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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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呈下垂状,比如大象和猪。人类的耳朵介乎二者之间。由于人类的特殊,别的感官进化了,耳朵的作用与眼睛比,自然不那么重要。因此,人类的耳朵比猫迟钝,但比猪强。但也有个别的人,耳朵一直保持高度的灵敏度。
叶汉的耳朵属于坚挺耸立着的,因此,在外形上,他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开始练“听骰”时,他仔细聆听骰子落盅时发出的声音,认真琢磨……一千次、一万次……百万次……以他的执著,总算能听到名堂了——
屏声敛气捧骰盅,使劲上下摇,骰子落下,不停地转动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是“六点”着台面,朝上的一面当然是“一点。”
揭开盅盖,果然是一点。
下一次骰子落台的“吱吱”声若稍次,便是“五点”,朝上的一面则是“三点”。以此类推,到了骰子跌落的声音最低沉时,那么,着台的一面是最少的点数,朝上一面必然是“六点”……
不过,赌骰并非一个骰子,而是同时摇三个,辨别三个骰子落台的声音,难度显然大了数倍。
这一点,叶汉相信“功多业熟”这一条万古不变的真理。比如练走钢丝,只能在一次次失败中逐渐摸索,点滴积累;如此练武功,能从一个禁不起一拳的门外汉,成为能抵挡十数位大汉的武林高手……
叶汉硬是凭着这一份执著,分别记熟每一骰点着台的特殊响声,直至融汇贯通,在三枚骰子着台的刹那,准确猜出它们的点数……
叶汉练就这种神功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但是光练就“听骰”还不行,自己是庄家,必须想出破“听骰”的绝招,方能反败为胜,否则,惟一的办法还是靠在赌场制造噪音扰乱对方。
最后的一天,是最最关键的,大约是子夜过后,叶汉心灵豁然开朗,练就了破“听骰”的绝招。
话说叶汉僻室修炼“听骰”之后,谭通仍不时来三大骰宝场赌钱。所不同者,谭通似乎不再有以往的运气。无论他出现在哪家赌场,这家赌场必在骰宝台前配置鼓乐、歌女,鼓乐之韵不绝于耳。
谭通的随从自然大叫“安静”,赌场当然置之不理。连去三家赌场都是如此,谭通大为光火,叫嚷要叶汉出面见他。
叶汉的手下狗仔说:“你放心,我汉哥一定会赢你的,十天之后,与你决个高下!”
由于谭通已成澳门名人,知名度很高,常有记者跟踪采访。近几日,谭通“出千”不成,很快成了各报追逐的热点新闻,全澳门都在热切关注此事。
各报对谭通近几日的表现有着五花八门的猜测,有的说,骰宝场置鼓乐歌女,可使谭通的法术失灵;有的说,谭通的法术最怕淫邪之气,那些歌女都是日夜与无数男人淫乐的“破鞋”,有她们在,谭通的法术遇着了克星……
猜测之多,不胜枚举,但都不得要领,拿不出可以让全澳门关心此事的人信服的说法。
最后,还是《澳门日报》派出得力的记者周平,通过说服、收买泰兴公司的头目狗仔,狗仔在征得傅老榕同意之后,透露出内情——原来谭通炼成的是“听骰”神功,叶汉正在僻室修炼破解之法,十日后出来与谭通一决雌雄。
消息一经刊出,当日的《澳门日报》一再加印,全澳门的赌客们奔走相告,风传此事。一时间,赌客们纷纷效尤,练习“听骰”之术,无奈不得要领,寄希望于《澳门日报》,盼着报纸公布炼“听骰”的秘密诀窍。
谭通仍然是新闻的焦点,他的“法术”曝光,他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在全澳居民的一片呼声中,谭通向记者坦言击败叶汉用的正是“听骰术”。但这并非“邪术”,不须焚香、设祭台请动鬼神。这一“法术”是经过十数年苦苦修炼而成的硬本事,应该算是正常的“技术”,全无妖气之嫌。
谭通借此机会向泰兴公司提出强烈抗议,用鼓乐之声、靡靡之音扰乱他的听觉,此举有失公理,甚至有卑鄙之嫌。在这一点上,社会呼声偏向谭通,强烈谴责泰兴公司采用不正当手段对付谭通。
傅老榕代表泰兴公司向报界解释,他的骰宝主任叶汉正在潜心练破“听骰”之术,十日后方能出场与谭通较量,为减少公司损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谭通闻讯,做出高姿态,声称他暂时不去骰宝场赌钱,专等叶汉出来,如叶汉能胜他,愿将以前所赢款项全部奉还。
十日后谭通与叶汉的再次较量,又成了全澳门关注的焦点。
记者周平采访谭通,问他第二次与叶汉较量有无取胜把握。谭通自信他仍能稳操胜券,他说:“只要那天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双方较量——也就是说,叶汉不用搅乱我听觉的办法,我是有百分之百胜利把握的。”
周平飞快地说:“在舆论和公众的督促下,叶汉自然不敢采用不公平的办法,这一点,我代表全澳门关心此事的大众向你做出保证。现在,公众最感兴趣的是,你凭什么保证自己稳操胜券?”
