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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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这还真是不凑巧了呢,要知道这幅作品那么吃香,那么有市场,我就不这样急着转卖给顾总了,讲不定还能抬抬价呢。”言辰诺佯装惊愕的模样,连连摇头懊悔不已。
慕惜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好跟着他的节奏,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可惜内人偏偏钟爱这位画家……”钱行长似乎有点儿局促,低眸思索着什么,终究还是抬起了眼望向慕惜,带了些恳切,“我有个不情之请,这幅画……不知顾总能否割爱,价钱好商量,今年正值我与妻子结婚二十周年,我想略尽心意让她高兴些。”
慕惜刚想顺水推舟,一口答应下来,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多,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一堂,然而对面的言辰诺蓦地横插一脚:“我听说,顾总也极为欣赏这画的作者,当时来我办公室那会儿,大致浏览了一遍这画儿整体布局和景象,说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江南柔美意境,和一位明代画家的画风极为相似。看到后头,落款一入眼,她便软磨硬泡地非要这幅不可,摆出一副不到手誓不罢休的姿态,本来我是不同意,看她这么有诚意,对画又颇有研究,才肯转手……”
慕惜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今天是属于他的表演专场,连她都忍不住为他喝彩!
她的演技,练一辈子都比不上他的一半吧,这恐怕是需要看天赋的。
话音未落,言辰诺复又笑了起来,声线甚是明朗,极富穿透力,瞬间震慑了人心,仿佛有一道光亮斩开连绵的阴霾,从罅隙中刹那跃出,刺入心房:“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了,好男不与女争嘛,我真担心如果我那时不答应下来,今后的日子可有苦头吃咯,都说女子爱记仇,顾总怕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Davis总裁真是抬举了呢,真不敢当。”将他颇为暧昧的眼神逼回去,慕惜咬牙切齿地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着重了“抬举”两个字。
钱行长看他们两人的目光交流,眼风在他们之间徘徊了几次,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笑容染上了些许揶揄的意味。
还好话题被中途岔开,才没有继续往古玩交流这方面深入下去,之后言辰诺和钱行长谈了一会公事,慕惜才知道森奥即将和汇通合作,森奥的几个项目分了汇通一杯羹,而同时他们要向汇通借一笔款项周转。
慕惜并不想了解他们的利益关联,便也没有投入精力去认真听,她无心去窥探别家公司的商业机密和隐私,只知道这事儿是言辰诺极力促成的,并且现如今,森奥与汇通已经结成了利益联合体。
不过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存在的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们现在,不就是靠着钱权两样东西捆绑在一起了吗?难怪适才钱行长那么卖面子,卖的并不是她的面子,而是卖森奥Davis总裁的面子。
她低头苦笑了下,当初士英正值巅峰的时候,钱行长跑前跑后万般殷勤,可现在他正抱着另一家集团的大腿,才没有闲置的精力顾及她呢。
那么,当初的天华,和汇通的关系到底如何?她犹记得他们两家也是有合作的,只要有挣钱的项目,汇通必定榜上有名,但毕竟过了近十年,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晰了。
散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慕惜正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将名画送给他,既要自圆其说又要不动声色,她感觉自己的头想得快要爆炸了,还是没得出个结论。
都怪他,没事编这么多故事干嘛?以为在写伊索寓言啊!害她还得一点点地圆过来,千小心万注意不能触及火线,稍不注意就会露馅。
“钱行长,这画,唉……你说这事儿弄的,真是不好意思啊,如若真知道贵夫人喜爱这幅,我绝对会帮你保存下来的,还得贴上三个大字——非卖品。”在离座前,言辰诺端起画专注地看了两眼,不知是特意还是无心,总算是为她开了个头,又把话题扯回到了礼物上面。
“既然钱夫人这么喜欢这古画,君子成人之美,我虽是个小女子,却也不愿夺人所好,这画……就当是我送给两位结婚二十周年的礼物吧。”说完这话,慕惜感觉心头的大石头落下了些,但她也在言辰诺的耳濡目染下看懂了一点东西,装作一副珍爱之物无奈赠与他人的惋惜神情。
“这怎么能行,不妥不妥,我不能收顾总这么贵重的礼物,会良心不安的,顾总你还是开个价吧,这样我也能安心些。”钱行长赶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可以无功受禄。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这是中华民族的美德,说明顾总虽然是女儿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有成人之美的宽广胸襟,连我看了都不由得动容。再说了,钱行长二十周年的结婚纪念,这么重大的日子,送出去的礼物也必须衬得起这场面不是。”言辰诺在一旁帮着腔,字字诛心。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九十九章 近乡情怯
