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蔷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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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你要考虑得非常周详。你此行所要的,除了大量的勇气外,还有过人的智能,才能够逢凶化吉,明白吗?”
“娘,我完全明白。”珣美下定决心地说:“我宁可死,也不会让马化群碰我一根手指头的!”
“阿弥陀佛,别说死呀!”周妈念念有辞地说:“我立刻寄封信到上海给阿标,要他好生照顾珣美小姐,若有一点闪失,我绝不饶他。”
“周妈别急,这件事暂且不要泄漏出去。”如兰又对女儿说:“珣美,你同学那儿也要守口如瓶,连最要好的宋家小姐都不能说,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娘。”珣美乖顺地点点头。
笑容终于又回到珣美的脸上。其实她一点都不怕飘流困顿的苦,她只想着,存在于她梦幻中的广大世界,有晴朗天空的,有无垠大地的,终于要到她的生命里来了!
第二章如兰去预备天黑前的晚课,周妈去熬稀粥,珣美就留在厢房内,帮忙抄写经书批注。
屋外有眩白的阳光,把房檐下滴溜一串的小尖冰照得闪闪发亮。珣美并不想外出,再领受那刮颊刺骨的寒风。
席榻旁的暖炉烧得红通通的。珣美早脱下那玄色斗篷,只穿一身月牙白的绸袄衫裤……她最喜欢的颜色,再把黑亮细柔的发丝打散,编成一条辫子,学江湖侠女,缠绕在头上。
喝一口清茶,觉得身净心也静,才将小几搬到窗前,端坐在团蒲上,随着母亲娟秀的字迹,一字一字抄着:……善根有三:无贪、无嗔、无痴一切诸善法,皆从三善根增长。……突然,窗外有物体坠地的声音,“噗!”一响又恢复寂静。珣美停住笔,听一会儿,猜是屋顶过重的积雪落下,或者是枝桠被雪堆压断。
……如是等善根,乃至一毛之轻,一尘之微,一沙之小,一涕之细。种在八识田中……有人在雪地上行走的足音……不!也可能是小动物,因为动作极轻,若非珣美抄经抄到心灵澄静透明,也不会去注意到这比风大不了多少的微响。
……一念来一念去,一日一夜,有八亿四千万念,念念不息。一念善,得善报果;
一念恶,得恶报界。……不对呀!怎么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呼吸呢?就隔着纸窗,就在走廊上。如果是庵里的人,为何不出声?若不是人,冬季里又会有什么小动物在院子内跑来跑去呢?
心思一乱,佛经也抄不下去。珣美索性下了席榻,斗篷也没有披,就打开厢房门,左右探首着。
外面除了皑雪寒风外,廊院四周阒静无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也受不了扑面而来的冷意,珣美放弃地关上门。
下一秒,她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一切发生得如此快速,像天外劈下一记闪电。
她的腹部及脸部有紧勒的痛楚,人尚未回过神,双手被钳制,嘴巴也被蒙住,整个人被腾空夹持着。
天呀!她遇见强盗了吗?珣美本能地挣扎着,唯一自由的双脚疯狂地乱踢,但似乎一点脱困的作用都没有。
“别动了!安静一点!”后面的人用压低的嗓音说:“拜托你静下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骨头都快碎了,鼻子也快不能呼吸,他还敢说没有伤害?她想叫,但所有的声音都堵死在他粗厚的手掌中,热气回流,冲往她的脑门。笨蛋!白痴!他至少该给她表达痛苦的机会,否则真窒息死了,怎么办?
热流使她昏沉,手脚逐渐瘫痪。那人见珣美的抵抗力减弱,力道也缓和许多。
“我说过我没恶意,只是要借个地方躲一躲而已。”那人说,语调带着急促。
这会儿不再硬碰硬,珣美肌肤的感觉反而敏锐起来。她突然发现背后是健壮结实的男人身体,有如一堵冰冷的石墙,紧紧抵住她。而且还不只如此,他的手一上一下,几乎把她全身都摸遍了!
这太过份了!她段珣美自幼到大,守身如玉,从没有让男人近过身,甚至连看一眼都不允许;如今却被这歹徙任意轻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般怒气上来,珣美力气倍增,手脚又猛烈晃动。那人没防到她的再度攻击,有点慌乱之余,狠狠地被她踢了一脚。
珣美没料到这一脚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人闷哼一声?双手松开。瞬间,大量的空气流入,她深吸好几口气,再急遽地咳嗽。
在这紧要时刻,她仍不忘回头,看看那威吓绑架她的浑蛋是何方神圣。跌坐在席榻上的歹徒,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戴蒙脸黑帽,只露出两个藏在阴影中的眼睛。
看来就是一副江洋大盗的模样!珣美心一惊,拔腿就跑,那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拖住了她,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摔到席榻,他人就压在她的上面。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别反抗!”他隐忍中带着警告说。
珣美想尖叫,他的手又捂下来说:“你若乱叫,我就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了!”
娘,周妈,你们人在哪里呢?珣美轮到骂自己是笨蛋,是白痴,她原本可以跑的,就是为了想看这人一眼才又再度陷入危险。天呀!坏人又有什么好看的?
