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难过美人关-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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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不仅概括了画面的全部构图,且诗意含蓄,既有自喻之意,也有警人
之处,一语双关,耐人寻味。
四个书生看他写罢,齐声叫好。方学渐脸皮再厚,再没有自知之明,也知道
这首诗比自己“叫喔喔”的那首高明太多,当下倒了一杯茶给他,躬身道:“耿
兄大才,小弟服焉。”
耿定理喝了茶水,笑道:“大才不敢提,能够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定理
就已经很满足了,方兄弟才思敏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去岁中举没有?”
方学渐的面孔微微一红,他的秀才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来的,考中举人,那
还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捞不到的事情。他马虎地敷衍过去,耿定理见他
尴尬的神情,知道不便追问,笑了笑,转头去和其他人交谈。六人互相礼让,围
着一张桌子坐下,三个书生一台戏,六个书生便是两台戏,虽然方学渐多少有点
滥竽充数之嫌。
耿定理年纪虽轻,但自小游历四方,两个兄长又是地方上的实权高官,见识
比五人自然要高出一大截,说起时局弊政和科考趣闻来绘声绘色、头头是道,让
方学渐佩服不已。
六人谈论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日头偏西,这才相惜别去。方学渐特意要了耿
定理在老家黄安的住宅地址,说有空一定上门请教。
耿定理生性疏狂,对朋友真诚热情,仁至义尽,最讨厌官场里的繁文缛节和
勾心斗角,文才虽高,一直没有做官。听他说得真诚,表示大力欢迎,送他上了
马车,拱手而别。
山庄众人天刚亮就动身,午饭没吃,被他骗来这家“紫来茶馆”吃什么糕点
和茶水,清淡无比,无聊极端,上车的时候还磨磨蹭蹭,一肚子的不乐意,只是
碍着他是庄主,不敢有所表示。
方学渐察言观色,知道他们对自己有意见,忙吩咐闵总管,晚餐去“龙眠酒
楼”好好吃一顿。除了“黄焖豆腐”、“栗子扒白菜”、“蟠龙黄鱼”和“荷包
里脊”等七、八样酒楼特色菜,还有仿制南宋御厨房的菜肴“四抓”、“四酱”
和“四酥”。
“四抓”是抓炒腰花、抓炒里脊、抓炒鱼片、抓炒大虾;“四酱”则是炒黄
瓜酱、炒胡萝卜酱、炒榛子酱、炒豌豆酱;“四酸”指的是酥鱼、酥肉、酥鸡、
酥海带。用料考究,制作精致,还带有皇家雍容华贵的气质,享用起来的滋味自
然大不相同。
山庄众人一个个吃得眉开眼笑、满嘴流油,刚才的郁闷和不愉快早就一扫而
空。初荷用红润润的小舌头舔着油滋滋的手指,问方学渐道:“相公,这是你的
老家,明天我们去哪里玩?”
“去昭明寺,看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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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定理,字子庸,号楚倥,1534—1577,英年早逝,与方学渐亦师
亦友。
第四十四章 高僧(上)
“抵天柱而枕龙眠,牵大江而引枞川”,从地势上看,龙眠山仿佛一望无际
的原野之上横卧着的一条巨龙,把大半个桐城环抱其中,沉淀数千年的文化和历
史,是古老桐子国的脊梁和主心骨。
入秋后的正午阳光不再如夏日般刺眼,暖阳穿透天空中棉絮般的卷云,将笼
罩在大地上的薄凉空气微微蒸暖,山风吹来,清凉宜人,觉不出丝毫闷热。
青翠茂密的松林间总有红得发紫的枫叶点缀,望出去满目葱茏,高高低低的
青绿色松树在风中傲然挺立,一动不动。叶片间筛下的点点金光,伴随着缕缕清
风浅浅摇曳,是一片秋色中闪亮的点缀。
昭明寺始建于东晋,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建在龙眠山的山腰,全盛时期,有
六楼、十二阁、三十二殿堂,僧徒达八百余众。从山顶上看,山下云林漠漠,整
座寺宇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之中,显得古朴壮观,气象恢弘。
方学渐昂头阔步,带着大小老婆迈进寺门,眼前壁瓦丹柱依旧,画梁飞檐依
旧,斗拱层叠依旧,却比一年前好像破旧了许多,角落处墙体剥落,十几尊佛像
金身暗淡,院中杂草丛生,一派寥落荒芜的景致,不由暗暗摇头。
知客僧虽察觉他面貌熟悉,身架相似,怎想得到这个衣着阔绰,出手大方,
还带着两个如花美眷的阔少,就是以前那个衣着褴褛,皮黄骨瘦,挨了他们拳头
都不敢吭声的小叫花子方学渐。
方学渐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地在佛像前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取出两只五十两
的元宝交到知客和尚的手中,问道:“晦觉禅师可在寺中?”
