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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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原上行走了一段微显艰难的路途之后,俩人到了一块平展的原野,鲜嫩的青草在温煦暖阳的照耀下散发出一股净爽自然的气味,须臾,衣服便也染上了阳光的味道。
席地而坐,旷野上迎面吹来的清风轻轻拂动发丝,反扑在面上有些微痒,慕惜抬手撩开几根调皮的头发,暗自慨叹这里的景致独好,离康城也不远,也就半个多钟头的车程,却是自己从未来过的。
尧楠与她并肩盘腿坐在草地上,一臂自然地下垂折在膝头,他身上残留着淡淡的剃须水的味道,纯粹而清新,慕惜喜欢他身上独特的味儿,既没有香水冗余的浓郁,也没有烟草呛人的糜灭。
尧楠绕在慕惜腰间的手拢了一拢,慕惜感受到了他加的力气,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进他怀里,头轻倚在他肩上。尧楠的下巴抵在慕惜的头顶来回摩挲,时不时地落下几个轻吻,薄如羽翼。
“还记不记得,我和你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足球场,那个时候正值新生报到,人来人往的嘈杂不已,你却扎着马尾坐在场边安静地看书,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中还能安之若素,神色是旁若无人的寒澹无波,连我走近了都没发觉。”尧楠的眸底泛上几缕光亮,似是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这个学校的学姐,想必对学校了如指掌知之甚深,但后来问过你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一般大,也是新生。还好那时没有大脑一热,莽撞地称呼你为‘学姐’,不然恐怕校报头条上会多一条‘由一声学姐引发的血案’。”
慕惜不禁扑哧喷笑出声,饶是尧楠再内敛稳重,也躲不过一段少年时期的稚嫩,他的心智虽比同年纪的男生更加成熟,但那毕竟还是在才初三升高一的时候。
其实当时慕惜并没有看透他内心的那番暗自忖度,也不晓得他站在远处已经关注自己许久,更加不知道他居然还将自己认成了学姐,在她脑海中对于那天的回忆,陆尧楠只是儒雅有礼地走过来问路,她从书页中抬起眼来,尧楠的身影背着光,骄阳在他的肩头洒下星星点点的金色,目之所及是一个斯文干净的男生,唇边挽着一个谦恭礼貌的笑容,她回以一笑,便答说自个也是新生,也正打算去找教室。
于是二人便一道在校园里摸索探路,尔后竟在贴在布告栏的名单中发现两人有缘地被打印在一张纸上,名字之间仅仅相隔三四个人。于是顺理成章地结伴同路去了教室报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逐而熟稔了起来。
班主任是一个胖嘟嘟的和蔼男人,戴着一副半框黑色眼镜,样子一点也不凶,见两人进来笑眯眯地让他们填了几张表格,待到人基本到齐了便安排座位。真可谓无巧不成书,慕惜和尧楠又成了前后桌,尧楠和另一名样貌俊朗,剑眉星目的男生做了同桌。相似的,这俩人天资慧敏,成绩也是和尧楠、慕惜不分轩轾,最终作为班上前五也考上了重点大学,只可惜位置偏了些,但专业极好极热门。班上众人常慨叹,核心竞争力都集中在这一小片沃土中了,其他人加足了马力上足了发条似乎也总是稍逊一筹,难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成绩好的冥冥之中都会互相吸引吗?
面前的这片草原倒是像极了他们初遇的足球场,只缺了两道球门罢了,曦晨从遥空中的云彩中透出,一缕一缕的,射穿了雾霾呈现出一道金光,霎时晴空万里。
草坪像是被修剪过一般齐整,一点杂草也没有,风儿掠过就像掠过了未熟了的麦田,翠绿色的青稞麦浪滚滚,草坪的四周是高高低低的远岱,只有些大意,如同水墨画上肆意挥洒的山峦叠嶂,浓淡相宜。
抱膝坐在草地上,慕惜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无忧无虑,被家里宠爱着,被父母疼惜着,被老师推崇着,一合上眼,全身都松懈了下来,默默享受这一刻的惬意闲适。
尧楠兜里的手机很没有自觉性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慕惜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尧楠便神情抱歉地起身往远处走了些,接起电话,打来的是他的亲弟弟,士英集团董事长陆英麒的二公子——陆尧迪。
“嗯……这我知道,具体的……你放开胆子去做吧……想法不错,不过别……不懂的多向……讨教。”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是借着微风溜进了慕惜的耳朵,她望着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他的背影透出一股澹然的气质,与十年前青葱年华的他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慕惜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逝的时间和转换的空间中,已经变了,但是一时间,她也找不到变的究竟是什么,只好径自看着他出神,眉宇间不自觉地折起。
“怎么,看呆了?”尧楠的大掌在慕惜的面前晃了两晃,引她回神,慕惜迅即神经反射般地微笑了笑,随机应变道:“可不是嘛,这里风景美不胜收,想不痴都难哪。”
尧楠不以为意地勾勾唇角,蹲下身去与她平视,也许他的眼神中并未包含着深意,但是慕惜一下子感到了无限的压力凌空而下,立刻转了个话题:“刚刚打电话来的是尧迪?”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十章 风雨如晦