“我凭自信。”谭通说,“这句话你们可能认为不够具体,但我却坚信这一点。我的依据是:我苦苦修炼十数年才得来的功夫,叶汉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天里就能练就。”
周平对这答复似乎还比较满意,站起来与谭通握手,表示感谢。
为了把这件事情搞得像样,经泰兴公司和豪兴公司相商,场地仍然选在中央酒店8楼,到场观看者,却只限于社会名流,余者一律拒之门外。
十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越是临近较量日期,傅老榕越是担心、紧张。豪兴公司已经提出,这一次无论谁胜谁负,赢者入主澳门赌坛,败者则自动退出江湖。
傅老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报纸上说得很对,人家十数年练成的功夫,叶汉能在十日内练出来吗?
第十天凌晨四点,叶汉眼睛红肿地从房子里出来,心急火燎的傅老榕搓着手迎上来问:“练得怎么样了?”
叶汉点头:“差不多了。”
傅老榕望着高可宁,高可宁说:“可不可以试给我们看看?若不行,主动投降还来得及,免得丢脸。”
叶汉怀中就抱着骰盅和骰子,这十天内一直没有离过手,累了,就抱在怀里歪在椅子上打盹。他向两位老板点点头,表示可以试给他们看。
来到骰宝台上,叶汉把骰盅递了过去。
傅老榕摆手说:“慢,不能用你的,简坤,去赌场取一个骰盅来!”
简坤立即取来一个。
傅老榕接过骰盅,望着叶汉:“准备好了没有?”
叶汉点头。
傅老榕用劲摇了几下,放回骰宝台,三枚骰子在玻璃台板上发出三种不同的响声,叶汉皱了皱眉,随口念道:“一、三、三,七点开小。”
傅老榕掀盅,果然是两个“三点”,一个“一点”。随后又试了多次,亦是每猜必中。
傅老榕满意地在叶汉胸部上打了一捶,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叶汉心底涌起一股畅快,他了解傅老榕的为人,难得这样表扬手下。
这时,高可宁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叶主任在短短的十日内练就别人花费十几年练成的功夫,当然算是奇迹,只是仅仅‘练就’,并不等于可以破他。到时候,我们是庄家,人家听骰,这——”
傅老榕恍然大悟,睁着眼睛道:“是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叶汉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干净的地毯上,得意地说:“我当然会破‘听骰’密术,才敢跟谭通较量!”
傅老榕与高可宁互望一眼,脸上绽开了少有的笑容。
“不过,”叶汉一会又说,“我得去大厅熟悉熟悉环境,除了狗仔,谁也不许在场。”
中央酒店八楼赌博大厅早已收拾停当,一切布置仍按前一次安排。叶汉领着狗仔在骰宝台上忙乎一阵,便倒在就近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早晨8点,周平率各报社记者首先到场,用相机摄下了叶汉因练“听骰”而疲倦的镜头。他们都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叶汉能在短短的十天内练就那种神术吗?
上午9点,大厅座无虚席,听叶汉在沙发上发出雷动的呼噜声……
9点15分,谭通在十数位保镖的簇拥下进入赌场,见叶汉那副样子,当场发出一串响亮的“哈哈”声。
狗仔慌忙把叶汉推醒。叶汉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云里雾里地被推上骰宝台。
第一铺开始了,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挂钟的“嘀哒”声主宰大厅。《澳门日报》首席记者端起相机对准骰宝台。
叶汉打了一串呵欠,摇摇头,总算清醒过来,望了一眼谭通的长胡子,屏住呼吸,上下摇了几次,放盅,骰子在骰宝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谭通聆听毕,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捧了一大把筹码押在“小”上。被特许可以跟着参赌的几名达官要人亦跟着往“小”字上押……
“买定离手又拭开!”叶汉掀盅,唱道:“四、四、六,十四点开大!”
一大堆约十几万元的筹码统归庄家,全场哗然。
此时,谭通仍保持绅士风度,摆着手,示意全场安静。
第二铺开始了。叶汉摇骰,这次谭通集中了全部精神,听出三粒骰子跌落的声音非常低沉,这是“一”或“二”的骰点着台面的响声,也就是说,骰子朝上的一面不是五点就是六点。自认准确无误之后,谭通为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咬着牙,把一盆筹码全押在“大”上……
刚才吃过亏的赌客,也怀着捞回本钱的心理,把所有剩余的筹码跟着押在“大”上……
叶汉例行公事地叫道:“有没有再下注的?或要临时改动的?”
全场无声。
“买定离手又拭开。”叶汉唱罢,揭起了骰盅。
这时,骰宝台前的所有眼睛全都最大程度地睁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汉的手和骰盅,惟有谭通仍在正襟危坐,傲然地看着别处。
“一、一、二,四点开小。”叶汉唱骰。
骰宝台前一片惨叫。谭通亦沉不住气了,吼道:“静一静!”
全场肃静。
谭通用眼瞪了叶汉一眼,说道:“我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