知客和尚大惊失色,两只手掌各握了一只大元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嘉靖
皇帝登基之后,举国上下崇尚道教,鄙弃释道,和尚庙、尼姑庵烟火寂寥,门可
罗雀,昭明寺千年古刹,在本地还有一些影响,有好心施舍的也从没有超过二十
两的。
他不料这个小施主乐善好施,天下少有,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纹银,当真喜从
天降,定了定神,急忙连声称谢,大赞他仁厚虔诚,定蒙菩萨保佑,日后金榜题
名,高中状元,出将入相,名垂青史,家庭和睦,子孙满堂,福泽无穷。
他恭维了半天,口干舌燥,这才想起方学渐的问话,咽了口唾沫,道:“方
丈大师在后院厢房坐禅,要不要小僧进去禀告一声。”
方学渐满脸微笑,看着他飞快开合的嘴巴,心想鸨母骗嫖客的钱财那是要用
妓女白花花的身子作为诱饵,做和尚的空口白话就能让客人把口袋里的银子大把
大把地拿出来,而且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天底下言辞伶俐、油嘴滑舌的莫过于
这些和尚了。
他知道了师父的下落,不欲和这多嘴和尚纠缠,又塞了二两银子给他,道:
“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请厨房的师父们给准备几碗素菜,我想和晦觉禅师一起进
餐。”
知客僧连声答应,欢天喜地的去了。方学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熟门熟路,
经过药师殿、天王殿,巍巍殿宇,森森古木,过了刻石碑林,沿着一条游廊来到
后院方丈室。
方学渐打手势让大小老婆轻声,蹑足走到房门前,正要开口求见,忽听得隔
门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渐儿吗?”正是抚养他长大的晦觉禅师。
方学渐心头一热,喉头微微哽咽,恭恭敬敬的道:“师父,不孝弟子方学渐
来看你了。”呀的一声,推开板门,抢步而进,随即跪下叩头。
初荷和小昭跟着进去,见屋中空落落的,一床一几二椅,陈设十分简单,蒲
团上坐着一个高大瘦削的老僧,须发皆白,想来便是昭明寺的主持晦觉禅师了,
急忙跟着方学渐跪倒在地。
晦觉禅师脸露微笑,喜滋滋地看着他,道:“起来吧,这两位姑娘是你的同
伴?”
方学渐微感窘迫,扭过头看了大小老婆一眼,道:“师父,这两位…姑娘是
弟子的妻、妾。”初荷和小昭的脸蛋羞红,站起身来,和他一人一个蒲团,在地
上坐了。
晦觉禅师微微地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道:“姜昌荣老师两个月前有封
信来,说你突然失踪,是不是吃不下苦,跑回这里来了?我等了十天,不见你回
来,便回信让他好好寻找一番,不想你偷偷娶老婆去了,难怪翻遍整个安庆城都
找不到。”
方学渐不想当着老婆的面提起自己的丑事,便尽量敷衍着过去。时至正午,
不多时厨房开饭,晦觉禅师请他们去隔壁用膳,掌厨的和尚奉上素菜白饭。
厨房得了方学渐的事前招呼,除平时食用的青菜萝卜豆腐,另外还加了“佛
手鱼卷”、“奶汤素烩”和“红烧卷鸡”三道素菜,汤汁红润油亮,口味鲜香滑
嫩,比起平时吃惯的大鱼大肉,别有一番味道。
吃的正欢,方学渐突然想到一事,抬头问道:“师父,才一年多没见,寺里
面的这些屋宇墙舍怎么感觉一下子破败了许多,以前富丽堂皇的,好像是皇宫一
样。”
晦觉禅师看了他一眼,用餐布抹掉嘴角的汤水,道:“你见过皇宫?”见方
学渐摇头,晦觉禅师笑了,道:“昭明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渐儿,是你的眼光
变了。”
“我的眼光变了?”方学渐仿佛有所感悟,又似乎仍是一头雾水,“我一直
没有变啊。”
晦觉禅师笑的更加慈祥,和蔼地看着他,道:“渐儿啊,你变多了,如果我
没有猜错的话,你身上穿的这件长袍是用上好的湖州丝绸做的,式样也是时下最
流行的,花了不少银子吧?”
方学渐恍然大悟,原来什么都没有变,昭明寺还是以前的昭明寺,“紫来茶
馆”还是以前的“紫来茶馆”,仿膳糕点还是以前的仿膳糕点,唯一改变的是自
己。锦衣玉食,高楼大厦,娇妻美妾,富足豪华的生活起居让自己彻底变了。
用完午膳,方学渐想陪师父单独聊一会天,便找个由头支开了大小老婆。两
人回到禅房,方学渐关上房门,便“扑通”跪了下来,泣声道:“师父,弟子大
难临头,你一定要帮我拿个主意。”
晦觉禅师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扶,口中说道:“渐儿,你先把这一年多的
经历跟我讲一遍,为师能帮你的一定……”双臂用力,却像扶在一座山上,方学
渐的身子一动不动,心想:好小子,一身内功只怕已有五十年的功力,不知道从
哪里拣来的?
他运起勤习苦练的“罗汉伏魔神功”,这才把跪在地上的方学渐架了起来,
笑道:“渐儿,你这身内功可强的很啊。”
方学渐会心地笑笑,扶着他在蒲团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苦着面孔道:
“师父,事情就要从这身内功说起,有一天我在迎工山中采药,有一条小金蛇不
小心爬进了我的嘴巴……”
他把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