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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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顶,三个人都扶着它。阴茎的颜色是红色和紫色,无疑本来还要更高,但它已经给很严重地切割毁损了,现在说不准阴茎是不是三个男人共有的,不过这倒是有可能的。三个男人都被去势了,从伤口木头纹理的新鲜和粗糙程度,可以看出这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我的乖乖。”他嘟嚷着说,又转向另一个艏柱。这个艏柱上顶着一块高大的木头,木头的前后两面用手斧刨平了,左右侧面刻着很多锯齿状凹凸不平的正方形;这块木头有图腾柱的外观和气势,顶上还放着一个骷髅。骷髅并没有让斯蒂芬吃惊——他早已看见,在那些椰子壳做的戽斗中就滚着一个,而且他知道骷髅在南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可是他看见了钉在木头上的一样东西,它小小的像钱包一样,干瘪缩皱,就像欧洲的猎场看守人门口挂的害兽。等他片刻之后认出了那个东西,他才真正担心起来。他正想把自己的发现和结论告诉杰克,提醒他注意不要显露出哪怕是细微的不悦,建议他要谦卑、温顺,建议他举止要恭敬,最主要的是不要对船上的女人有丝毫的殷勤,哪怕这种殷勤是单纯无邪的也好,但他发现自己是独自一人。在第二批船员开始洗澡、第一批船员开始在迎风面的平台边沿收拾整理头发的时候,杰克离开了斯蒂芬。他沿着平台另一边朝船尾方向走,一边仔细地留心观察做成一定形状的船板,那些船板边贴边地合并在一起,用椰子的纤维和某种有黏性的东西堵了缝;他还留心注意索具,注意用细密的编席做成的风帆,风帆所用的帆边绳,是非常长的匍匐植物的枝条,或者是木质泡林藤。他从甲板室旁边走过的时候,几个女人正在里面同时大声地争论着什么,接着他来到了船舵旁边。船舵是一片很大的桨叶,可是他惊奇地发现,它不像一般船舵那样左右移动,而是用推下去的办法把船转向顺风方向,用提起来的办法转向迎风方向。掌舵的女人脸上带着一种明白事理的、有男人气概的表情;透过她脸上刺青复杂的直线和螺旋,杰克至少可以看出这一点来。她马上猜出了他的心思,为他演示了桨叶的用法,向他表明,海船顶风航行的性能还说得过去,不过当然你得考虑到很大的偏航——她用分开的手指表示角度,用吹气来表示风的不同强度。然而她对他的其他问题都不能理解,尽管他用手势做了说明,她还是不懂他关于星星、夜间导航、海船目的地的问题。
他正想进一步说明,三个看上去像掌帆长助手的壮实的中年女人从甲板室走出来。她们绕了过来,愤慨地喘着气,催促着他快步朝船头方向走,其中一个女人在路上还给了他一飞脚,就算这一脚是尖头夜莺本人踢的,也不会辱没她自己的名声。这三个女人,还有其他一些女人,看来都非常气愤;她们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怒叱、责骂他们,然后给了杰克一个研钵,外加一把沉重的碾槌,研钵里放了一些晒干的植物块茎,而她们给斯蒂芬分派的任务,是照看一头小阉猪。像甲板上很多其他动物一样,这头阉猪也装在篮子里,不过它非常焦躁不安,健康状况也很差,这一点却和其他动物不同。它需要照料,但不能安静下来。
有一段时间,掌帆长的助手们一直就站在他们身后,只要阉猪叫唤,或者块茎从研钵里跳出来,就掐他们,打他们,有时候她们打人,甚至什么理由都没有。但现在因为其他任务,她们都离开了,于是杰克低声说:“我本来就不应该去船尾。显然我们只不过是普通水手,除非有命令,我们是不应该离开这儿的。”
斯蒂芬正准备表示同意,另外对他们应该如何举手投足作些建议,接着就这个团体的本质以及航行的目的地,提出自己的假设,再评论一下南海盛行的食人肉的风俗,杰克却打断了他,问道,“你是不是渴得厉害,斯蒂芬?我可是渴得不行了,我看是因为吃了鱼干。不过,好像她们不太喜欢我的样子;你看上去却和她们差不多一样,是棕色皮肤。”
“这要归功于我一直实行的日光浴。”斯蒂芬说,一边怀着某种自得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肚皮。这是实话。斯蒂芬经常坐在桅楼里什么也不穿,因此他没有欧洲人赤裸时常有的那种阴湿的、尸体一样的苍白。“毫无疑问,对她们来说,你就像个麻风病人;要么至少是个有病的、不健全的人。你头发的颜色也令人作呕。我是说,在那些不习惯这种头发颜色的人看来。”
“是啊,”杰克说,“那就请你做个好人,朝船头那个姑娘大声喊,就是椰子堆旁边的那个。”
斯蒂芬第一声轻柔的呼唤,连同他表示喝水的怯懦手势,并没有获得成功。她噘起嘴唇,带着公正的表情,冷淡地转过了脸。他的第二次尝试就幸运得多了。曼奴正好路过,她递过来四个椰子,并且用嵌着鲨鱼齿的木柄,砸开了椰子壳。他们喝着美味的椰奶汁,而她则相当严厉地对他们说着话,无疑是在给他们一些忠告。等说到什么地方,她把双手合在了一起,好像在祈祷,同时强调地看着船尾。他们什么也听不懂,不过都严肃地点头说:“是的,确实,太太。当然。我们非常感谢你。”
