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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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逸,你要记得,以后做任何事之前呢,必须先保持从容和淡定,像刚才爸爸根本没有说你题目做错了,而是你凭着第一印象本能地感觉到有地方出了错,从而自觉暴露了内心的恐慌和心虚,然而别人可能并没有拿到你切实的证据或是底牌,只不过是试探性地吓唬你一下而已。”尧楠分析得有条有理,言传身教,像是讲寓言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乱了阵脚,在商场上,这是很危险的一种行为,极有可能让对手有机可乘。所以爸爸要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处于何种被动的境地,无论对方是多么狠辣的的角色,要时刻做到不被别人的气势压倒,保持清晰的思路,细心分辨耐心周旋,不到最后一刻永不放弃,在确保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最好能达到引蛇出洞,反将一军,出奇制胜的效果,这就是爸爸今天教你的内容。”
“可是如果真的是无法确定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心虚的呀,就像刚才,我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得到全对,所以才会紧张。”鹏逸对了对手指,依然有点儿委屈不甘。
“既然是无法确定,就尽量自信,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别总是让消极情绪占据身心,要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既然连你都无法确定,对方就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尧楠教给鹏逸心理暗示的方法,慕惜不可否认,这样的方式在商场上确实所向披靡,屡战屡胜,“你要一直相信,你知道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别人也不知道。”
“嗯,那我明白了爸爸,就是在真正确认结果之前,打死不承认嘛。”鹏逸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了尧楠今夜的教学,这让他错愕于儿子的领悟能力的同时,感觉到孩子的纯真和无欺。
他听到了“打死不承认”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晃神,或许他给儿子灌输的一些思想,都是与传统教育相悖的理论,小学老师说,做人要诚实,主动承认错误,知错就改,然而他的理论被儿子一概括,便成了欺瞒和腹黑,这或许就是大人和孩子的世界,社会现实和仁义道德的差距。
不过好在他所用的例子,并非反面的例子,这点令他安慰了些,至少不会误导儿子。
但单凭这件事来看,明显父与子着重的并非同一个点……
或许等他长大了些,会对这句话有不一样的认识吧,就像大多数是非并不能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只不过孩子的世界太过单纯,以至于无法理解有很多事情,并非一个正误的判断就能概括的,它处于对于错的边缘,摇摇欲坠,就只能看世人站在何种角度,怎么理解了。
再说的明确些,就是律师常说的,打擦边球。
“好了鹏鹏,快十点了,让妈妈送你回家,爸爸还有一点事情,做完了就回去。”尧楠将儿子放下地,细细叮嘱他早点睡觉。
“但是爸爸刚刚只说十点必须睡觉,却没说在哪里睡嘛,我想在这里睡。”陆鹏逸得寸进尺,眨了眨狡黠的双眼,像个常胜将军般高扬着下巴,笑着补充了一句令人崩溃的话,“这可不算我耍赖皮哦。”
“那你都不为妈妈考虑考虑吗?她或许不想在这里休息呢?”陆尧楠皱起了双眉,有一点不悦,虽说这办公室边上有个小小的休息室,里头搭了个床铺,放着些必需的日用品,他有时候实在忙不完,或者应酬弄得太晚,回家害怕打扰到早已睡下的老婆孩子,便在那里将就一夜,但是这儿毕竟不是招待所,他偶尔住在这里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一再容忍儿子这样任性,胡搅蛮缠。
更何况,鹏逸一向乖巧听话,做父母的也以他为荣,今天他似乎总喜欢给自己出难题,难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开始反叛了吗?
“爸爸,你就让我在这里睡一晚吧,这里反正有毛毯,让妈妈和我睡一起就好啦。”鹏逸顿时变了一张脸,复又凑上去,满脸讨好。
“不行,乖乖跟妈妈回家睡觉,这里没地方让你好好休息。”这种溺爱之风不可助长,有一有二就会有三,开了先例之后还了得?尧楠一口就给拒绝了。
“好了鹏逸,爸爸说的没错儿,这边哪里比得上家里舒服,这样吧,妈妈和你回去之后,给你讲睡前故事,哄你睡着了再走,好不好啊?”孩子都是需要哄的,慕惜虽不擅长,却也不得不临时披挂上阵,再这么下去这父子俩就真要僵了。
鹏逸还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慕惜都这么说了,他也就顺着台阶下:“好吧,但爸爸要早点回家哦,妈妈说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听到儿子细心的叮嘱,尧楠的心瞬间软化下来,蹲下身子跟鹏逸平视,把他当作一个男子汉一样,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爸爸承诺你,这个星期我们一家人去游乐场玩一次,好吗?”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七十三章 添字采桑子
“真的吗真的吗?”鹏逸的眼眸顿时亮了亮,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就地一蹦三尺高,抱住尧楠和慕惜的脖子亲了一口:“爸妈万岁!”
