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h我只是一个妖精 作者: 归不得-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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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众人眼中十恶不赦的魔怪,分明是——
——分明是宝相庄严,慈航普渡的菩萨!
“贫尼让三位施主失望了,白骨精早已不在人世,过去种种已成烟云。”他一步步从阴影走出来,一身寂然。
是“她”!
是晶晶!白晶晶!
耳边炸响惊雷,双目剧痛。错愕!心惊!身体剧烈地震动。
那漆黑眼睛、眉心红痣、圆圆耳洞——
绿烟惊呼失声。
原来如此。
白晶晶与至尊宝竟是孙悟空与白骨精在人间的肉身,再续前世未了的情缘。
而我呢?我算什么!
我只算是祸害人间的一个妖精!
“可是,你的肉身还在人间与孙悟空的肉身有一段未了情‘‘‘‘‘‘”绿烟急急问。
“无非幻象。”女尼打断她。
“难道人世间的情欲你再无半点留恋?”沙悟净摇头。
“空!”女尼答。
“孙悟空托我告诉你,他很想念你!”我含泪相讯。
“无!”她仍是不动声色,万事万物再无留恋。
结局注定为空,镜花水月!
沙悟净把手从紫竹箫上收回来,“白姑娘,其实当年孙悟空是为救你而失去了记忆,有些事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
她却不再理会沙悟净,只向我招手,“来。”
我莫名其妙地感觉仿佛与她认识好久了,不自觉地走上前,她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地端详,仔细地辨认,及至看到我的尾巴,怔了怔,“五百年了,好快。”
她牵着我的手,我却感觉不到她的温度,原来她也是一个元神,无形的魂魄,到花深处,指着一柄红色的刀示意我拿起来,“这柄刀名枯骨,上聚无数冤魂,刀只分生死,不判正邪。五百年前的‘屠神之宴’要错也是我的错,与刀无关,你也算有缘人,带它走吧,不必跟我终老灯佛之下。”
“刀虽凶物,却无罪,其罪在我,给它找个归宿吧。”她回身,隐入黑暗。
与白晶晶梦中见过的那把刀一模一样,刀身如血。
艳若半开桃花。
我们转身方欲走,却听得黑暗中柔情似水,悠悠叹息,“如果再见到孙悟空,请代为转告:那年他在方寸山指给我看的那株树,当时他说是玉兰,现在我明白了,他错了,那是一株枇杷树。”
从此再无声息。因为得不到,所以不要了,全抛下。
怕受伤,宁愿孤独,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无欲,则无求。
回头路,我心乱如麻。
重活的一命,如重起的炉灶——火腾釜沸。
茫然,茫然,茫然之后还是茫然。
冰雪的光刺痛我的眼睛,它让我明白这世界原本拒绝我的存在,或许,我本不该活过来,不该在这光亮洁白的地面留下足印。
黑暗才是归宿。我只是一个灰褐色丑陋的蛾子,在暗的世界里震动双翼,翩翩起舞。
飞蛾跳着蝴蝶的舞步。妖的形,徒有了人的心。
白晶晶与至尊宝才是纠缠了几世的情侣,我呢,只是据乱其间的一个妖精。
直到,业火焚身那一刻。才能明白——为了一个错误的梦,注定要陪上一生。
第二十三章 一笠烟雨任平生
马蹄答答,沉默,各怀心事。北俱芦洲在身后已远。
行囊里多了个不会用的月光宝盒,多了柄无声狰笑的刀。多了一阵悲情的风声,将空洞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柔情一卷而去。
夜如缓缓拉起的幂布。血红的太阳是英雄渐渐倒下的身躯。
看着沙悟净忙着拾柴点火,温暖的身影,我想笑笑,还好有他,还好手中还有一团白云,如同一场梦,醒来时身边还有关心的眼神。
“沙子,你不是说在人间找寻那些琉璃碎片吗?还差多少?”我轻巧地问。
“琉璃盏。”绿烟轻呼,沙悟净与她眼神一瞬间的交流,满含深意。
“只差一片了。”沙悟净淡淡回答。
“拿出来让我看看。”
沙悟净把包袱打开,拿出一个已经粘好的蓝色琉璃盏。
“哗!好美,”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拂着上面细如蛛丝的裂纹,“好漂亮的琉璃,这样有裂纹的琉璃比原来的还美。”
“你又没见过原来的,还在那里胡说。”绿烟轻笑。
“我见过的,真的,我一定见过的,”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块缺掉的上面是个蝙蝠。”
绿烟与沙悟净又对望一眼,“好了,好了,收起来了,小心划破手。”
我把琉璃盏给他们,“真不知道这样一个美丽的琉璃居然会是分隔三界的法宝,可是即使你找到最后一片粘上了就真的能分了三界了吗?”
