家结亲,把方华许配给陈昊天,算是偿还一点对陈满的补偿。
眼见两个孩子都健康长大,有一天她瞅着机会,和陈满说了这个打算。陈满却说,孩子还小,长大了也不知什么世界,现在说了算不得数的,待孩子长大了,娶谁嫁谁,老天爷作主,顺其自然吧。
陈满虽然没有答允,卢少容却把陈昊天当作了自己孩子一样。那一年陈昊天考上高中也不读,欧巷里再也见不着他的身影,她忍不住找着陈满一问,才知道陈昊天不愿读书,跑到外地打工去了。再问下去,陈满低了头吸他的竹筒水烟斗不愿答理。卢少容顿时想到可能又是方树开作的孽,因为有一晚糖厂两个干部去找陈满,是先到他家坐了一会,听他们说到陈满两个字,卢少容就留了心,细细一听,竟是说陈昊天手脚不干净。
卢少容悄悄找阮桂洪查问,阮桂洪就详细说了当时经过,也一口咬定没有偷钱。陈昊天受了委屈,定是倔脾气上来,赌气连书也不读、连家也不想呆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倒是和陈满当年赌气娶个驼背妹差不多。
陈昊天这一去就是八、九年,除了春节假期回来,一过了年就走,平时竟是难得见他一面。卢少容心里有了疙瘩,对方树开又添了几分恼恨,对陈满多了几分歉疚。
眼见两家孩子长大成人,陈昊天少年离家,方华虽然生得如花似玉,却又是个不安分的人,后来辞去公职到外面捞世界,陈昊天和她少了接触,显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眼看是不能成秦晋之好的了。只是牵挂关心着陈昊天,却不能细细询问情况,便不知他在外头有没有谈到称心的人。算起来陈昊天和方华同年,都是属狗的,今年应该有23岁了。
卢少容倒是杞人忧天了。陈昊天已经有了称心的人,那就是隔壁欧二巷蛇妹的女儿何丽。他和何丽像当年的父母一样,在同学眼中是另类。一个是收买佬、驼背妹的仔,一个是和毒蛇打交道的蛇妹的女,两人的性格便有点孤僻,幸得两家大人有往来,两人自小爱一起玩耍,算得上青梅竹马,在学校时不怎么公开接近,离了学校同路回家,却是有说有笑,两情相悦。待到长大成年,自是瓜熟蒂落,成了一对恋人。
欧灿辉、阮桂洪和何丽原是自小就相熟,见何丽成了陈昊天的女朋友,既觉意外心里也为陈昊天感到高兴,年初一那天三家的年青人在金龙饮完早茶,又结伴整整玩了一天。
欧灿辉原不想去金龙饮早茶的──自母亲死后,他下意识不愿再踏进金龙一步,也下意识的避开方清,有时碰上了,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话是不愿多说一句。不过因为陈昊天一开口就约去金龙,不加思索便结伴而来。他和金龙的服务员熟如油,义不容辞的当了先行官,很快就让服务员给他腾了一张大台。
年初二陈昊天要陪何丽回乡下探望外婆、舅父,欧灿辉也要随父亲去探亲,心思却又转到了郑叔身上。因为欧灿辉一心要结识郑叔的五个儿女,到晚上应邀到郑叔家吃饭,果然没有令欧灿辉失望,这些在外地商界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从气质到谈吐都给了他莫大的启迪。又听郑叔的三儿子说灿耀工作表现很好,人很机灵,过一段时间会安排灿耀去搞汽配零部件购销,欧灿辉和父亲都觉欣慰。
年初三郑叔郑嬸带着儿孙们浩浩荡荡地回新塘乡落凤岗,五辆进口小汽车从保管站开出来,便引来旁人羡慕的目光。来送行的欧灿辉心里也想,什么时候我才有这样的风光?