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慕惜会心一笑,她已经习惯了一家三口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时不时地会有一些小惊喜,来拨乱她静静跳动的心,激活她深埋心底那向往浪漫的情怀,或而是一份从天而降的生日礼物,或而是尧楠在结婚纪念日时特意订制的对戒,或而是儿子换下的第一颗牙齿,或而只是此时此刻的欢声笑语,都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回到家后,慕惜依言哄鹏逸睡了,今天的他似乎尤其亢奋,从躺到床上就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断,一刻都不消停,好不容易才睡着。她凝望着儿子的睡颜,脸颊红扑扑的,仿佛刚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抑或是因为心情波动幅度太大,他的唇边还留着一个舒心的弧度,好似连做的梦都是香甜的。
她待到鹏逸的呼吸恢复平稳,明显已酣睡之后,才蹑手蹑脚地从小床上起身,不料刚要走,便感觉到一根手指被一只小手拉住了,她回眼一瞧,那浑圆肉肉的小手紧紧握着她的大拇指,就如初出生时,他总爱挥着手四处捉人。有时候拽着慕惜的衣襟不肯放,有时候伸手就拉住尧楠的领子,把原本平整洁净如新的衬衣攥得皱皱的才肯撒手,然后不忘捂住嘴巴咯咯地笑,一点儿也没觉着自个闯了祸,看得他们可气又可笑。
那温温热热的软手掌心贴着她的指腹,还有点微汗,慕惜帮他松了松被窝,躺回了原来的地方。以免惊动到他。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门柄被轻轻旋开,尧楠回家了在卧室没见着她,便知她还在鹏逸这儿,转了步子过来瞧瞧。
“鹏鹏还没睡着吗?”尧楠特意压低了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望了眼床上闭着眼的儿子,低声询问道。
慕惜将被子拉下一点,尧楠便看到不自觉的儿子竟然握着妈妈的手指不肯放,这不是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吗?他实在哭笑不得。抢人都抢到他这个当爹的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尧楠伸手去掰那双小手,动作尽量轻柔。却发现压根儿不可行,别看那双手小小的软软的,滑得跟泥鳅一般,那握力还真不是盖的,他又怕伤到儿子。留着余地不敢使大力。
慕惜耸耸肩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我早就试过了,分不开,只能说你儿子太爱我了,睡着都舍不得我走。”
“真是……”尧楠霎时欲哭无泪,无计可施。拼命压着快要爆炸的嗓音,“没有我们哪来的他啊,现在蹦出个第三者跟我抢老婆。什么情况!”
“这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慕惜憋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筛糠一样抖动,连带着床也跟着轻颤,她捂住嘴不敢再笑,以免吵醒儿子。她瞅了一眼熟睡的鹏逸,偏头对他道。“你先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估计我今儿个就得陪鹏鹏睡了。”
“我……”尧楠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鹏逸,自知已无力回天。
而这一刻,鹏逸不知是善心大发还是怎么的,倏然翻了个身,也放开了慕惜的手指。
“这孩子……”慕惜帮他盖好被踹开的被子,从床上挪了下来,反身关好门跟尧楠回了主卧。
“慕惜,我们是不是对鹏鹏太严厉了?”见慕惜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梳妆台前,尧楠便放下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的杂志,望着镜中反射出来的她的脸问道,“他毕竟只有七岁,一般的孩子还不谙世事,窝在父母怀里撒娇呢,我们就这样锻炼他的胆量和担当,所有的事情都让他一个人承担,我们只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做,算不算是揠苗助长?”
慕惜抹眼霜的手骤然停滞在半空,怅然地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听了他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也在思考。鹏鹏他一向懂事听话,任何事儿都不让我们担心,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模样,也从不喜欢抱怨些什么,我们是不是都被他的笑颜所蒙蔽,一味地相信着我们愿意相信的东西,而太过忽略他的真实想法。就像你说的,他只有七岁,也需要我们的呵护和关爱,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关注的目光都默默隐藏起来,而是学会表达对他的亲情和爱,让他感受到我们是关心他的。”
“鹏鹏还没有到用心去感受世界的年龄,这种时候的他是脆弱的,迷茫的,一旦感觉到自己得到的来源于父母的爱少于其他小伙伴,心里肯定会有不平衡,这时候我们应该让他感受到可触的关怀和温暖。”尧楠抿了抿唇,似乎有了主意,“自从鹏鹏出生,我们就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学龄前就让他去学钢琴,学绘画,学礼仪姿态,他也一直顺着我们的意思走,从没有忤逆过。适才我就在想,这么做对他的压力恐怕已经超出了一个七岁孩子的可承受范围,他还小,不可以糊里糊涂地就没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