“试试吧,不试怎么能知道呢。”沙悟净叹气。
“绿烟姐姐,你为什么会住到月宫呢?听说那里很冷的,所以才叫广寒宫。”我无聊地问。
“阿珠,你不知道,天宫的纠缠太多,还是那边清静些。”
“唔,又是为了那头猪。”
她低下头,“其实我们本来很恩爱的,可是琉璃盏破碎,天庭震荡,四处皆是裂纹,有一天他在云彩的缝里看见那个高姓村姑喂猪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唉——”
我没有言语,等着她,我想起与白衣在长安看到的那个洗衣的少妇,可能一样吧,寻常人家的那种安定平和有时真让人着迷。
“他还是忍不住走了,我留不住他,也不想再见天宫的那些景物,唉——到处都有他的影子,还不如去广寒宫好些。”绿烟轻声说。
“绿烟姐姐,广寒宫中有什么?”我散淡地问,眼中的月亮只是个青白的影子,没有重量。
“寂寞,月宫里只有寂寞。”绿烟面无表情,我又从她身上读到刺骨的凉意。
可是,人间有什么?
我问自己。
妖精修炼一世,在下次的轮回里可以不用再作妖。
作“人”。
可是,人间在我经历的这些年,只有失望与无奈!
作“人”,作得好,行善积德,便可以有缘得道成仙。
仙?
仙只有寂寞!象月亮一样寂寞。
在月亮寂寞的清辉里,我和衣睡去。
梦里有青草香,有泉水叮咚。有万千株桃树开满粉白粉白的花。春风吹过。落了我满头满肩的花瓣。我无声地笑着,赤足踏着青草地。脚心痒痒的。
一株桃树上刻着一行字。可是我看不清。眼前总有丝丝流云模糊我的视线,我挥手,挥不去烟尘。
一急,便醒了。
只有一轮古往今来的月,照着前生后世的我。
耳听得两人的切切私语。
“——你还要瞒阿珠多久,这对她不公平!”
“前世没能让她幸福,今生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对她有一点伤害,我会尽我所能来呵护她,但,决不能再爱她。”
“那个封印石上的咒语真得那么重要?”绿烟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良久,才听到沙悟净的回答,语气里有无限的苍凉:“你不是也看到孙悟空和白姑娘的结局了吗?”
四周静默。我却再也无法入眠。所有的人都瞒着我,所有的人都不会爱我。注定一早被抛弃的那个。我是早早被丢出棋盘的棋子。弃如敝履!
我纵马狂奔。天还没有完全亮,他们还在熟睡中,而我偷偷离开。前尘往事都扔在身后。
宣泄的泪光中有熟悉的影像:白晶晶、至尊宝、沙悟净、绿烟~~
这一次我要流尽一生的泪,以后再不会哭。
这一次我先抛掉所有的人,以后再不相见!
黑暗中看不见前面的路,马失前蹄,我从高处摔下,扑倒尘埃,身上有无数的痛。我看着擦破的手掌,血浸的掌纹,是否伤好后,宿命会有不同?
许多年后,洛阳云居桥头的瞎子神算子,对着我密如蛛网的掌纹摇头叹息。
——姑娘,一切已成定局!
——即使再回到从前,所有的事情依然无法改变!
——姑娘,瞎子虽看不见这世界,却读得懂命运,知过去未来。“情”字虽有心,惹得相思便成债,“情”与“债”何其相似!
彼时,神算子不肯道破天机,只劝我忘情。
然而,谁会相信,一切重来,我们依然会重复昨天的故事!
抱膝坐在碎石上,头发纷乱,如同心事。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地上有一队觅食的蚂蚁出没。它们急急地奔忙。满载而归。天地间仿佛只有我静止不动。没有方向,无处可去;象蚂蚁一样细小的喜悦也离我而去。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我只是一个落满灰尘的雕像,终有一天会碎裂,化作瓦砾,无人问津。
突然想念女儿村里的那段安静时光。孙婆婆种在屋后的大片白色罂粟花。花气袭人,无由沉醉。
“阿珠,出去后万事小心,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来,别太要强。”孙婆婆慈爱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孙婆婆,我好想去那花丛中,青条石上,好好睡一觉。
一梦——一场人生。
牵着马缓缓而行,前程之中再没有什么事让我急急地赶路,身后,也没有什么人紧紧地追杀,我早已不在这三界之中。
依旧是无人相送的渡口,高挂的云帆,等待一个又一个离别。跨进船舱,窗棂上依然停着一只海鸥,我却再也无心与它嬉戏,只坐在桌边发呆,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蓝色波涛。
船停岸边,踏上傲来的海滩,还是旧时景物,仿佛从未改变,直上山间的小道,桅子花还是开着那年的笑容,时间并不会改变什么,我想。
时间过去,只留下孙婆婆的坟与流云为伴。
长跪的我,一袭白衣。从此,喜欢素净的颜色——再不与桃李争春。裙裾再不会摇动,宛如一滩止水。
生命亦是一件素衣,不着风流。
孙婆婆的小屋落满灰尘。打来清水,一点点擦拭,一床一几,还归本来颜色。象我一样,褪尽桃红,归于青白。
简单的日子。
夏夜虫鸣,一灯如豆,幽幽地自己也会叹息。山中无岁月,难道,眼见得韶华就此老去?
和前村的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