年初五阮桂洪兴冲冲来找欧灿辉报告一个消息,说江边的徐记大排档要转让。欧灿辉心里一动,问起原因,原来是徐炳想到深圳赖水清那里打工。阮桂洪说,徐炳说了,要一万元顶手费(转让费),我问过别人,这个价钱很便宜啊。
欧灿辉却狐疑起来,每个月有几千元收入,为何要跑去深圳?为何不做老板转而做回打工的?阮桂洪说,徐炳做了六、七年大排档,晚晚都捱到一点两点,身体快捱出病来了,赖水清和徐炳是好朋友,深圳那边招人,徐炳就下决心干脆去深圳打工。
欧灿辉动开了心思。开大排档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对徐记的地利和自己的人和却抱怀疑态度,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再说,顶手费一万块钱他也拿不出来,这点钱父亲大约能拿得出来,但欧灿辉心里一个想法,就是不要轻易动父亲的老本,自己尽量去想办法。
阮桂洪见欧灿辉犹疑,想是担心资金问题,就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
欧灿辉却不愿再用阮桂洪的钱。开夜餐档借了阮桂洪五千元尚未还给阮桂洪,欧灿辉心里总觉得不安,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阮桂洪的钱了。他就是要赌着这口气,不靠阮桂洪那些钱也要混出个模样来!
第三章第一至三节
第三章
一
欧灿辉的灿记大排档于一九九四年春择吉开张。
开张前,欧灿辉特意回金龙酒家请刘艳红给服务员上了半天课。刘艳红是二级服务员,又有丰富经验,授课时,她所讲的規范、标准、要求、注意事项,把这些从未接触过正规服务业务知识的姑娘们震住了,听得专心,学得认真,虽然半天的课只把一些最基本的常识灌进脑子,也算能应付过去。灿记虽然是大排档,但欧灿辉还是很希望服务也有特色和质量。
灿记大排档开张时,按当地风俗,特意放了一个3万头的大炮仗。没料到大排档开张第一天,就吃“白果”──守了一个中午一个晚上,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上门,心里那个不自在就不用提了。
大排档设在西湖路中段,占的面积有大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都铺上了水泥,欧灿辉把面对大街的围墙拆走了三分之二,并且在入口处放置了一个大大的落地玻璃灯箱,“灿记鹅毑煲”五个黑体大字在在灯光中特別耀眼醒目,街上经过的人远远也能看见。后头厨房屋顶上,更设置了一个两米多长、八十公分高的霓虹灯,那红红的霓虹灯光组成“灿记大排档”五个大字,在后面高楼各层住户昏黃的灯光映衬下,更显得鹤立鸡群,特別抢眼。
欧灿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伯说着话,六个服务员在另一张餐台围坐着,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因为没有生意,服务员显得有点无精打采。欧灿辉这时后悔没有叫上阿球做拍档,因为他和新同事们不熟,这个时候找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但阿球在早两天又重返深圳;阮桂洪也没能在大排档参股;欧灿辉竟有一种形单影只的感觉。幸好有林伯和他说话,那干等顾客的时间才算好打发了一点。
林伯是郑叔从落凤岗找来看档守夜的,他是一个快近六十岁的孤寡老人,身体很健康,忠厚老实,见欧灿辉郁郁寡欢,便从厨房走出来陪欧灿辉坐着说话解闷。
林伯说:“刚过完年,大家肚子里还有油水,我看过几天就好了。”
欧灿辉抬腕看了看錶,晚上九点多,江边的大排档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而自己的大排档却一个食客也没有,他暗地感到很沮丧。但这个时候他不敢在脸上显露自己失落的情绪,只好强装笑容,说:“郑叔也估计到新开张別人不太注意,一开始客人不会多。”
林伯附和说:“是啊,所以你也不用太焦急。我们乡下有句老话,叫做有山必有路,有河必有渡。我们开这么大的档口,必定有人光顾的。有人食过话好,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以后生意就旺了。”
欧灿辉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很感激林伯的好心安慰,不过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就问林伯:“郑叔年纪比你大,但他也叫你林伯,是不是你的辈份比他大?”
林伯摇了摇头,说:“郑叔是好人。你以为我和他是亲戚?不是的。”停了一下,林伯又说,“郑叔不是我们落凤岗人,他老家在莲塘乡,他老婆才是我们一个村的。”
欧灿辉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落凤岗有那么大一幢别墅的郑叔不是落凤岗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