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 生死无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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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波朗不以为然地穿好了衣服。
两天后,沙德医生为波朗做了第二次催眠术。
这一次催眠术的目的是为了让波朗回忆起他前世的家乡,所以沙德医生把时间定位在223年前,也就是独立战争还没有开始的年代。
那时的鲍尔斯一定还在他的家乡,沙德医生嘱咐波朗要看清楚眼里的一切物体,这样也许就能找到他前世生活过的地方。至于地点,沙德医生无法确定,根据鲍尔斯的作战经历,沙德医生只能笼统地把地点定在阿巴拉契亚山区,它包括整个缅因州、纽约州、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西弗吉尼亚州、田纳西州等,简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疆土。“也只能这样了,我无法把范围缩得更小些。”沙德医生这样解释他的做法。
做好准备后,波朗渐渐进入梦境。
这一次的情形显然愉快得多。波朗感到自己腾空而起,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大片的高山丘陵平原盆地从他的眼前飞掠而过,那情景就像看一场宽银幕的电影。5分钟里,波朗飞过了很大的一片区域,他看到成片的红杉冷杉铁杉组成的浩瀚无边的森林,在一片坡地上,他还看到了由常青针叶树和阔叶树组成的色彩鲜艳的巨幅秋景:红色的树叶夹杂看黄色,又衬上深绿色的针叶林,那景色让人倾倒。“真美呀!”飞翔着的波朗快乐地大叫,“那么漂亮的树叶!红色、黄色,还有绿色!我都形容不出来了!”
波朗的视点渐渐集中在一片山岭上,他看到成片成片的栎树林。刚下过雨,空气中到处散发着芬芳的气息,肉叶蒺藜、野葡萄和爬山虎结成片,草原上零零星星开着绢毛菊花、紫穗槐花和一枝黄,野菊花连成一片草毯。
“那么多的小丘岭,一座接一座,还有那么多的湖!”波朗还在说个不停。
波朗的感觉越来越具体,他看到自己赶着一辆牛车,车上装满刚打下的豆子,他一边唱着歌,一边悠闲地往家走。不远处可以看到小镇错落有致的木板小屋,很显然,鲍尔斯是这个小镇上的居民。
牛车停在小镇外的一条小河边,鲍尔斯把牛解下来,让它去河里喝水。在河堤不远处,有一座纪念碑,碑上没有人名和任何文字,只有一把石剑插在碑上。“一座方形纪念碑,碑顶插着一把利剑!”波朗向沙德医生说着他看到的一切。
突然,波朗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他听到有人在那边喊:“梅里,到这里来!我在这里!”
“啊,我来了!芬杰!”沙德医生听到波朗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从那声音里谁都能听出波朗的心里有多么快乐。
“芬杰。这个名字一定对他很重要!”沙德医生记住了这个名字。
梦中的波朗和那个叫芬杰的女子一起躺在草地上,安闲地看着头顶上万里无云的天空。在他们身旁,牛群安闲地吃草,小牛犊淘气地跑来闻闻两人的脚,甩甩尾巴又跑掉了。那是芬杰家养的牛,也是芬杰的父母为女儿准备的嫁妆。波朗摘下一朵蓝色的雏菊,戴在芬杰栗色的辫子上,芬杰姑娘幸福地依在他的胸前。“明年春天我们一定结婚,我可不愿再等下去。”沙德医生听到波朗幸福地说,他很想知道芬杰姑娘说什么,但波朗只是幸福地眯着眼睛,似乎深深地陶醉了。
“要是没有战争,这一切将会多么美好!”沙德医生由衷地为这一对200年前的恋人感叹着。
一小时后,波朗醒了过来,这回他很平静,梦里幸福的记忆对他起了强烈的暗示作用。
“你和一个叫芬杰的姑娘订了婚,你的家乡在一个小镇上,那镇外有一座插着利剑的纪念碑。”沙德医生从他梦里收集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我没有说出具体的地名吗?”波朗深感失望。
“没有,但你在梦里很幸福,你一定很爱那个叫芬杰的姑娘。”沙德医生说,“最后的结论还要经过分析后才能得出,我需要一点时间查查资料,核实梦里的那些细节。”
后来,沙德医生又为波朗做了两次催眠术,波朗梦到的情景都和这两次差不多。看来,关于另一次生命的记忆也只有这两件事
4。小镇劳伦斯
劳伦斯小镇,是俄亥俄州西部峡谷区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人口不足8万。因为地处山区交通不太便利,这里的人们还多以种植业和畜牧业为生,过着平静悠闲的山地生活。
波朗走进小镇时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夕阳斜斜地照着,大群的鸟儿欢叫着在树丛里飞过,街两旁的小木楼像童话里的景物。随风吹来的野菊的清香,把波朗一下子带回了对另一次生命的体验里。