“嗯,他工作上遇到了点问题。”尧楠扶膝站起,顺手将慕惜也拉了起来,“不过他有些新颖又务实的点子确实很好,不论是作为上司还是兄长,我都应该支持。现在我得去公司一趟处理一下,先送你回家吧。”
“我和你一道去吧,反正也空闲着没事。”慕惜抖了抖身上的草屑说道,尧楠的眸子倏然一紧,不禁眯了眯眼睛,像是阳光太过强烈需要遮挡,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站在面前的她,还是当年和他并肩漫步于湖边那个单纯的她。
“也好,这个项目正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尧楠异样的神色转瞬而逝,慕惜正低着头整理衣物,并没有注意到。
“尧迪这小子有些奇思妙想虽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是他的直觉似乎很准,经商的天赋和头脑比起父亲来一点也不逊色,这回的case就是他提出来的,今年的政府文件已经批示下来,发展的趋向直指市区东隅。东边城区今后必定是鸿鹏展翅,大有前途,他对政策的倾向把握得很准确。”尧楠一边驾驶着车,一边跟慕惜谈论起来,唇边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尧迪从小到大不知道闯了多少祸,可以说是让母亲操碎了心,恐怕大学时候你帮他收拾的烂摊子也不少,这回总算对自己的人生认真起来了。”
“是啊,尧迪这几个月的状态很好,分管他这块的几名战略部主管对他也很满意。至于说到大学里帮他收拾残局,我可不敢居功。”慕惜慌忙摆了摆手,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尧迪大学里一条一款的“斑斑劣迹”,她连提都不想提。
尧迪斜睇了她一眼,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对他大学做的一些令人恼火头疼的事他即便是在国外也略有耳闻,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只要他肯用心,他的聪明才智不会输给任何人,必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董事会的那些元老心服口服。”慕惜对于尧迪的未来很是看好,一则他对市场确实有着异于常人敏锐的洞察力,二则他最近的表现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复早前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时而也会主动请缨开个夜工,对工作的上进心强了许多。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确是定下了心好好工作,只是希望别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再这么虎头蛇尾地折腾下去,今后混日子都难,更别谈有什么大出息了。”尧楠专心地开着车,却还不忘随意地和慕惜搭个腔,“我这个做兄长的是对他没什么高的要求,但天下的父母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作为尧迪的哥哥,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管教好他,不求成才至少成人。你若是有空,就尽量带他熟悉熟悉公司的业务,也好让他对这回的项目尽快上手。”
“嗯,我会的。”慕惜总觉得就这个话题再深谈下去,终归有些背后议论别人的嫌疑,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保持缄默。
沿着来时的路,车子很快驶入了熙攘的市区,正值下班高峰,不出意料地堵在了半路,尧楠还特地绕开了些车流量大的拥堵路段,但眼下正走着的这条路却是回公司的必经之路,避无可避。
停滞的空气给夕阳西下的康城冗添一抹焦躁,赶着回家的车辆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车队,车尾都亮起红色的尾灯,远眺犹如串串火红的灯笼照亮延伸向天际的路途,又仿佛燃点起了引导倦鸟归巢的星星之火,忙碌一天的人们,终于能够体会或而放松温馨或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了。
但是高架上不时冒出几辆在各个车道流窜的车子,彻底破坏了这种夹杂着些希冀和轻快的气氛,并且将路途堵得更死,周遭霎时响起了颇带警告不满意味的鸣笛,而那几辆不规矩的车,亦是横亘在当中进退不得。
何必,害人不利己的事情,慕惜向来鄙夷不屑,但这几辆轿车的驾驭者却没有觉悟。
车内同样凝固的空气被一阵铃声打破,尧楠伸手按下了无线蓝牙耳机上的接听键:“辰诺,你已经到了?行,我现在堵在高架上,再过三刻钟应该也到了,嗯,你和尧迪先讨论吧,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几个好久没聚聚了。”
尧楠微笑着又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但天知道此时慕惜的心里是怎样的波澜起伏,纵然她掩饰得再好,但心中却百转千回早已转过了千万个念头。
当她听到“辰诺”两个字的时候,心脏咯噔漏跳一拍的悸痛是作不了假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大脑却还保持着一贯异常的清醒。
言辰诺,他会不会趁此机会出击?而她,真的箭在弦上胸有成竹了吗?当大厦倾倒的那一刻,她真的能施施然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吗?
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