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说爱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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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辰便让她继续留在医院，其中也不乏私心的希望她能多在医院呆着，毕竟一墙之隔总好过一整个城市的距离。
　　　　
　　　　韩亦辰走之前突然想起，莫辰手机关机，之前电话都打不通，问她，“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中午打电话是关机”。莫辰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果然黑着屏，开机也开不了，难怪这两天手机都没响过。又看着自己身上这身病号服，从包里拿出钥匙交给韩亦辰，“你帮我回家拿下充电器，顺便再带两套衣服过来吧，还有洗漱用品”。想着又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我的车还停在餐厅停车场，你顺便也帮我把车开过来吧”，说完不好意思的瞅了韩亦辰一眼。韩亦辰接过钥匙，一件一件数着，数完问莫辰，“还有没有，一次交待完，别晚上我过来了你又让我回去取东西”。莫辰想了想，好像暂时没什么要用的了，摇摇头，送韩亦辰出去。
　　　　
　　　　江楚寒一整天在办公室心烦意乱，让自己不去想莫辰，可不自觉的就又想起了她，一份报告看完都不记得写了什么内容。傍晚的夕阳映在落地玻璃上，暖光四射，光线温暖柔和，可真正到了外面却是寒风呼啸，与表象竭然相反。江楚寒开着车沿着主路没有目的地的走着，车窗打开，让冷风一点点侵袭进来，打在脸上，冰冷刺痛。车开着开着，转了两个圈竟然到了莫辰家楼下，江楚寒靠在座椅上仰头看着楼上，一层一层上去，直到她家所在的那一层楼。他心里有太多的想不明白，太多的困惑，和太多的无奈，手自然而然的摸到手机，调出莫辰的号码，拨出去，还是那么冰冷机械的一句话。江楚寒觉得有点灰心，收回手机，自嘲的笑，她就像是失踪了，突然消失不见，没有一点消息。夜幕渐渐降临，万家灯火点亮城市的夜空，抬头看过去，在灯火间的那一块还是漆黑一片。怔怔的看着，眼都不想眨一下，他还在期待，期待也许下一刻她就出现了。但现实总是残忍，她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关上车窗，点火准备离开。抬头再看一眼，江楚寒猛然发现那间房好像亮了，踩下刹车，再看过去，那么遥远的距离，可他还是能够肯定，那是她家，而且亮着灯。心里的欣喜不是一点半点，她回家了吗？要不要上去找她，如果她真的是在躲他呢，那该怎么办。一瞬间江楚寒想了好多，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份感情让他这么纠结，却又这样欢喜。他犹豫着要不要上楼时，楼上的灯却突然又熄了，接着韩亦辰拎着包走出大门，上了那辆属于她的明黄色跑车，扬长而去。江楚寒觉得自己满腔热血像是突然被一盆冷水浇下，七零八落，现实不仅仅是残忍，而是惨不忍睹，他却看到了。松开刹车，任车滑出去，往小区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
　　　　

39

　　　　韩亦辰给莫辰带的行李够多，完全够一个星期不用穿重复的衣服，暗示的意图实在是明显。莫辰也不拆穿，发烧也有点反复，高烧降下来了还是低烧，索性就直接呆在医院住着，就当是出差。在医院一呆就是一个星期，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躺在床上人都疲乏了，全身没力。韩亦辰每天有时间就会过来，陪韩石说话，在他精神好的时候带他出去晒太阳。韩石的情况一天一天稳定下来，身体的各项指标也慢慢调理过来，达到适宜手术的标准。
　　　　
　　　　莫辰在医院不是没打开手机看过，也有看到江楚寒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只是看完以后，想起自己那天的荒唐，突然觉得没脸再把电话打回去，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找他。而且从她开机那天起江楚寒就再也没有找过她，电话短信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莫辰不禁想，也许这样也好，现在不见面，等过段时间再见，时间长了可能就不会那么尴尬了。一开始就是她自己躲着他，想要保持着刚好的距离，做好朋友，可最后打破这层距离的也是她，还以那么种透彻的方式。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只是那时气氛正好，而她也渴望他的怀抱，甚至想要更多，来把她解救出困境。所以她那么做了，可她也不后悔，虽然那样的举动确实可以称之为冲动。而现在她不清楚江楚寒是什么看法，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所以害怕去面对，也许是害怕会失去他。她以为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那么就可以避过去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样子不闻不问，却是适得其反，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还会让原本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逃避往往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莫辰在医院整整呆了一周，直到韩亦辰安排好一切，亲自送韩石去英国手术。机场大厅依旧是人来人往，就像她刚回国时一样，身边都是陌生的人，去往不同的地方。莫辰依旧默默的站在韩亦辰身边，看着他推着韩石，不知道该说什么。过安检之前韩亦辰停下来，转过来低头看着她，“辰辰，不打算说声一路顺风什么的吗？”，他语气轻松，完全不像是要去面对一场生死未卜。莫辰皱着眉头笑了笑，假装轻松的耸耸肩，回道，“一路顺风”。