这念头一转,珣美视觉的焦点再度集中,她往上一看,竟直直对这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而且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可以看见他瞳孔里的她。
像在丛山峻岭中遇到一只鹰,那眼中冷傲锐利的光芒震慑住她。她在他瞳孔中间,柔柔地化成一只细针,穿透过去,到他的灵魂,他的形体……她知道他是谁了!那浓眉,那深邃的眼,那额头,那颧骨,她都曾经画过,只是以前是呆板木讷,现在却神秘诡异,隐着难测的精光。
这发现,驱除了她的恐惧,引起了她的好奇,浑身血液再度暖暖地流动。她故意忽略他“非礼”的触碰,只很理智地想开口,他察觉她的意图,手按得更紧。珣美因为胆子大了,抓到一个空隙,就狠狠地咬他一口。
“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凶悍的女孩子!”他一痛,人本能地往旁一闪,音量也忘了减低。
“我也没见过一个当老师的,私闯尼姑庵,又威胁女学生。”珣美说着,更进一步要去揭他的面罩。
“你不想活了吗?”他忙阻止她伸过来的手。
“你根本就是唐铭嘛!”她仍不死心地说。
唐季襄听到对方说出自己在富塘镇的化名,立刻愣住。珣美就趁这个空档,扯下他的面罩,一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去掉书呆子穷酸味,带点侠士沧桑潇洒的唐老师,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然,她是从未真的奉他为师,只把他想成是课堂上一出新鲜的戏码。于是不涉及敬畏之心,也没有考虑到男女之防,她很率直地就说:“你不好好地去画画讲学,干嘛跑到尼姑庵来当强盗呢?我们这里可没有东西好偷哇!”
“你认识我?你又是谁呢?”季襄一面试着回复镇静,一面暗暗沮丧。
“我是你的学生呀!珣美随即又说:“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因为你上课是从来不看我们的。”
哦!好得很!天底下就有那么凑巧的事。富塘镇方圆百里之内,他哪儿不好跑,却跑进都是女人的尼姑庵;谁不好碰,偏偏去碰到他的女学生!
季襄这会儿才开始留意到眼前的女孩。她有着雪白细致的肌肤,又一身月牙白衣裳,更衬得她眼如秋水,唇如丹樱,如一朵娇贵的花,盈盈娉婷,妍丽至极。
他突然想起方才情急之下,抱着她的感觉,他的手上仿佛还存留她的香暖玉滑。哦!
真该死!他唐季襄从不是一个轻薄的男子,第一次令他乱了方寸的,竟是他的女学生,这成何体统呢?而且此刻他们还一人一边,共在一个席榻上。
季襄心一惊,忙往下跳,不小心却撞到小几,大腿上的伤口辣辣地疼,背后的那一刀,更痛彻心扉。
“啊!你受伤了!”珣美看他脸部的表情,又见到他裤子上的血迹,惊叫道:“伤势还不轻呢!”“死不了的。”季襄咬着牙说。
屋外传来杂杳的脚步声,带着不寻常的吆喝。季襄猛抬头,紧盯着门,还没几秒钟,就被珣美推往供着如来及观音的佛桌底下。“快点躲好,不要出声!”她急急地说。
珣美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反应。他虽然是教美术的唐铭,但此刻摆明是盗贼的装扮和行径,她帮助他,不是包庇罪犯,助纣为虐了吗?
但事情紧迫,也由不得她犹豫。才一转身,厢房的门就被几个警察所的人撞开,珣美脚一软,恰好跌坐在大团蒲上面。
如兰和几个女尼随后追来,口里争论著:“我们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哪有藏什么杀人逃犯呢?你们已经惊动天地神明了,还不快快离开!”
“各位师父,失礼了!”为首的那人说:“此事关系重大。这西郊之地,只有你们一座尼庵,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来人呀!四处搜搜,一个地方都不准放过。”
如兰快步向前,护着女儿。
珣美霍然站起,挡在供前,用含着怒气的声音说:“你们太过份了!本姑娘正在这儿参赞地藏菩本愿经,你们随意闯入,不怕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吗?”
“姑娘,对不起,我们的搜索,也是为着大家的安全。若是没有人,我们马上就走。”为首的人又说。
或许是珣美的气势逼人,让警察所察觉她来历不小。所以在这一番话后,动作就很草率,两三下又喳呼着往别的院落去。
如兰及周妈一阵叮咛后,又随着大伙去看情况。
厢房的门一关紧上锁,珣美就跑到供臬下叫唐铭出来。只见他低矮着身体,脸更惨白,裤子上的血迹也更大。
“你的血一直流,怎么办呢?”她无措地说。
“我有带药,只要用水和一和就好。”他忍着痛说。
桌上放有一盆准备养花的清水,珣美取了一些过来。季襄由腰间拿出一小瓶药物,倒入水中,搅成药泥。“你避开点儿吧!”他忽然说。
“为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皮肉绽开的样子。”她拒绝说。
“但男人脱裤子,你可没见过吧?!”他不耐烦地说。
珣美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然而想到刚才他的“动手动脚”,占了她许多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