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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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哟,还是这个老样子,跟个小孩子似的,都不怕院子里的弟弟妹妹们笑话,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子。”院长满是无奈地看着嗲声嗲气趴在自己肩上的慕惜,唇角却不住上扬,漾起缕缕笑纹,眼角的褶皱也在牵扯间渐深。
“这叫保持童真童趣,您不是常教导我们,要保持一颗童心的嘛,您看我多听您的话呀。”慕惜凑上去露出死乞白赖的模样,得寸进尺道,“看在我这么听您话的份上,有没有一点点奖励啊。”
“你还想拿奖励啊,一年才回来看我一次,我还没罚你呢。”院长点了点慕惜的额头,佯嗔道。
暖洋洋的空调开着,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言笑晏晏,漫天胡地的瞎扯,时间在指间匆匆流逝,她们从慕惜年幼聊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糗事都被挖掘出来,曝光示众,欢声笑语不断。间或几句,院长又提及了一些孤儿院近年的情况,慕惜才知,孤儿院今年年头上刚刚扩建,是一位好心人提供的资金和人员,院方基本没花多少的功夫和精力,都是那边儿一手操办。
“你进来的时候她恰好刚走,怎么,你们没碰上吗?”院长抿了口茶水,询问道。
“是吗,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辆黑色的宝马车主?”慕惜经院长提醒,这才想起那辆停在院门口的豪车,怕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嗯,是啊,就是那位善心的夫人。”院长点了点头,眸中满是感激,她对于孤儿们的关爱和帮助,她一一看在眼里难以忘怀,不禁生发感慨,“这社会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呀。”
听了这话,慕惜没再深问,只捧着纸杯讷讷不言语。
“哎,对了,我记得你在孤儿院的时候,和党晖处得很好啊,现在你俩还有没有联系?”院长见她意兴阑珊,以为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便重新挑起她小时的琐事。
慕惜握住纸杯的手一颤,猛然收紧,杯身上硬生生被掐出一个指印。
“哎呀,怎么这样不小心,有没有烫到?”院长焦急的音调唤她回神,手捞过茶几面儿,迅速抽了几张餐巾纸在她的身上擦拭。她这才发现杯中的热水因刚刚的震动洒出了一点,大部分倒在了大衣上,还有一小部分落在了手背,还好这水已搁置了一会儿,冬日里周遭的气温又低,水温不似初倒时滚烫,不致灼伤皮肤。
“没事,这水不太烫。”慕惜老实地将茶杯放到几案上,接过院长手中的纸巾细细拭着双手。
“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思念男朋友了不成。”院长满面的揶揄,慕惜也禁不住微低下了头掩饰。
“没……只是……只是有些事没看透,想着想着就入了神。”慕惜慌不择言的答道,倒显得有些前后颠倒语无伦次,院长是关心自己的才会多提一嘴,她本就不愿瞒着院长,话甫出口便成了这样,虽然语句不通又实在笼统,却是埋在自个心底最真实最深处的念头。
她好似担心院长追问般转移话题,急急问道:“那院长,你知道党晖被哪户人家收养了,现居于何处吗?”也许,她一时也无法厘清那纷繁复杂的意念,她自己也不清楚内心究竟是何种打算。
即便是知道了,她会去寻找他吗?
应该不会吧,但她应该会蛰伏在暗处,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默默地关心他帮扶他。
又或许,如今的他压根儿不需要自己的协助,听说领养他的那家底子富裕优渥,这时候去“认亲”,反倒有种攀龙附凤的意味,自己又何必去打扰他已然平静的生活呢。
“这……这些资料对内对外都是保密的。”院长神色间有些为难,似是犹豫是否应该告知慕惜。孤儿院有规定,领养的去向以及领养人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之类的,都必须保证完全缄口保密,但不过一会儿,院长的眉目立即放了晴轻松了些,像是蓦地想起了什么,豁然开朗道,“我记起来了,党晖的资料院里已经没有存档和记录了,至于他如今的踪迹,更是无人知悉,包括我也是一样。”
“没有存档?”慕惜猝然皱眉,嗓音也不受控制地高了几度,她即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微微一笑淡道,“为什么?”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档案这块儿先前是院长管的,那时我身居副职,不涉及也不主管这片。待到接手的时候,部分孤儿的资料已经丢失了。年长日久的,也指不定是在哪个管理员手上不见的,难以追查问责,或许是复印、取档和归档的途中出了问题吧。”院长不甚在意,只随口解释了句。
“那倒也是,工作中难免有疏忽出纰漏。”慕惜不便再言,便只好生搬硬套地客套。
“再细心的人也会犯错误的。”院长很是仁慈,处处洋溢着人性化的光辉,如同中世纪的圣母,“如果有可能,最好是补齐那几个人的资料。你要是碰到了党晖,也提醒他多回来瞧瞧,也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也不求什么,只是私心里期待你们多来几趟。说句不中听的,你们都像我的孩子一样,孤儿院就是你们的家,人老了,总是盼着儿女们常回家来看看。”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五十八章 惊鸿掠影
慕惜麻木地“嗯”了一声,心中却像绕满了乱麻线的纺锤,分毫头绪也无。党晖,莫非真如那断了线的风筝,没入人海无迹可寻了吗?
