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怜爱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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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退得还真明显,一致向外排开,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脸孔被人瞧见了,还故作日阳烈,举手遮目。
“你是怕人家不知我的‘恶行’,非大肆渲染不可?”挑起恐惧是她的专长。
他在扬州城中的名声是众所皆知的无情,鲜少有人不被他凌厉的眼神震住,他喜欢看人们畏惧他的神色,因为他讨厌旁人藉故攀附富贵而靠近他。
尤其是一些不知廉耻的女子,妄想嫁入追云山庄当主母,总是用尽心机接近他,令他烦不胜烦,只有用冷得冻人的寒霜才吓走一干投机女子。
在商场上讲究是手段和诚信,没人敢欺骗他,因为他浑身散发冷冽气息,谈起生意十分受用。
人,敬畏强权者。
“我看他们比你更了解忘恩负义的意义,一转头就将你开仓赈灾的善风义举给抹煞。”
早知道就别多此一举,让他们饿死算了。季小奴觉得很羞愧,浪费脑力去帮自己做蚀本不利己的蠢事。
“小奴,乖,别为这些微不足道的蝼民气坏身子。”他顺势揽住她的腰。
一个卖豆腐脑的小贩来不及低头,看到他脸上淡淡笑意,吓得松掉手中的木勺往后一跌。
“不是叫你别笑吗?你看又提供闯祸了吧!”她走到小摊子一吆。“卖豆腐的,来三碗豆腐脑。”
小贩急匆匆地从地上爬起。“姑……姑娘要吃豆……豆腐脑。”他小心地瞄着高大身影。
“废话,我的豆腐脑要加花生和红豆。”她拉拉恩天随。“你呢!要不要加点料。”
“呃!不用。”他有说要吃吗?自作主张的小霸道家。
她转向身后的丫环。“菊儿,想加什么自己开口,吃不够再叫一碗。”
“我不……”接到庄主施压的眼神,菊儿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和小姐一样就可以了。”
天晓得她最讨厌吃软不滑溜的豆腐脑,但是庄主想讨小姐欢心,她这小小丫环也只好咽下恶心舍命相陪。
反正连庄主那么酷的男人都站在小姐身边吃豆腐脑,多她一个来丢脸也差不到哪去。
吃吧!死不了人,顶多三天不看豆腐。
“听到没?老板,要抓很多的花生和红豆喔!”嗯!原来大家跟她一样喜欢吃豆腐脑。
季小奴不理会两人百般无奈的表情,催促小贩的手脚快一点,当人家和她一般嗜吃。
“姑……姑娘,你的豆腐……豆腐脑好了。”小贩颤着音舀满一大碗豆腐脑和佐料。
“你别口吃嘛!难不成我的豆腐脑是渗了毒,吃了会要人命?”接过碗,她顺便消遣胆怯的小贩两句。
“小奴,吃你的豆腐脑,不要和人闲聊。”他不许男人和她太亲近,小贩也不成。
说他嫉妒也好,占有欲强也成,她是他一个人的,他不会去理会旁人若有所思的眼光。
她白了他一眼。“你很啰唆耶!吃你的豆腐脑。”她调皮的从小贩木碗内舀一大匙花生淋在他的豆腐脑上。
“小奴,你……”真是孩子气。
三个人当中,只有季小奴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其他两人则是勉强吞咽,直接用倒入不咀嚼的方式让碗底见空。
他们写意的谈笑神色,令远观的百姓松了戒心,大叹不可思议,那么阴沉的男人也有随和待人的一面,因此排斥感及畏惧心相对减少,不用避他们如蛇蝎。
只是习惯难改,当他们在摊子前徘徊,还是有一丝颤意,尤其是和那位出尘美女靠太近的男人,往往被灼热的阴狠目光瞪到发寒。
“小奴,走慢些,那边有核桃贩子。”他用下颚指指酒楼旁的老妇。
“噢!那还等什么?”
