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安] 历史与未来-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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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为什么拿我开心?”我捶着桌子,朝东方白大吼道,“先生,你已经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你知不知道?”
东方白这才如梦初醒似地转向了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哀伤:“欧阳先生,你对我的伤害更严重,你又知不知道?虽然,你也许是无意的……”
“东方白!”一旁的傅音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不让他说下去。
“我怎么……伤害你了?”我吃惊地问,“我跟你素不相识,从来没有交道……”
“这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他说。
“不说这个话题了,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了!”傅音大叫起来,脸上布满惆怅。
我们都沉默下,东方白低下他那颗硕大的头。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到,这个在科学研究上的“奇才”人物,在人情世故上,智商多半只及初中毕业生,而且是一个顽皮的、爱搞种种“恶作剧”的中学生……
傅音终于又开口了:“东方白,你这样做是无济于事的,你不能再使我回心转意,你无法再使我改变我已经作出的决定。”她猛然转向我:“欧阳,我们走!”
我跟着傅音,离开了东方白的办公室,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撇在那里。
我们在海边租下一幢小小的别墅。在阵阵海浪的伴奏声中,我和傅音围炉而坐,畅谈通宵,这才明白了一个大致轮廓。
事情很简单:傅音和东方白当初同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时,他们曾是一对恋人。东方白天资极其聪慧,狂热地迷上了当时尚处于初级阶段的用大型电脑“模拟真实”技术,并且在这个高科技领域显示出了他那非凡的天才,研究成果极为显著。因此尚未毕业,就被著名的“贝尔实验室”选中了,高薪聘他作研究员。不幸的是,傅音比东方白晚来美国一年,入学后又因经济上的原因,业余时间不得不到处去打工,因此到该毕业时学分还未挣够,只得留校继续读下去。当洋洋得意的东方白即将去“贝尔实验室”就职时,傅音向他摊了牌:要我,还是要“贝尔”?……
结果不言自明,他们分手了:东方白不愿为了爱情放弃这份难得的工作和他辉煌的前程,于是来到了这个太洋上的小岛;而傅音依然留在斯坦福大学苦读了两年,才拿到学士学位,然后继续攻读博士……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我,由此形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他们仍然时断时续地保持着业务上联系,而且虽然远隔千山万水,靠了那该死的“信息高速公路”,东方白对傅音的行踪仍然了如指掌。现在他事业有成,当上了这个小岛上的“独裁者”,于是他有了重叙旧好的念头,而且,把无辜的我也牵连了进去!
“手段真卑鄙!”我狠狠地说,“他以为用这种高科技手段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能如愿以偿,得圆旧梦?”
“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傅音沉思着说。
“那么,你……你们还有、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我吃惊地问。
她木然地望着我:“算了,说起来太复杂,也太专业化。总之,这事与你没有直接关系,你就别再问了吧。”
“不,我一定要知道!”我以不容分辩的口吻说。
傅音沉思了一下,才说:“东方白知道我打算回国后,想用这个办法来挽留我……”
“他为什么要挽留你?”
“为了他的公司利益,以及他本人的研究需要,他曾经要我替他‘弄到’某些IBM公司正在研制的大型软件的技术情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对那些电脑啦、光纤啦、信息技术啦,向来不感兴趣。既然此事与我关系不大,我就不再多问了。只要傅音爱的是我,而不是那个“白痴天才”,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傅音,你真愿意回国,我一定跟你回去,我愿陪你到天涯海角!”我激动地对她说。
海涛阵阵,仿佛奏着一支优美的“摇篮曲”。可是在这个湛蓝色的夜晚,在这个静谧的美丽别墅里,我和她竟都没有丝毫睡意。我们相拥着坐到天明,她对我说:“原谅他吧,欧阳,看在我的份上……”
太阳照亮平静的海滩时,过度疲惫的傅音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轻轻替她盖上一床毛毯,然后走出别墅,来到海滩上。
这是一个远离大陆的孤岛,面积大约不到二十平方公里。岛上一半的地方覆盖着茂密的热带植物,一座座精美的度假村就掩映在绿树丛中。我向光秃秃的山崖背后走,想避开喧闹的旅游者,独自散散步,整理整理纷乱的思绪。
血红的朝阳正在海面缓缓升起,茫茫大海上波浪翻滚,几只海鸥掠过山崖,向它们的巢穴飞去。我踏上岩石,眼帘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属浮坞,空中架设着密如蛛网的钢架和类似高压电网磁瓶的东西,一艘颇似水上运动用的高速气垫飞船的流线型物体,悬吊在金属浮坞上。
耳朵里忽然隐隐听到一种持续不断的呜呜声,就像蜂群的低吟。我忽然感到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似乎泛着某种奇妙的绿光。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欧阳先生!”
