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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多情浪子痴情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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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若停下吃午饭,我或许还能赶上。”当下赶到城门口,向路边的卖菜汉子探问;卖菜的说见到一对夫妻带着女儿骑马出城,约莫巳时出发,向着正北去,那娘子带着女儿骑了一匹青花马,非常神骏,脚程恐怕很快。



赵观心想:“我若用走的,怎都赶不上。怎样才能弄到一匹马?是否该回馆里去牵一匹马?”正这时,一辆马车驶出城来,赵观认得是城里潘大少爷的马车。那马夫叫做巩大哥,时常载潘大少爷来情风馆找绣莲,赵观在门房跟他混得熟,心中一喜,奔上去叫道:“巩大哥,请等等!”



巩大哥停下马来,见是赵观,笑道:“赵观,是你!怎麽一个人在城门口晃荡?”赵观道:“我娘差我去办事,得去前面镇上的一个客栈,我想麻烦大哥载我一程,可好?”



巩大哥道:“好罢!我这去城外的王公馆接大少爷,可以载你到那儿,之後你就得自己走了。”赵观喜道:“多谢巩大哥!”便跳上车,坐在巩大哥旁边。一路行去,赵观不断东张西望,盼能见到陈氏夫妇的影踪。如此行出十多里,将近王家,巩大哥让他下车,指着大路道:“从这里行去,再走个三四里,就到了小北城。城里有个悦来客栈,很出名的。你娘多半便是要你去那客栈罢?”赵观谢了,向大路上奔去。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艳阳高照,赵观提气跑去,不多时便满身大汗。好在他练过一些粗浅内功,这段路跑起来虽累,倒还撑得住。不久果然来到一个小镇,他在镇上走了一圈,问人有没见到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女儿,都说没见到。他来到镇上的酒馆丶客栈询问,也都说没有。赵观心中又急又悔:“不是我找错方向,就是他们没在这里停下。现在要往前或回头去找,都太迟了。我毕竟找不到他们了麽?”



他抬头望天,见夕阳将沈,天色昏暗,又是一惊:“我回去没有马车可坐,要多少时候才走得回去?娘等不到我,一定不肯出发。她要我在天黑前回去,我这得赶快了。”连忙回头,快步向来路奔去。这段路足有十七八里,他拚命奔跑,直到太阳下山,天色转黑,才到了城外。守门人刚刚关上城门,赵观上前说好说歹,死求活恳,守门的才开门让他进去。他进了城後,气喘吁吁,靠着石墙休息一阵,才缓过气来,向烟水小弄跑去。



这时已是酉戌交界,他来到情风馆门口,却见大门紧闭,门上贴了一张纸,写道:“本馆今日休馆,贵客请改日再来”。赵观心中一凉:“她们已扔下我先走了麽?”又想:“那也没甚麽。娘说要去雁荡山找白师伯,我跟上去便是。”正想离开,忽觉有些不对,又回到门前,心想:“还是该进去看看。娘不知有没有替我带上青花丶青纹?”便推门走了进去。



赵观才踏入家门,便觉一股寒意,门中一片死寂,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他匆忙走入,脚下一绊,却是一人躺在地上。他蹲下去一摸,正摸到那人的脸,但觉他脸蛋冰冷,竟已死去。赵观吸了口气,退到门边桌台旁,在黑暗中摸索着打起火,点了一枝蜡烛,往厅中一望,不由得脸色煞白。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首,都是他自幼熟识的馆里伴当和姑娘们。赵观脑中一阵昏眩,定了定神,才惊叫起来:“娘!”快步奔到二楼母亲房中,但见屋内一片混乱,家具倒了一地,母亲心爱的瓷器古董全摔得粉碎。赵观大声唤道:“娘!”心中却隐隐猜知他母亲是不会回答了。他往床上看去,见夜香已死在床上。



他在二楼的厅堂走了一圈,落英丶绣莲丶倩萍丶娇荷等都死在地下,处处血迹殷然,刀痕遍布,显是经过一场大战。他闻到一股暗香,知道母亲曾用香雾对付敌人,忙从怀中掏出解药吃下。他沿着血迹走去,来到自己的房间,却见一人横卧在地,正是自己的母亲。



赵观全身发凉,手一晃,蜡烛跌落,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他伸手去探母亲的鼻息,更无呼吸,觉她肌肤冰凉,想已断气一阵。烛光下但见她脸上满是血污,双目圆睁,赵观知道母亲全身是毒,用布包手,替她阖上了眼睛。



赵观坐在母亲遗体旁,忍不住号啕大哭。哭了好一阵,他才抹泪收声,注意到她身边还躺了一个少年,仰天而卧,显已死去,竟是潇湘小筑的小牛,大约他刚好来情风馆向自己讨债,母亲便假作保护他,让仇家以为他是自己。赵观想起母亲对己的用心爱护,不由得又掉下泪来。泪眼模糊中,忽见母亲身旁地上写着甚麽。他将烛火凑近细看,见母亲死前似乎用指甲在地上写了个字,依稀是个“丰”字,显然没写完便停下了。赵观看不出是甚麽字,便依照形状,将那字画在衣襟上。



他定了定神,查看母亲的尸身,见她胸口中了一掌,肋骨全断,左手掌焦黑,不知被甚麽热物烧灼过,身上多处烧伤,死状甚惨。赵观忍不住又流下眼泪,低声道:“娘,您安心的去,我一定会替您报仇的!”



