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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苏旷传奇 飘灯-第12章

小说: 苏旷传奇 飘灯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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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刹那间,苏旷腰间袋中金光一闪,正牌的金壳线虫已怒气冲冲护主而来,一口便向铁敖手上咬去!



    “师父当心!”苏旷见来不及,横身一撞,那金壳线虫竟然已经咬在他的臂上,转眼已是不见。



    铁敖又是心痛,又是吃惊,叫道:“旷儿!”



    苏旷用力抱住脑袋,身子已经缩成一团,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口中喃喃:“师父……闪开……快走!”



    那金壳线虫见了血肉,哪里还分主人敌人?



    铁敖一把将苏旷抱在怀里,伸手将内力直送过去,适才嚣张跋扈烟消云散,老泪几乎纵横:“旷儿你忍忍,一定有法子,那个女人一定有什么药——”



    苏旷右手食指闪电般弹出,拼尽全身力气,点在了铁敖膻中穴上。



    这是他的独门封穴手法,十二个时辰之内,铁敖连手指也动不得的。



    苏旷微微一笑,撩起右臂袖子,那只金壳线虫老老实实趴在手臂上,正把刚才咬下的一小块布条吐出,显然很是不合它的胃口。



    “你!”铁敖急怒攻心。



    “一路无聊,和小金玩得惯了。”苏旷笑得一脸灿烂,踉跄着走到桌边,端起铁敖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略略运转内息,才道:“师父……你还是老习惯,总是把解药下在茶里。”



    铁敖脸色铁青,转过眼不理他。



    苏旷跪下,抱起师父身子,歉声道:“师父,徒儿出此下策,将来要杀要剐,师父随意就是。”



    铁敖看着他将自己抱进书房,放在长椅之上,轻车熟路研墨,不知提笔写些什么。



    苏旷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师父您老人家旧伤发作,又染了风寒,这段日子自有弟子伏其劳,请师父好生休息。”



    仗着二十年贴身服侍,苏旷这辞呈的奏折写得惟妙惟肖,便是铁敖自己也分不清真伪。他拿着铁敖的片子,一壁送去当值衙门,一壁又“顺便”让九门提督慕大人不小心听说了此事。



    于是铁敖只怕是当朝隐退速度最快的一人。



    很快旧日知交都知道铁敖病了,病得很重,来往寒暄一律由弟子招呼,苏旷一边听着别人大赞徒弟孝顺,一边心里渐渐寒战不停。



    七日之后,苏旷颇有自知之明,去抓了一堆活血化淤的伤药,又先找了几丸护心补药服下。然后这才回了小院,解开铁敖的穴道,顺手奉上藤条,跪下道:“弟子该死,要打要罚,请师父处置。”



    铁敖这回当真是“冷面”铁先生,他冷冷一笑:“要打要罚?当日是谁说的要杀要剐?”



    苏旷不再多言,只低下头去——他没什么可解释,这样的行为,放在江湖随意什么门派,一概杀无赦。



    铁敖一手抽下,鲜血溅了一墙,藤条竟已折断,铁敖怒道:“还敢运功抵抗!”



    苏旷挨了一记,反而大喜:“谢师父,打死无怨。”



    铁敖愿意打他,那是还把他当徒儿看待。



    铁敖着实暴怒,随手拎起根皮鞭,劈头盖脸抽了过去,皮鞭断了,换成木棍,木棍又断了,又换上新的鞭子,但是直抽到苏旷几度昏死几度醒转,铁敖终究没有拔刀。



    他长叹一声,跌坐在交椅上,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苏旷,也不知是死是活,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已经痉挛,几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铁敖终于扔下手中皮鞭,走了下去,看了看苏旷,实在不知哪里有完整的皮肉可以伸手,终于一掌抚在他头顶上,将一股真力送去,护住他的心脉。



    真气入体,苏旷醒转过来,又立即痛得晕死过去。



    只是很快,他再度醒来,微微睁开双眼,目中一派平和喜悦——铁敖还是未曾动用内力打他,不然,两三下就足以毙命。



    “嘶……”苏旷用力开口,但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铁敖心里也是一酸,附耳过去,只听苏旷断断续续道:“师……父……书……柜……上……有……伤……药……”



    铁敖只气得一个耳光又扇过去,苏旷顿时又一次晕倒。



    书柜上有抓好的伤药,苏旷知道师父的怒火,药配得恰到好处,是保命的那一种。



    金丝袋牢牢绑了十几道,竟是生怕那金壳线虫再度跳出来。



    铁敖忽然想,这个徒儿,真是可以出师了——他确实还是不忍下手,这个孩子,是他从坟堆里刨出来,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杀了苏旷,后半生那漫长的数十年,就要孤独终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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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苏旷的伤,终于好得八九不离十。



    外人一直没有弄明白,分明是铁敖因病归隐,怎么请来的大夫,都在替他徒弟疗伤。



    铁敖终究不是慕孝和,苏旷断了他的后路,他也终于慢慢放下了官场。



    虽然他一直不是很明白,这个徒儿,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从江湖来,到江湖去。



    陌上花发,可以缓缓归矣。



    京城外的官道上,师徒分道扬镳。



    苏旷跪下拜别师父,又扬起招牌笑脸:“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消气了。”



    铁敖冷面道:“少说废话,这两个月还不是我在照料你?”



