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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听说你要嫁给我-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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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食盒放在安瑞面前的矮几上,在他面前坐下,顺手关上了轩窗,“二月还没过呢,夜里风冷,小心着凉。再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来,喝点汤暖暖。”
    安瑞“嗯”了声,拿出汤碗,动作太急,反被烫了下。
    菡芝好笑的看着他,拿出帕子替他擦,叹气,“多大了呢?还是毛手毛脚的。”
    安瑞面色微红,有些手足无措。
    菡芝替他擦干净嘴角,这才不慌不忙的提及,“玉玉刚才和我说了,你的想法。”
    安瑞抬头,仍是沉默,眼神却是颇有几分期待。
    菡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默半晌,才徐徐叹息,“瑞瑞,除了在伦敦那几年,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家乡。”
    安瑞看出了她的犹豫,并没有着急,依旧十分耐心的规劝,“可可的父亲前年过世,以后可可和我大概都不能陪在……”
    “瑞瑞。”菡芝打断他,语调温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妈妈想要听实话。”
    安瑞目光微动,有些挣扎的摇头,“妈,我不想骗您。”
    菡芝笑,“那就瞒我?”
    安瑞无声的叹息,垂目,手中温着半碗剔透温润的汤汁,他眷恋的味道,半晌,才轻轻道,“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菡芝默,犹疑半晌,还是轻声说道,“瑞瑞,妈妈不希望你再像你父亲那样生活。”
    安瑞心头微暖,同时却也酸涩,握住母亲的手,他说,“不会。”
    不会,当然不会,为了跟随自己内心的声音生活,跳出这个泥潭,他曾为此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甚至,一直,绵延至今。
    菡芝还是面带忧色,只是,却也不再踯躅,小时候,她不能护着他,现在,起码不能再拖累了他。
    “都听你的。”她颔首。
    此行原本目的达成,安瑞刚想松口气,却听母亲突然又提,“我听玉玉还说了,今天路上,你们接了个小姑娘?”
    安瑞一口气悬在胸口,上下不得,只得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姓温,是么?”她又问,“为什么不再一起过来?”
    安瑞看见母亲的表情,已是一片了然,便不再绕圈子,“妈,我跟她……不是您想象中那样。而且她现在,她,我……”
    “哦,是么?”菡芝依旧微微笑着,言辞却无比犀利,“妈妈想象中是什么样?你又急着解释什么?”
    安瑞无言以对。
    菡芝同他一起,看着矮几上那张微微泛黄的全家福,幽幽叹息,“是个好孩子。”
    安瑞看着照片中她天真烂漫的笑脸,心中酸胀,“我知道。”
    菡芝看着他的眉间一蹙,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是极在乎的,是啊,他当然知道。因为知道她的好,所以才会舍不得。
    然而再往深处,就非她能言说。菡芝起身收拾杯盘,临行时,轻轻一笑,手抚过他的头发,动作慈爱温暖,模棱两可的又说,“也是个傻孩子。”却是不知再说谁。
    “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临到门前,菡芝忽然听见儿子又闷闷的来了一句。
    然,知子莫若母。
    本已迈开的脚步,蓦然停滞在原地。
    菡芝回头,莞尔,“那你和她划清关系的原因,是不是和送走妈妈的原因一样呢?”
    安瑞表情一僵,神色阴郁。
    “你爱上她了吗?”菡芝笑着,目光敏锐。
    “我从未想过要爱上她。”
    他又重复了一遍断桥边同锦年说的话。然而,同一句话,锦年没懂的,菡芝却明白的透彻。
    “儿子,从未想过,和从未有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是真的,分不清么?”

☆、第83章 chapter79在路上

冰雪消融,公路解封是五天后的事情了。那五天,青石窄巷,乌篷绿水,她穿梭其中,摄影,观光,尝美食,品清茶,倒也自得其乐。
    安瑞在三天前便离去了,携家带口。这是锦年离开西塘前,想要再去拜会记忆中那个温柔睿智的女人时,听邻居口述的消息。
    “儿子女儿都有大出息,接她走了去享福咯。”
    小小的客栈,人去楼空,阶上白雪盖青石,行迹寥落。只有屋檐上落下的一个木制风铃,在微风中晃晃荡荡,声音细碎而孤单。
    细密的雨丝,混着星点的雪花飘了下来,落在身上,满是冰凉。
    想起那个除夕的清晨,她哄骗他来到这座小镇,他来到这座客栈前,仓惶逃窜,被她握着的那只手,那么凉,抖得那样厉害。
    想起那个美丽却凉薄的母亲,侧身站在屋檐下,掀起竹帘,温和微笑——欢迎来我家……做客。
    想起他在雨声淅沥的透明天窗下抱着她,细数往事蹉跎,他的掌心抚着她的脸——傻孩子,别哭,不要哭。
    想起那年断桥边,他冰冷却让人窒息的怀抱,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心,他说,谢谢你,锦年,我……很开心。
    想起夜深时,被衾下,他无奈而温暖的承诺,上海应该也下雪了,明天回去,我赔你个大的,好不好?