而那张诚辉,又是什么人呢?慕惜发自心底地不愿正视事实,为他的到来编出了无数个由头,但没有一条是可以让人心服口服的,使得她的心头无端烦躁起来。
实际上,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通常总会犯一个错,把简单的事过于复杂化。他们的思维总是多维空间的,但有些时候,想太多只会让自己掉入无限循环的死胡同,就如慕惜现下的状态。
他到这山中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陪顶头上司办事来的,那家孤儿院,天华也是长年注资赞助企业中的一员,这遭去,不过是例行公事。
在彤绸似火的枫林中遗世独立的那人,此时转身坐到了皮椅上:“我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想正式地警告他,服从了十余年的儿子不再是傀儡,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手段,他不能像从前那样妄图全盘掌控我。”
“言总,我自然是明白您的意思,但这关键节点不是赌气的时候,非常时期要抓主要矛盾!对付士英的计划已经在逐步推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是必须把握住的,不然势必打草惊蛇反受其害。企业内部已经没有闲置的人力和财力容许内讧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哪,暂时的低头也是一种大智慧不是吗。”张诚辉站在桌子旁边,好声好气地规劝他,别与言董的关系闹到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他又何尝不懂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但他却委实不想再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向他逢迎示好,纵使他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过了这瓶颈他便能与他新帐旧账一块清算,可是他不知是怎么了,心中总是卡着一根锐刺,迟迟没有服软,孤身硬扛着。
最近他与言臻的关系频频亮起红灯,不仅在辰伊和瑞恩的这件事上僵持不下,终日闹腾得不可开交,就连关于公司运营方面,二人意见不合的地方亦越来越多。
身为总经理的言辰诺和身为董事长的言臻,一方为经营执行层的最高管理者,一方为统筹决策层的最高领导者,可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二人近日来各持己见各不相让的言论喧嚣尘上,已成了公司内部众人皆知的事情。
而言臻扣住财务部下拨的钱款,拖延不发,则是给了言辰诺一记不小的下马威,他想让他脑袋拎清一些,让他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这企业的执牛耳者。
言辰诺认为言臻的那套太过死板和陈旧,早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几十年前老掉牙的经营战略和模式无法适应当今时代,理应改革弊端,致力创新,实践出一套全新的章程策略。当然,照言辰诺雷厉风行的性格,自然是说干就干,但改革总归会触及一些元老和旧部的利益,这些跟着言臻打天下的老臣子们,一个个都跑到他那里去哭诉委屈。
言臻是个重兄弟情义的人,毕竟他没有这些人的支持,绝对走不到今天这地步,更何况,如今这些个开朝元老旧臣们也是他最得力的干将和中坚人物,也是他留在公司的千里眼和顺风耳。言辰诺丝毫不留情面地铲除他们,显然是排除异己削弱他的势力,他们一走,企业就完全落入这个养子手里了,言臻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什么都不做?
美其名曰改革,这场风波一过,这企业怕是要改名易姓了吧,言辰诺,我终是小看你了,言臻恼然地想着。
他愈发觉得自身势弱,不仅是因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还因为言辰诺在不断地成熟和壮大,公司不少中高层都是通过他招聘进来,摆明了是支持他的,自个的江山倒是被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占去了大半。
而最近又曝出了他与江家小姐江瑞恩的绯闻,若是这匹野狼掏空了自个的家产转投阵营,自己岂不是成了暖蛇的农夫,反被无情地咬了一口。
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言臻懊悔不已,因此他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逼着他娶自家的闺女,兴许他瞧在辰伊和孙儿的面子上还能悬崖勒马,但他并不知晓,这么做,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与他共度十余个春秋,言臻终究还是读不懂他的这个养子,言辰诺虽不能保证自己半分私心都没动过,但他的本意,却真的是为企业好,改弊立新裁除冗员,家族企业是永远不会成长的,要彻底打破这种格局,就必须杜绝人情买卖和交易。
但他深深明白,一个家有多么重要,即便那个家带给他的苦痛烦恼,远远大于温暖回护。
言臻虽多疑,但辰伊却是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