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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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汉从琼枝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真情,于是也敞开心扉:“是的,我承认自己的目标是有朝一日登上赌王宝座,可是除了狗仔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太小看我了,我根本瞧不起傅老榕。凭你的赌技,如果离开他,早该有一番作为,可是你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赌场做最低下的荷官,忍辱负重,毫无怨言。你并非一位可以吃亏的人,这反常的举措令我怀疑。通过细致的观察,发现你虽在傅老榕手下做荷官,却对傅老榕的社交圈子、处世手腕极为热衷,在赌场广结人缘,对上层人物百般奉迎。你若没有到一定时候取而代之的念头,干吗要这样大打基础。”
“这……错了吗?”
“不,你很对。”琼枝的眼神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喃喃道,“世界之大,众生芸芸,男人满街都是,可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少之又少。你雄心勃勃,目光远大,锲而不舍,这正是你的魅力所在……”
“可我知道一旦傅老板不能移师澳门,我这些年的努力就得前功尽弃……真的,你才是女人中最优秀的,你的美丽与能干一直令我倾慕,以致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这主要缘于本人的长相……刚才在怡安街大寨你跟简坤的对话大部分我都听到了,我很感动,可是现在——”
“现在我知道你想些什么。”琼枝打断叶汉的话说,“第一是担心傅老榕突然变卦不下澳门;第二担心就是傅老榕与高可宁联系,能否击败卢九还是一个问号,是不是这样?”
叶汉认真地点点头。
这时琼枝脸上露出自信和得意的神色说:“其实这两点你用不着担心,傅老榕也是位很优秀的男人,能看出广东不是搞赌场的地方,也不会因为和手下一位荷官赌气,就放弃澳门这块风水宝地。至于能否击败卢九确实是一大难题。兵书上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事实上,傅老榕在广东对卢九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
“所以,”叶汉打断琼枝的话说,“你才主动请缨,替老板充当谍报人员。”
琼枝敛起笑容,认真说:“你错了,我并非为了傅老榕才来澳门!”
叶汉蠕动喉头,把一口痰咽下说:“那琼枝小姐为哪一位?”
“叶汉!”
叶汉全身又涌起了一股热流,这一刹那,他幸福得痛苦,为了掩饰,他装成吐痰,把脸别了过去。
琼枝继续道:“现在好了,卢九的情报我都已掌握,特别是澳府支持他的几位主要官员的资料也落在了我的手里,只等傅老榕过来,再用多几倍于卢九的金钱买通他们,给卢九来一个釜底抽薪!”
望着琼枝,叶汉再抑制不住激动了,一双眼火辣辣地盯着她……活到三十多岁,叶汉置身声色场所,玩过的女人无以数计,但从来没有哪一位像现在这位动人……让他全身心地投入……他暗道:这大概就叫“恋爱”吧,我叶汉也恋爱了……恋爱真好,体验了这种感觉,才知道以前与女人的交欢是机械式的,啊,做男人如果没有“恋爱”的经历,活着是多么的悲哀……
叶汉望着琼枝,琼枝望着叶汉,两双眼睛都射出火焰,激情潮涌……两对嘴唇在颤抖着,仿佛经历了几万年的期盼,现在才碰在一起。
就在唇与唇接触的这一刹那,世界一下子消失了……当两个人都燃成了灰烬,他们的世界已换了新天地:明快、自然、充满了温馨……突然,叶汉记起一件事来,问道:“你和卢九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提到我?”
仍沉醉在温馨中的琼枝偏起头反问:“这很重要吗?”
“不很重要。”叶汉摇摇头说,“不过,如果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对我有益或是有害的消息,总比不听到的好。”
琼枝赞许地点点头,说:“他曾向我打听过你,好像要急于寻找到你。”
“为什么?”
“他不肯讲。”琼枝把一只手搭在叶汉肩上,“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问出来的。”
中央酒店四楼,卢九的卧室里。
大瓦水晶顶灯放射出明亮、柔和的光线,使整间布置典雅的卧室既明如白昼,又不刺眼。
洁白如雪的床单上有一个身子扭动了一下——琼枝在卢九臂弯里换了一种睡姿,使她的脸靠卢九的面孔更近些:“九爷,你上次向我打听一个什么‘鬼王’是什么意思嘛。”
“问他干吗?不知道就算了。”
“那你上次干吗要问我?”
“我以为你一直在广东呆,他也很好色,喜欢逛妓院,你们有可能……”
“流氓!以后我再不理你了!”说罢翻一个身,给卢九一个背。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转过身来好不好?我的美人儿。”
“我说不理就不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说了半截的话都留下了。”
“难道你也热衷于赌场?”