波朗深深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他有一种真切的回家的感动。“前世家园,我苦苦寻找的生命起点。”波朗竭力克制着自己那想大声喊叫和痛哭的欲望。
波朗今天能够站在他前世生活过的土地上,是因为沙德医生对波朗梦境记忆的准确分析。
那天,沙德医生给波朗做完了催眠术后,整整三天闭门不出,专心思考核对波朗梦中的那些信息。
有一个现象一开始就引起了沙德医生的高度重视:在波朗的梦里,曾提到一种颜色鲜艳的树叶,这是在针叶林和阔叶林混交带才有的特点。还有小山丘和众多的河流,还有芬杰姑娘曾把鲍尔斯叫做“梅里”,插着利剑的碑,这些线索都给沙德医生以很多启发。
他先是查了《独立战争烈士志》,没有查到“梅里·鲍尔斯”这个名字,看来“梅里”这个名字也许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称,并不是鲍尔斯正式的名字。又根据“混交林”这条线索,在《植物志》上查到这样一段话:
在阿巴拉契亚山地中部生长着夏绿树,夏绿树树叶较宽,入秋则变成红色或黄色,与少数针叶树的绿色映衬在一起,形成美丽的景色。
接着,沙德医生又在《美国地理》上查到这样的内容:
阿巴拉契亚高原,中部有一段平缓的地带,其中心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南部、西弗吉尼亚州西北部和俄亥俄州东部。阿巴拉契亚高原以东北部最高,海拔1200米,被流水切割得相当破碎,高原上水网密布,高原上的大部分河流向西流入俄亥俄河,组成大大小小的峡谷。
可是查了很多旅游资料,都没有关于那座奇怪的石碑的记载。
“你前生的家乡是在阿巴拉契亚高原的中部。”沙德医生很肯定地告诉波朗,“你所看到的那个有着一座纪念碑的小镇很可能会在俄亥俄州、西弗吉尼亚州和宾夕法尼亚州。你的前生是个小镇上的农民,种着大片的豆子,还和一个叫芬杰的姑娘订了婚。注意,你也许真的在第二年春天和她结了婚,这就是说,在某一个地方,可能还住着你和芬杰的后代呢!”
“太不可思议了!我不但有可能找到我前世的家乡,还有可能找到我的后代吗?”
“完全可能,只要你尽力地去找他们。但你要注意,你的那些后人们年龄都比你大得多,如果你轻易地说明自己的来意,人们一定会把你当成疯子。”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很小心的。”
以后的三个月里,波朗向整个俄亥俄州,西弗吉尼亚州和宾夕法尼亚州发出了5000多封信,这些信发往波朗在地图上查到的所有小镇,收信人是小镇的教堂、镇办公所,学校、医院和各种报刊。
波朗陆陆续续收到一些回信。这些信多是对波朗表示同情安慰,虽然这些充满爱心的话给了波朗温暖,但毕竟没有解决波朗的病根。后来他甚至连信箱都懒得去开了,有些信干脆堆在桌子上,没有兴趣看了。
这天黄昏,天下起了小雨,波朗无聊地待在家里,给沙德医生通了个电话。沙德医生一再鼓励波朗振作点,把那些信好好读下去,说不定某一封信里,就会有好消息带给他的。
当波朗拿起最后一封信时,刚一打开,他的眼睛一亮,心跳顿时加速。波朗把眼睛瞪得老大,恨不能把每一个字都吃进肚子里:
我想我的家乡就是你正在寻找的那个小镇,它是俄亥俄州西部的劳伦斯镇。在这个小镇上,确实有一座方形的纪念碑,碑顶插有一把利剑。这座碑据说是纪念一位古代勇士的,距今已有400年的历史。不过有一点和你信上说的不一样,石碑不是在河边,而是在小镇的一条小街上。我希望这里就是你苦苦思念的家乡,并诚恳地欢迎你回到故乡来。
波朗反复地把这封信读了无数遍,常常在不知不觉间,让泪水打湿了信纸和衣襟。
一星期后,波朗出现在劳伦斯的小镇上,那原本遥远的不可企及的一切,现在真实地出现在波朗的眼前了。
果然,像信上所写的那样,石碑没在河边,而在小镇的一个小广场上。当梦里的石碑真的出现在波朗眼前时,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恍惚之间他已经站在了220年前。
广场的长椅上正有几个老人在闲坐,波朗上前去打听石碑的来历,老人都说这座碑是小镇的象征,为的是纪念一个古代的勇士。勇士力大无穷,曾用他的利剑劈开过一块顽石。后来,他把自己的剑插在这座顽石上,告诉后人说,谁要能把这把剑从石头里拔出来,谁就会像他一样有力量。
“400年来,没有人能拔出这把剑是吗?”波朗小心地问。
“当然没有。如果剑被拔去了,这座石碑也就会不存在的。”老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波朗上前试着去拔那剑,只觉得剑身似有千钧之力,铸在石碑座上纹丝不动。老人善意地笑了:“年轻人,很多人都来试过了,他们比你要强壮得多呢!”
波朗没有失望,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拔下那利剑,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那剑千秋万代地竖立在小镇上。“这里原来是一条河,石碑原来就在河岸边,因为河岸泥沙一年年堆积移动,石碑离河岸才会越来越远,现在竟然站在小街!”波朗对那些老人们说着往事。
老人们一个个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