我回过头去,东方白站在我身后。
“欢迎你参观我的实验场地。”他彬彬有礼地说。
“对不起,我对你的一切实验都没有兴趣。”我粗鲁地回答。
他笑了:“你会有兴趣的。这种实验很像迪斯尼游乐园的大型游艺节目,而且跟历史有关……你不是香港中文大学历史系的毕业生吗?”
我也冷笑一声:“你刚刚对我干出了如此可恶的事情,还要我相信你什么呢?”
我转身就走,他却在礁石间蹦跳着,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正式向你道歉,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想带你去看一些奇妙的东西,作为补偿……”
“又是一个拙劣的‘卡通’游戏吗?”
“不,”他指着金属浮坞上那个银光闪闪的流线型物体高声道,“那是当今世界上最尖端的科学结晶,连傅音都没有资格去体验体验呢!”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
(三)
一刻钟以后,我和东方白已经乘着那艘银白色的高速气垫飞船,在漆黑的茫茫大海上飞驰了。
不,也许我不能将这个怪物称为“飞船”或别的什么交通工具。它一会儿在海面上疾如闪电地飞奔,一会儿又潜入海底,在凹凸不平的珊瑚礁之间穿行;最令我吃惊地是,它还能跃出海面,升上天空,像飞机一样穿云破雾,高速飞行。
“这是什么?外太空人的飞碟吗?”我问他。
这个奇形怪状的运动物体上只有我和东方白两个人。它的速度快得惊人,我所乘坐过的泛美航空公司目前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喷射机,跟它比起来也只能算是“老牛破车”了。东方白操作着方向舵以及其它的仪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大声问我:“喂,你有什么感觉?”
说实话,我的感觉是我们正以光的速度在茫茫宇宙空间遨游。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他之后,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妙极了!完全符合我的设计!”
“你把我当成你的实验品了是不是?”我无可奈何地怒视着他。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我命运不是一样吗?”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请你绝对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我问。
“一次前所未有的绝妙旅行。”他回答,“注意,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实质性阶段了!”
话音刚落,座舱便猛烈颤抖起来,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舷窗外的大海、天空、云层全都不见了,眼前只是闪烁着五彩缤纷、难以名状的光,现在我的感觉是向无底的深渊坠去,坠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重新恢复了常态和神智后,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天早已亮了,但是到处灰蒙蒙的,一切却又似乎泛着某种神奇的绿光。我极其惊讶地发现,我们乘坐的那艘水、陆、空三栖飞船,已经变成了一辆“二战”时期老掉牙的军用吉普车!我们正行进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上,而且,公路两旁竟全是衣衫褴褛的难民!
东方白坐在驾驶座上,把握着方向盘,开车的正是他。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我发现他的脸上已露出了极其严肃的表情。他低声说:
“欧阳,注意,现在不是1995年,而是1940年……”
“我们在什么地方?”我惊慌地大声问。
“在中国,前面就是南京城……我们现在马上要……”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音。一发炮弹在前面的难民丛中爆炸了,顿时血肉横飞,人们惊慌失措地乱跑起来。道路被堵死了,我们的吉普车现在寸步难行……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个概念:时光倒流,重返历史,我们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中国战场……
混乱中,我向东方白大喊:“你在试验‘时间机器’?”
“不,不是……”
他刚刚回答了这一句,接二连三的炮弹又在附近爆炸了,更多的人倒了下去,余下的难民潮水般向公路两旁的田野奔去。道路开通了,我们的车加大马力,向硝烟弥漫的前方猛冲而去……
片刻之后,南京城高高的明代砖砌城墙便出现在视野中。吉普车猛地刹住了,我们跳下车来,抬头一看,城头上已经飘扬着血红的太阳旗。一大群身着黄色军装的日本兵,高举着带血的刺刀站在城墙上欢呼雀跃,欢庆胜利,他们的钢盔在阳光下闪着令人恐怖的光芒——中国的首都南京,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了:我正在亲身经历早已过去了五十多年的历史!然而理智告诉我,算起来这个时候,我的父母亲都还仅仅是十来岁的中学生呢!
这不是梦幻,也不是电影,周围一切都那么真实:在一阵刺耳的枪声中,仓皇逃出城的中国难民,正在我们身边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而城墙上的日本兽兵,仍在拿这些手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