琼枝吃了一惊,以为卢九已看穿了她的内心,翻身坐起装成生气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什么热衷赌场,可我知道你说了半截的话都不肯告诉我,肚子里藏着的就更多了。你口口声声爱我,还要娶我,你这个汉子我敢嫁吗?呜,你是骗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琼枝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可爱,卢九搂着她哄道:“宝贝别哭,我真的很爱你,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不好?那个‘鬼王’叶汉原是我的马仔,后来跳槽跑到深圳去了。这家伙早年跟一位名叫谭通的赌棍结怨,前不久谭通练成一种神功找叶汉寻仇。”
“如果你找不到叶汉,谭通怕是不肯放过你。”
“所以我才急嘛。不过现在好了,我派出的探子已打听到叶汉在深圳傅老榕手下做荷官,现在傅老榕又与高可宁合作,想竞投澳门的赌牌。”
“澳门赌牌不是九爷你的吗,怎么可以让别人来插手?”
卢九叹道:“所以最近我的心情不好,一旦失去赌牌,今后这中央酒店也不会是我的了……”
“不,九爷,你不可没有赌场的,那时我跟你结了婚,我就做不了老板娘。九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办法是有的,好在我在澳门已经根深蒂固,澳门一些重要部门的头面人物历年受了我不少好处,关键时刻一定会帮忙的。”
“如果傅老榕、高可宁用更多的钱去行贿又怎么办?”
“……”卢九吃惊地望着琼枝说,“想不到你一介女流也能想到这么深的问题。万一如此,大不了竞投场上一决雌雄,那时候就是实力的较量了。我往年的赌税是每年60万两白银,竞投那天,我可以提高到120万两,再高的话,就放手让他们搞去,我知道澳门的潜力,到时他们办不下去,再接手不为迟。”
1937年,蒋介石迫于国内外的舆论,放弃了“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停止了对红军的围剿,对日宣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日寇为了尽快扑灭抗日烈火,调集大军对中国实行了疯狂的扫荡,大半个中国便沦于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日寇先头部队抵达广州,遮天蔽日的飞机对市区狂轰滥炸,海珠桥是广州市的咽喉,日机对此实施重点轰炸,两岸居民区成为废墟,市民尸体漂满珠江,海珠桥自动升降机被炸毁,从此,大吨位巨轮再无法进入广州市区……
又生公司老板傅老榕知道深圳迟早要沦陷,迅速将赌博公司转手出卖,带着巨款携家眷与心腹来到澳门。
此时,澳门赌牌竞投已进入了最后阶段。在南湾高可宁的别墅里,针对竞投具体事项,双方举行最后磋商。
据可靠情报得知,这一次卢九已孤注一掷,为了继续持牌,已自动将赌税提高到120万两白银……
这一点,傅老榕、高可宁都是始料未及的,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
南湾位于新马路尽头,当年是葡萄牙人最先占据的地方,也是澳门最美的地方。它前临镜海,背靠东望洋山,西接西湾,北临市区,树木苍翠,景色宜人。倚堤远眺,但见水色山光,帆影点点,美不胜收。
高可宁的别墅傍东望洋山而建,是一栋中西结合的建筑,既有尖顶、圆顶的主体建筑,也有苏杭式的楼台亭阁,别墅内树木密疏有致,花园里到处是名花异卉。
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宾主的气氛并不活跃,都各怀心事,忧心忡忡。
傅老榕在广东的主要赌场已经卖掉,再无退路,希望高可宁鼎力协作,竞争赌牌,即使出师不利,就算亏,也是两家各摊一半;高可宁没料到卢九会把税价一下提高一倍,若要竞投成功,惟一的途径是在此基础上再增加税额,这样风险比原先大得多,获利把握不大,但如果让卢九得逞,日后自己在澳门押业大王的地位势必动摇,因此,他想让傅老榕占主要股份,自己只担小股风险。
双方都委婉其辞,磋来商去,最后都不得要领,只好另约时间洽谈。
傅老榕回到临时住处已是深夜,手下琼枝、叶汉、简坤都没有回房休息,坐在客厅里等听消息。
待傅老榕说了结果,叶汉急道:“老板,过两天就是竞牌日期了,如果还不做出决策,等于拱手把赌牌让给卢九,那时后悔都晚了!”
“我当然知道。”傅老榕说,“卢九的开价是120万,如果再高于这个数目,能保证有得赚吗?”
“有!”叶汉肯定地说,“我在澳门呆了10余年,对这里的情况很熟,如果把赌牌抢过来,还可以大张旗鼓地扩大——澳门有这方面的潜力。过去我多次向卢九建议把中央酒店再加高几层楼,再增开几个赌博项目,卢九没有采纳,致使澳门的赌业停留在原来的水平。至于高可宁提出少要股份,我认为这是大好事,拥有最多的股份,等于有了最大的决策权,可以放开手脚大干!”
叶汉的话音落后,是一阵很久的沉默,傅老榕见无人发表意见了,问叶汉:“如果后天是你参加竞投,你愿意把赌税提高到多少?”
“160万两。”叶汉脱口说道。
“不是自己掏腰包,当然可以信口开河。”简坤冷笑道。
傅老榕大概觉得叶汉说得也不无道理,又问道:“除了刚才说的,你还知道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