韩亦辰直直的瞅着她，直看得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才唉声叹气的说，“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莫辰扯着他的衣角，犹豫了半天才说，“有消息随时通知我”。韩亦辰点头说，“第一时间，记住，别关机”。广播响起，开始催促乘客登机，莫辰退开让他们进去。刚退开一步手就被人抓住，低头看着被韩石抓住的手，有半刻的僵硬和挣扎，然后放弃，任他握着她的手。他手掌宽大，手心微凉，掌心有茧，粗糙的触感摩娑在莫辰手上，让她有种奇异的感觉。韩石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放开，然后很开心的微笑着说，“再见”，再见我的女儿。莫辰很难理解他的笑容，这几天的相处，他们虽然交流不多，但处得还算融洽，可七年的距离摆在那里，他们之间还是有点陌生。脑子里转了两圈，发现除了一句再见，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这样子互道再见，这让她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心里乱糟糟的。目送他们进了安检，走过拐角，然后不见，莫辰才转身离开。
　　　　
　　　　心不在焉的走在机场大厅里，大厅空旷得让人心慌，周围到处都是送别的人们。莫辰走过那么多地方，去过那么多机场，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点都不喜欢机场这样的地方。这是一个离别远多过相聚的地方，把人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从未告知前面是怎样的风景，是喜或是悲。那样未知的旅行，她已经经历过太多，也不再那么期待。她想也许她开始害怕漂泊了吧，想要安定下来。莫名的她脑子里就浮现出江楚寒的身影，莫辰心里一惊，怎么会突然想到他，甩甩头往大门走去。可前脚刚跨出机场大门，她就被定在那里。对面刚从车上下来的那个清俊挺拔的身影，那么熟悉，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江楚寒。
　　　　
　　　　这已经是一周以后了，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们总是能很奇妙的遇见，没有刻意，没有约定，却不期而遇，像是某种命中注定。莫辰在面对江楚寒的那一刻，心底还是有些慌乱，一周前那个荒唐的夜晚还那样清晰，她现在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一丝清淡的薄荷香味包裹着她。莫名的她就想躲，想逃跑，可理智又把她拉回来，她就这样被牵扯着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江楚寒，不言不语。江楚寒下车一抬头就看见了莫辰，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怔怔的站在原地，隔着流动的人群看着她。眼底的惊喜一闪而过，然后又立马被冷漠掩住，黑色的眸子浓墨般深沉，让人看不透。他的不反应让莫辰一下子就慌了，看不清他的想法。心里打不定主意，是该走上前去笑着说，“好久不见”，还是应该说，“嘿，我们又见面了”，或者是应该直接跑掉。江楚寒看着莫辰看见他时的那种措手不及，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不知所措，他就觉得心里受伤，他到底是怎么她了。那两天他不知道打过她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还那么冲动的跑去她家找她，等了她一晚上。结果却只看见别的男人拿着她的钥匙进了她家，取了她的行李开着她的车走了。而今天他遇见她了，她身体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逃，她没想过要和他继续下去，就连基本的解释都没有。江楚寒心里苦涩，脸上却笑出来，周身气息愈发冷冽。直直的朝她走过去，然后越过她直接擦肩而过。莫辰看着他直直的走过来，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能拽着衣服下摆。心里想着他们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还没有想好，她其实也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眼睛都不敢看他。可江楚寒就那么直接走过去了，没有停留，也没有一句话。他走过的一瞬间莫辰一下子松了口气，她觉得韩亦辰刚刚说的没心没肺还真对，原来她就是这样。轻松的走出机场，开车回家。可越接近家里，心里的失落感就越明显。直到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着沙发上的高脚杯，心里的失落感愈发放大，让她觉得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一块。家里基本上还是那天她离开时的样子，酒瓶还摆在餐桌上，碗筷堆积在厨房水槽里，卧室床上被子散乱。那么多的痕迹，可是没有一个属于江楚寒，他好像就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莫辰收拾起心情，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开始打扫，也许这时候她也需要这样一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把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累得精疲力尽，外面天已经黑了，夜色迷茫。莫辰心里挣扎了两遍，还是强迫自己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澡。泡了个热水澡，全身都舒展开来，每一个毛孔都张开，透着舒爽。闭着眼躺在床上，腰酸背痛，身体明明很疲劳，可大脑却很清醒，没有睡意。躺着翻过来又翻过去，就是睡不着，莫辰泄气的坐起来，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