    帘卷西风,尽褪一厢残梦。
    转身,一路风雨婆娑。
    在公路上搁浅的,她的那辆车子早已在两天前修好,但是送过来的,却是另一辆装备优良的越野,其中水粮具备,行李齐全——据说,非常适合跋山涉水。
    至于原先那辆,则被一路拖回上海,精心养护。
    为人做事,他向来如此面面俱到,这次也不例外。事无巨细到……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放心不下她这人,还是那辆车,臻惜赠予她的那辆车。
    最美不过江南烟雨中,可惜,这雨实在太过绵长,又或许是别的原因,落在心上直觉湿漉漉阴沉沉的,并不舒畅。所以,原定一个月的行程,锦年用了一周时间就草草了结,转而北上,试图重新觅一处风景去完成她的“路”系列影集。
    期间,她切断所有通信,联系,孤身一人踏上行程。比起旅行采风,倒更像是自我放逐,逃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梦中几度,重回这个国度。山光水色,草木鱼虫,皆是风景。
    然,真的身临其中,辗转寻之,却又不得其所。
    她的路在哪里?哪里又是风景?
    她的未来,彷佛成了一趟不知该驶向何方,也不知会在哪里停靠的孤船,大海深处,烟波浩渺,远远望去,或是横无际涯的荒芜,或是一场海市蜃楼,华丽喧嚣,灯火通明,只是无论哪般,都指向一个结果——永远也靠不了岸,更无处让人登临。
    不知不觉,几个月的时间匆匆流过,昔日亭台楼阁已去,脚下,是古时的塞外风尘。
    蒙古大地广辽,举目望去,天高地广,云卷云舒,茫茫原野中,风吹草低见牛羊。不知觉的,心情也跟着疏朗很多。
    那日黄昏,锦年取完夕阳丽景,准备略休整一下便驾车回住所,在一边的月牙湖旁,她洗了洗手,起身准备离去,却突然听到一阵细响。
    她陡然止步,四处一张望,最终小步走到一个草垛边上,猛地扒开——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小女孩,正嘤嘤啜泣,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唉?”锦年发出一声惊叹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亦是惊吓的朝后一摔,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
    锦年歉疚的连忙上前搀扶,“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像是抓住唯一的希望,一把抱住她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乌力吉骗我出来玩,现在找不到他了,天就快黑了,额莫(妈妈)说天黑不回家会被狼叼走的……我们走了很远很远,找不到家了。”
    我找不到家了。
    莫名的,心底一阵迷茫。锦年擦着她的脸,安慰,“别哭,不要哭,没关系的,你还记得家在哪个方向么?”
    ……
    “大姐姐,阿妈做的炒米。”琪琪格端着满满一盆的美食在锦年身边坐下,期盼的看着她,“大姐姐,能在和我说说你们那边的事情吗?”
    锦年莞尔,含笑应允。
    今日黄昏,意外碰到这个叫做琪琪格的小姑娘,帮她找家,实在是颇费周章。自从到了内蒙古,她还从来没有进到过如此深的草原。真是不知道她和另一个同伴是怎么跑的那样远,她开车都花费了很久很久。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看着满天星光璀璨,那是别处寻不到的美好烂漫。
    “以后,你到了南方,可以来找我玩呀。”话毕,锦年看着仍意犹未尽的琪琪格,温和笑着。
    她也笑,拍着巴掌应承,“好啊好啊,大姐姐,那你的家在哪里?”
    “我家在……”锦年接口,却又生生卡住。
    是啊,她的家在哪里?
    心下茫然,犹自怔忡。
    “小女孩,你很累么?”
    不知何时,一个老人出现在身边,鬓发皆白,却神采奕奕。
    “额木格。”琪琪格很开心的贴上去,老人慈爱的搂住她,俩人用蒙语说了会儿话,琪琪格恋恋不舍的和锦年告别。
    老人在她身边坐下,“你看起来很疲惫。”
    锦年垂目,“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而且,还要继续走下去,不知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就好了。”老人拨弄着火堆,和蔼的宽慰。
    她点头,想微笑,却觉得眼中酸热,“我不敢回去。”可是,真的走不动了。
    “长生天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走么?”锦年抬头遥望星空。
    老人摇摇头,“长生天洗涤众生,而我们,洗涤自己。”
    锦年微怔,喃喃,“我不明白,”
    “小女孩。”老人说,“该发生的躲不了,不发生的求不来。生老病死,欢聚离别,皆有始终,皆是因果。这就是长生天赠予我们每一个人的旨意。”
    因果?始终?
    锦年垂首,敛目不语。
    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平安符串,样式繁复神秘,由兽骨,绿松石,羊皮,以及一些说不上名的宝石组成。她将这个拿出,就要给锦年戴上。然,这些年游历八方,锦年一眼便能看出此物非俗,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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