一溜烟,人就钻到老妇摊子前,完全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恩天随只好慢慢踱到她身侧,认命地掏银子付帐,菊儿则负责拿一大袋核桃果。
才一付完帐回头,就听见她和人擦撞的哎呀声。
“哪个不长眼睛的贱婆娘给老子……哟!多标致的小美人,哥哥我香一口。”
王二一口大板牙,色迷迷地涎着口水,两只贼手撩呀撩地要抚上季小奴的俏颜,还来不及出手的她恼怒地瞪着先她一步的大掌。
“哎……哎哟!放……放手,你知不知道我是……是谁?”疼得猫哭鬼叫的王二唉唉喊叫。
“你又知道我是谁?”饱含杀气的嗓音一扬,令人寒毛直竖。
恩天随轻轻一推,王二的身子像球一般飞出去,他犹不知死活地吐了口血,仗着强硬靠山对他口出狂言。
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多抢个美人儿,当个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也在所不惜。
“好大胆呀!连知府的大舅子都敢动,你不要命了。”王二从手下腰际抽出一把刀扑向恩天随。
可惜他的三脚猫功夫很快被制伏,而他的刀法似乎勾起恩天随多年前的记忆,很模糊却又有一点似曾相识。
“天随哥哥,人家是知府的大舅子耶!所谓民不与官斗,咱们可得罪不起。”
受制于人的王二没有悔改之心,在听到小美人的声音时嚣张的嗓门大扯。
“快把老子放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爱玩的季小奴拉拉恩天随的手。“天随哥哥,人家好怕,你快放了他。”
恩天随很无力的看着假哭的她,不在乎她趁外人不注意时用银针戳他的合谷穴,苦笑地配合她的演技放人。
“哼!知道怕了吧!”王二揉揉手腕,色心大起。“这小娘子大爷喜欢,跟我回去当爷儿的九姨娘,那对奶子摸起来一定很带劲。”
话未歇,一道凌厉掌气袭来。
这次他不只吐血,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地听到骨裂的声响,他的手下顾不得先前抢来的姑娘,赶紧上前搀扶。
“你……你报上名来,我们知府大人一定饶不了你。”一名手下抖着音说道。
他凶狠地迸出厉气。“追云山庄,恩天随。”
恩天随十分暴怒,恨不得一掌劈了他,但顾及和知府大人的姻亲关系,而且母亲又十分疼爱任家表妹,所以才留他一息尚存。
“恩……恩天随?!”王二的语气中流露出诡异的骇色。“快……快扶我回去。”
望着王二匆促离去的背影,恩天随似有所悟,王二的眼神里怕的不是追云山庄的恩天随,而是更深层的恐惧,像是怕他……寻仇?
乍然眼一沉,心中浮上疑问。
难道王二和当年血案有关。
正在思忖着,一道枣红色身影蓦然在他眼前跪下。
“多谢恩公的搭救,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一生一世伺候你。”
为奴为婢?!又是一名厚颜无耻的女子。“我不缺奴婢,而且我救的不是你。”
“恩公何必推诿,小女子虽出身青楼,但知恩必报的道理还知晓,请恩公接受小女子的报答。”
雪无心是寻芳阁的伶妓,一向卖艺不卖身,一年前在张大爷府上弹琴,一眼看上恩天随不凡的气度,从此芳心沦陷。
她不求富贵,不求名份,只想陪在他身边,为妾为婢都成,私底下她也努力存钱为自己赎身,盼能清白的长伴君侧。
人说婊子无情,所以寻芳阁的嬷嬷给她取了个雪无心之名,而她也一直无心周旋在众恩客中,直到遇见他。
由于恩天随不是好色之徒,而她又是名伶妓,两人自那次错过后便无交集,令她芳心无从寄。
今日王二上寻芳阁强行要掳她回府当八姨娘,在她奋力抵抗未果之下,竟能拨云见日的为心上人所救。
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悲悯她在妓院所受的苦难,所以她要紧紧捉住上天的恩赐。
“滚开,别挡路。”他想绕过她。
雪无心岂会退怯,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我不走,恩公,反正回去早晚也会再被人带走,小女子宁可跟着恩公。”
一旁的季小奴很不是味道,他是她的私人财产,岂能容人爱抱就抱,所以她决定要买下雪无心。
“我正好缺一个丫环,你就让她跟我们回庄。”她用恢意的眼神要求着。
“小奴,你又调皮了。”她一开口,他就软化了。
恩天随太清楚她的性子,这名寡廉鲜耻的女人要受地狱之火的折磨喽!
魔仙子季小奴可不是浪得虚名,不然他怎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一切都是命,要怪就怪她自己太厚颜,挑错了人。
第五章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泡绞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笑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装欢,瞒!瞒!瞒!
擎天楼回廊的栏干侧,有一抹辛劳的影子在擦拭累积尘灰的栏干,擦得手心起了水泡仍不得闲,连栏干接隙都得抹得一干二净。
这是第三回清洗栏干,前两回皆被斥为偷懒未洗净,小姐还用指尖去摸一下,若是指上留有一丝灰尘就得重来。
是的,小姐,她的新“主人”。
“没心肝的,你要抹到太阳下山呀!我还等着你伺候呢!”她有点热以手当扇猛摇。
“小姐,奴婢姓雪名无心,请不要用低俗的字眼唤我。”雪无心哀怨地用力抹拭,借以转移不甘。好歹她是寻芳阁的名伶,多少富绅公子得花大笔银子才博得她一笑,虽是卖笑女,可阁里的嬷嬷当她是摇钱树,不但细心呵护还有丫环伺候起居,哪会做这些卑下事。
“唷!你还敢有脾气,也不想想谁花两万两买下你,还有,叫我主人。”
“你……”雪无心噎下气。“替我赎身的是恩公不是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季小奴坐在她刚擦拭过的栏干上抖腿。“记住你的身份,奴婢不得违逆主人,如果我没开口,谁会替她赎身,你长得有我漂亮吗?”
雪无心无语,暗自生着闷气。
“他是姓恩,可是不老又尚未作古,别恩公恩公的乱叫,听起来很刺耳,主人我不高兴。”
此刻的季小奴像钗头凤中的那句东风恶,恶婆婆狠心地棒打鸳鸯,拆散陆游和表妹唐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