钱行长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些,不自觉地顺着他的思路深想了下,好像确实事出有因师出有名,礼尚往来而已,应该算不上受贿,半推半就间,也就收下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慕惜和言辰诺置身寒风中,望着钱行长的车渐行渐远,她才轻启樱唇。
“谢我什么?”言辰诺含笑反问。
“谢你在关键时刻帮了士英一把。”慕惜着重了“士英”两个字,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话,不要再追问。
“只有这些吗?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会有感悟,会有进步的。”言辰诺的面上有些失望,不顾她的话外之音,继续追问。
“确实,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也应该感谢你,在商场上,你是我的老师。”慕惜不是白痴笨蛋,他方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她都在心中颠来倒去分析了不下千万遍,用意呼之欲出,不得不佩服他对心理分析的精准程度。
“三人行必有吾师,我做的也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需要不断调整和弥补,但是对于你来说,我无疑担得起老师这个称号。当然,不包括谋略和计策,我指的只有交际这方面,你言行不够老道,不懂揣摩旁人的心理,也不懂商场上的潜规则。”言辰诺叹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她的蜕变之路,堪称艰巨。
“我是一只菜鸟,从前只会纸上谈兵,不懂排兵布阵,现在要实战了,要学习的东西还有一大堆,但我不敢奢求Davis总裁纡尊降贵来当我的老师,学费实在太贵了,我交不起!我想。一个人慢慢摸索,记忆会更加深刻。”不管他有没有刻意接近她的意思,她先把话说绝了,把路堵死了,这样也不必再纠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自己可以做到,就不劳您伤神费心了。”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你确定要走那么多弯路吗?”他的神情黯淡下来。眸光却清亮地出奇,仿若里头有一股隐藏的勇气支撑着,燃着一小簇火焰。“一个人的旅途有多艰难,你根本想像不到。”
看他暗自神伤的神色,难道是记起了在美国的遭遇?难道七年前,她逼得他背井离乡漂洋过海,他在美国真的身无所依举目无亲。生活真的过得十分艰辛?
但是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不想再见到他而已。
可他今天这么帮衬着自己,甚至不惜出面帮她顶缸,她实在无法狠下心去恶语相对,于是淡淡问道:“这幅画多少钱?我明天让秘书把钱打到你账户上。”
“你不是已经付过帐了嘛,刚才我说了,这幅画的所有权是你的。我早就转卖给你了。”言辰诺煞有介事地眨眨眼,眼神甚是无辜。
“我没空和你耍贫嘴,也没空在这里和你虚耗。如果你不说,我自有办法知道。”慕惜不愿再和他无聊地周旋下去,侧行一步与他擦身而过,“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Davis总裁。”
这声“Davis总裁”,不仅在提醒他看清楚身份。也在提醒自己把握好分寸。
是的!七年后,他是森奥的Davis总裁,而她是士英的顾总裁,他们的位置摆在那里,中间隔了一个雷池,无法逾越。
他果真没有追上来,她迎着风慢慢的踱着步,柔顺舒滑的黑发在夜幕中飘扬,衬得一张脸更加瘦削苍白,在寂寥的街道上无限凄凉,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在这个空洞的夜里被放大数倍,让人感觉到心头发寒。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伴随着一丝丝失落,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样。
车之前她让崔经理开走了,公交车夜班也早就没了,如今她只能打车回家,然而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她压根儿没见着一辆出租车,连过路的都没有,更别提是空着揽活的了。
头顶的路灯间或坏了几盏,一明一暗的犹如鬼火,时而没规律地兀亮几次,然后好长时间都没动静,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再闪一下,灯罩周边还飞舞着趋光的小虫子,令本就亮暗不定的路灯更添神秘之感。
她方才还没注意,光顾着想心事了,如今一抬头注意到,顿时觉得头皮不禁有些发毛,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部竖起,走在这荒无人烟的街上,伴着一阵阵刺骨的寒气,还真是比看恐怖电影更考验胆量。
慕惜不禁抱紧手臂,加快了步子,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黑魆魆的阴影罩在青灰的地砖上,倒像是一个人紧跟在后头。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又绷了起来,耳畔听不到任何声响,脸上感觉到如刀般的寒风剐过,仿佛留下了一道道血印。
“慕惜。”骤然她的肩膀被拍了拍,她的心咯噔地狂跳一下,几乎是跳开一般逃开那双虚幻的魔爪。
定了定神,竟然又是他!
慕惜,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叫过自己?还是从来都不曾这样称呼过她?早前他不是连名带姓地喊她“顾慕惜”,就是充满礼貌绅士的“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