斯蒂芬又一次准备告诉杰克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他的想法不仅来自那些雕饰,而且也来自很多细微的迹象,来自于她们的行为方式,来自于她们彼此的抚摩、争吵、和解。他确信,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属于一些不喜欢男人的女人们,这些女人从男人的暴政下起来反抗了。现在她们正驶向某个岛屿,很可能是很遥远的一个岛,去建立一个女性的共同体。斯蒂芬还准备告诉杰克,他担心杰克会被阉割,会被教训一顿,会被吃掉。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他的阉猪已经变得焦躁起来,尖叫着把甲板弄脏了;同时,他看见杰克在自己的碾槌旁无所事事,而掌帆长的助手们走了过来。由于她们对清洁要求很高,斯蒂芬不仅得把甲板上的污秽清除干净,还得洗干净自己的裤子。她们命令他脱下裤子,拧了一遍又一遍,方才满意。等所有的叫喊、殴打、捏掐、拍击和责骂平息下来之后,杰克说:“船长和军官们来了。”
她是个矮胖的宽肩膀女人,比其他大多数人要黑得多,她的躯干很长,不过腿很短;她有一张端正的、长着高鼻子的脸,可是看上去极端暴躁、专断;她由两个身材较高的女人陪同着巡视全船。这两个随从显然很愚蠢,也显然对她很忠实。两人都拿着同样的武器,那是根三尺来长的棕榈叶肋,顶端是硬木的手柄,在黑曜岩尖喙的两侧都装饰着珍珠做的眼睛,这武器可能是军阶的某种标志,因为她们不无矫饰地举着它。而她则没有任何军阶的标志,不仅如此,她还随意地啃着手里拿的一样东西——然而她走向船头方向时,船员们都站着双手十指交叉,低头鞠躬。
“或许我们应该采取一种尊敬、谦恭的态度。”斯蒂芬嘟囔说。她走近时,他看见她啃的是一只手,一只烟熏的或者腌制的手。她毫不愉快、毫无兴趣地看着杰克和斯蒂芬,对他们的鞠躬和“你最谦卑的忠实的仆人,夫人”,“能在您的船上,非常荣幸和喜悦,夫人”不加回答。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她和泰敖、曼奴进行了长时间不愉快的对话。泰敖和曼奴尽管双手十指交叉,但还是用她们清澈、年轻的声音直率地应答着。斯蒂芬怀疑她们属于某个特权阶级——她们的身材要高一些,肤色要浅一些,她们的刺青也很与众不同;尤其是船长对曼奴的态度,要比对其他人更礼貌一些。
船长和她的军官们沿着左舷走向船尾。过了一会儿,为了四处观望,杰克转过了研钵,一边说:“我看她们在架设教堂。”确实,很像祭坛的一件东西出现在平台中间,上面放了珍珠母做成的六个盘子和一把黑曜岩的匕首,各种各样的武器又铺排在祭坛前面。杰克和斯蒂芬再一次稍稍松弛了他们工作的注意力。船上有个下士一类的女人,再一次用狂暴的吼叫把他们拉回到责任感中来。接着她用手势比画着,长时间地训斥了他们,虽然她说的话他们一个词都听不懂,但从她的语调可以看出,有时候她在模仿有用的人的行为,有时候她在模仿毫无价值的人的做派。泰敖和曼奴,还有其他比较活泼一些的姑娘们,都在她身后模仿她的手势和表情,她们模仿得惟妙惟肖,杰克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呼吸不畅的纵声大笑。船上的下士冲向那排武器,拿起一把和军官们所举的样子相同的喙形木棒,又朝他冲了过来,只要用这件武器朝头上一击,就能啄穿头颅,但实际上她只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她刚来得及踢完,整个事情就结束了。每个人都尖叫着指向船边,因为曼奴发现右舷正梁方向以外有一头鲨鱼。
这头鲨鱼中等个头,有十二三英尺长,不过斯蒂芬既不能判定它究竟属于哪个种,也没有时间去深思熟虑。这是因为,曼奴从祭坛上取过了黑曜岩的匕首,已经从两个船身之间溜下了海。他没办法弄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在右舷几码之外,可以看见狂暴的、猛烈翻腾的动荡,而等到曼奴湿淋淋地登上船、把鲨鱼扔到船尾的时候,姑娘们和船上的下士都开怀大笑起来。鲨鱼被剖开了肚子,却仍旧大力地挣扎着。
很清楚,除了杰克和斯蒂芬以外,别的人都觉得这件事很正常;有两个人重新给曼奴整理了她潮湿的头发,其他人则继续准备着教堂,就像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掌帆长的一个助手,现在穿上了带饰缀的条纹衣服,她只来得及把更多的块茎扔给杰克去磨,顺便用绳头猛地抽他一下,鼓就开始敲响了。
仪式是从一支舞蹈开始的。两排女人面对船长,有节奏地前进,后退,同时挥舞着武器,而船长则吟诵着,在每一段的结尾,大家都叫喊瓦胡。她们的武器有些是梭镖,是那种称为帕图一帕图的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