    苏旷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徒儿又给师父添麻烦了,只盼师父此去,新借刀堂扬名江湖,惩恶扬善。”



    哪壶不开提哪壶!



    铁敖作势拎起马鞭欲打:“还敢说!”



    苏旷忙陪笑:“师父仔细手疼,再说荒郊野外,鞭子打断了,没处去买。”



    铁敖挥挥手:“滚吧,记得以后莫要丢我的人。”



    苏旷答道:“徒儿谨尊恩师教诲。”



    “对了”,铁敖似乎又想起什么:“你上回不是说,这三年学了点东西,要细细回禀给我听?”



    “哪里哪里”,苏旷连忙摇头:“当时随口胡诌的……师父,徒儿告辞。”



    他转身,伤口还有些疼,上马多少吃力了点。



     面对师父,他不敢说什么大道理,但是这三年,他确实学会,或者说,确实领悟了很多道理,那就是——不放弃,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也不能放弃,江湖总是人走的,人心总是肉长的,天下大多数绝境其实都有转机,只看自己有没有勇气去冷静思索,闯出一番天地。



    不苟且的执着,力量其实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沈家兄妹、凌寒初大哥、还有遥远的五哥和晴儿……杳无音讯这么久,他们该想念自己了吧?



    有那么多可爱的人去牵念,有那么多新鲜的事去遇见。



    江湖路远,无限天地宽。



    看着徒儿远去的身影,铁敖忽然有些心疼起来,忽然唤道:“江湖险恶,你小子当心些——”



    风中,苏旷轻快的笑声伴着马蹄遥遥传来:“江湖很险恶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旷传奇之平生肝胆
(一)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兰州汉时称金城,素来是西北重镇,也是关外江湖势力与中原帮会势力分割所在。

只是近十年来,兰州城里纷至沓来的江湖客,却多半冲着一个地方,天下水楼。

天下水楼卖的既不是茶,也不是酒,只是水,天下各式各样神奇的水,从普通的落梅溶雪,到天山之巅的极寒之水,只要报得出名号的,水楼里竟是应有尽有。而当家楼主冷箜篌,自是另有一段传奇,人言她十年前素衣白马,只身远赴兰州,在黄河岸边望了一望,解下斗篷,大书“天下水楼”四字,就此开张,十年间,把生意从西域做到扶桑,从塞外做到南疆,搏下了“南沽义北箜篌”的声名。

沈南枝一路娓娓诉来,只听得苏旷悠然神往:“这位冷姑娘……想必是富可敌国?”

沈南枝恼他不说正事:“废话。”

苏旷却笑道:“不知冷姑娘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沈南枝叫道:“姓苏的,你要是敢把歪主意打到我师姐头上,那可真是死期不远了!我师姐素来惟利是图,和她说上一言半语,就要几百两银子……”

苏旷撇撇嘴:“放心放心,象在下这种穷小子,和她不谈钱,只谈情。”

沈南枝虽然知道苏旷脸皮厚,却也没想到厚到这个程度,她摇了摇头:“唉,我这个师姐……和谁都是只谈钱,不讲人情的。”

 

 

天下水楼立在黄河边,高粱大栋,斗栱飞檐,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冷箜篌昔年一领素缎斗篷依然系在柳树上,随风猎猎,似乎在回应远处黄河的咆哮。那“天下水楼”四个字居然也不褪色,写得大开大阖,铁划银钩,思及当初冷箜篌不过及笄少女,苏旷忍不住一叹:“冷姑娘真是奇女子啊!”

沈东篱随手一指,“不错。”

苏旷的目光落在沈东篱的指向,脸色却开始发白了,楼门前立着块牌子——敲门五两,进门十两,楼下二十两,楼上五十两,其余另算。

苏旷咬着牙:“这是什么意思?”

沈南枝嘻嘻一笑:“这是奇女子的进门费,苏旷,你可要记牢了,进了门,不许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走一步路,师姐她六亲不认,黑着哪。”

楼上小窗里,悠悠飘来一个声音:“南枝,你这丫头许久不到,一到就编排我什么哪?”

一张素素淡淡的面孔探了出来,眉宇眼梢生得十分大气,唇角含着丝笑,却故意板着面孔:“上来吧,冲着六亲不认四个字,今儿不收你银子,只那两个臭男人么——”

沈南枝双臂一展,乳燕投林般直掠上二楼,勾着那女子的脖颈,甜甜笑道:“师姐,我今天还就是为这两个臭男人来的。”

 

 

苏旷的断腕,自从入伏,已是一天痛过一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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