他想起母亲生前的交代,回到母亲房中,从床头暗柜中取出两本书册,一箱药物和许多金银。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瓶子,走回自己房间,跪在母亲遗体旁,口中默念:“百花门三代弟子赵观,恭送二代弟子姬火鹤回归百花天界。有情无情,皆归尘土!有情无情,皆归尘土!”他哽着声念了几遍,便将瓶中粉末撒了一些在他母亲的遗体上,向母亲拜倒。那粉末腐蚀性极强,不多时他母亲的身体便融化殆尽。赵观将母亲的残骨灰末用一块油布包起,放入怀中,又找出一个布袋,将两本书册丶药箱丶金银都放入袋中,背在身上。



他呆坐一阵,才又回到二楼厅堂,点起蜡烛,仔细观察打斗的痕迹。他见落英的匕首插在大梁上,显是被人击飞,可见敌人武功甚高。他又查看馆中其他尸首,见大都是以重手震死,一掌毙命,敌人内力显然甚是深厚。地上躺着的这些都是他自幼相处的姑娘们,赵观眼见她们尽数惨死,心中绞痛,强忍住泪,牙齿直咬得嘴唇出血,流过口角,他却半点不觉得痛。



他又在馆中厅堂前後勘察一阵,见馆中除了死人外,并无贵重事物遭窃,敌人显是为杀人而来。他看完一圈,在厅中呆立一阵,才用蜡烛在情风馆各处点起火头,从後门走出。



赵观自幼受母亲严训,熟知江湖风险,因此年纪虽小,做事已甚是精细决绝。他沿着黑暗的小巷走出一阵,回头见情风馆逐渐被吞噬在火海中,心中悲痛难已,咬牙发誓:“血债血还!我百花门岂能让人欺上头来,不思报仇?”



他母亲当年设计情风馆便甚是精巧,独门独户,整间楼宇被烧毁,却不至波及邻居。赵观知道母亲不是普通的娼妓,实是一位风尘中的奇女子,岂知竟会就此不明不白地被杀,连对头是谁都不知道。他心中彷徨无主,心想:“来人武功定然十分了得,娘在房中跟他们对打,使动香雾,竟还奈何不了来人。娘料中了,自那采花贼自杀以後,本门死尽,我竟连对头是谁都无从追查起!连娘都对付不了的人物,我又怎能对付得了?”又想:“我现在对付不了,等我长大了,练成了武功,定要找出仇家,将他千刀万剐,为娘报仇!”



他蹲在街角暗处,整夜望着情风馆在火中燃烧,注意来往行人。天明以後,路上都是些寻常的贩夫走卒,他见到七八个乡下人担着新鲜青菜来城中贩卖,三两个在苏州传教的洋人向着教堂走去,还有几个老头提着鸟笼在街边闲谈,始终没有见到甚麽可疑的武林人物。想来仇家手段狠辣,行事精细谨慎,不会这麽容易便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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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浪子成达  

赵观在街头打了个盹,天色渐渐亮起。他压低帽檐,向街上小贩买了几个热包子,走出城门,心中思量:“娘有两位师姐,百花门主白师伯归隐已久,雁荡山也不知怎样走法,我当去桐柏山找萧师伯。”他辨明方向,向西北方走去,但他心神恍惚,也没去想自己这麽徒步行走,得走多久才到得了桐柏山。他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伤痛,只觉全身空荡荡地,不知身在何处。



走出数十里,忽见一骑迎面奔来,越过自己後,又转回头,来到自己身前,勒马停下。



赵观抬起头,却见马上骑着一个大胡子汉子,面貌甚是威武,约莫四十来岁,倒是从未见过。赵观没好气地道:“大胡子,你拦住老子干麽?”



那大胡子低头看他,说道:“说话忒地粗鲁,你是婊子养的麽?”



赵观大怒,抓起地上一把沙石,向他扔去,骂道:“老子就是婊子养的,去你妈!”



大胡子在马上往左一让,避过了沙石,随即跳下马来,伸手抓住赵观的手腕,说道:“小子,我问你话,你就乖乖回答!”



赵观用力挣扎,却怎样也挣不开,怒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干你屁事?”



大胡子道:“当然干我的事。你若是婊子养的,说不定便是我的儿子。”



赵观大笑道:“你要老子叫你爹,再也休想!”



大胡子却一本正经,说道:“你自称老子,若叫我爹,岂不又是我老子,又是我儿子?但我搞不好真是你爹,你不叫也得叫。小子,你是从苏州来的麽?你可听过情风馆的刘七娘?”



赵观哼了一声,向那大胡子凝望,心中思量:“这人大清早从远处骑马奔来,或许真不知道昨夜的血案。不知他是敌人还是朋友?”当下问道:“你是谁?”



大胡子道:“我叫成达,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浪子。”



赵观一怔,他曾听母亲和馆中姑娘们谈及浪子这号人物,都说是青楼女子眼中的大英雄丶真好汉。刘七娘还时常说起那年浪子来到苏州,在情风馆喝下十碗烈酒丶出门杀死百名土匪丶回来睡了七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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