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 核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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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过，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循环系统，我们是完全隔离开的，”右手在自己小腹中间按了一下，“在这里，你将摸到一条硬的带子，那是层膈膜，你只要把膈膜左边的死肉切掉，就可以了。”
那只独眼紧紧盯住秦医生：“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做不做？”秦医生转过头去，看到了门外那两个黑衣人脸上的杀气，不由耸耸肩：“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不要玩花样，他们都学过医，都看得懂你在干什么。只要你稍有异常，他们枪里的子弹……嘿嘿。”
秦医生点点头，把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掏了出来，握一握手：“在哪里？开始吧。”
二
再次见到弗格森，是手术后的第四天。
这些天，秦医生一直被关在十平米大的一间小屋子里。一日三次，都由黑衣人送来精美的饭盒，晚上竟然还有一些十多年陈酿的法国“王中王”格里克酒——也不知道弗格森从哪里得知他最喜欢这种牌子的。他没有要求离去，因为他心里有数，自已是走不了的。
再见到弗格森的时候，对方全身都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一只鼻孔，还有他仅有的一只右手、一条右腿。他斜躺在病床上，用目光欢迎秦医生。
“你看起来很健康。”秦医生拆开他腰间的绷带，粗粗检查一下，由于使用了最先进的药物，伤口愈合得很快。
弗格森招招手，护士小姐把语言翻译机推了过来。“亲爱的。”弗格森敲着键盘，“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有话要和秦医生单独谈谈。”
护士小姐嫣然一笑，俯下身来在厚厚的绷带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门边。秦医生目送她离去：“了不起的女人，你都这副惨相了，她还是很爱你吧。”“因为她知道我会康复的。”弗格森像是在笑，“我会和原来一样的。当然，整具身体由我一个人支配。”
“断肢再生？”“开玩笑，断肢才可以再生，原来没有的东西是长不出来的——本来那半边身体就不属于我，不，应该说一度不属于我，怎么再生？”“那……”秦医生不明白了，“你究竟作什么打算？”
“我打算人工为自己制造那半具躯体，”右手挪开去，按动了床边的一个电钮，立刻，对面墙上现出一幅巨大的显像屏来，“要像真的一样，一模一样。当然，我也不会要求过高，我知道机器人技术在核子战后足足倒退了半个世纪——手脚不会动都没关系，大不了说自己半身不遂……”
“面孔呢？”秦医生望着显像屏上忙着计算和搬动仪表器材的工作人员，笑着问，“要达到什么要求？”“面孔很重要，”弗格森忽然咧开半边嘴唇，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表情要丰富，不能让别人错以为我已经老了，迟钝了。”
秦医生盯着绷带紧裹的那可怕的半张面孔，缓缓把双手插到衣兜里去：“手术很成功——其实你的人完全可以做好，用不着我。”“哼，他们不敢下手。”
“好吧。戏该散场了。最后问一句，你打算在哪里干掉我？”弗格森又开始“呵呵”了，大约是在笑：“你怎么料定我会杀了你？”
“你的伤口基本没事，用不着我了——你会允许我活着回去吗？会允许我把这件事泄漏出去吗？”秦医生盯着他的独腿，“你这么要面子的人，连单拐都不肯撑，会喜欢世人知道，你……你其实是半个人吗？我才不相信你会愿意半身不遂。也许你的财力会使机器人技术飞速进步的——我只可怜那些科学家们、他们的下场肯定和我一样。”
弗格森又笑了：“我佩服你的勇气。”“如果你是个无名小卒，也就算了，偏偏你是个世人皆知的人人物。我来的时候，没被蒙上眼睛，因为你不怕我认路，根本没打算再放我回去，是吧。”
翻译机依旧单调地说道：“看在你为我做手术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最后一个要求。”
“那好，我不想死在这儿。”秦医生转过身，“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你，我下辈子都会恶心的。”弗格森又笑了。一个黑衣人用枪顶住了秦医生的后腰。
秦医生跨出了房门，外面是长长的金属甬道。一个黑衣人在前头带路，另一个用枪逼住他，他夹在两人的中间。房门，又无声地关上了。
地板不知道是什么质地，踩在上面很滑，脚步声也很轻，虽然空间封闭，但却没有一点回音。
往前走了两步，秦医生突然脚底一滑，身体前倾，自然而然地，那支顶住他后腰的枪被臀部拱了一下，失去了准确的目标。还没等那黑衣人反应过来，秦医生左脚向后飞出，狠狠地踢中了敌人的裆部。
那黑衣人只觉眼前一黑，连呼吸也憋住了似的，根本喊不出声音来，只是本能地双手捂裆，向后栽去。就在同时，秦医生向前扑倒，右手一按地面，直向前面那黑衣人滑去。
那黑衣人反应也很敏锐，听见同伴栽倒的声音，立刻回转身来。但太迟了，秦医生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动作干净利落，飞起左脚，结结实实踹在他的膝关节侧面。“嗒”的一声，黑衣人跪了下来。秦医生就着这一踹之力，腾身而起，左掌划一道圆弧，击打黑衣人的上唇。对方哼了一声，当场晕厥过去。
秦医生刚站稳身子，忽然“咔——”的一声，侧面墙壁裂开，现出一扇门来。他及时卧倒，一个就地十八滚。“嗒嗒！”两枚子弹在身边的地上开了花。
他一边躲闪子弹，一边用手插入上衣兜中，掏出半截手术刀来——这是他在手术中故意折断，并且偷藏起来的。借着一个纵身，手腕一振，银光疾闪。“啊——”的一声，一个黑衣人咽喉中刀，从门里摔了出来。
秦医生飞快地奔到这个黑衣人身边，弯腰捡起尸体手中的短枪，一转身，扣动板机——三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血花飞溅扑倒在地。
“最后一颗子弹。”秦医生站起来，冲着一具隐蔽监视器做了个鬼脸，随即抬起手枪，把它给报销了。
“想不到你的格斗和枪法都那么好。还那么会杀人，秦医生。”
“秦医生？”秦笑得很诡秘，“他不会杀人，人都是我杀的。”
弗格森紧盯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不是秦医生？”秦依旧笑笑，一步步走近。“对，你猜对了，我真正的职业是个侦探。为了见到你，我足足等待了几年。顺便提一句，其实你本来不用害怕他和你争夺情人的。”
弗格森没弄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秦继续解释下去：“你猜猜看，我们在那半边已经死了的躯体里发现了什么？”他突然提高声音，“在腹腔里藏着一枚发育尚不完全的卵巢！”
弗格森的独眼瞪得越来越大。
“她根本不是你的兄弟，而是你的姊妹，你这个大傻瓜！”“可是，可是，她从来也没对我说过……我们心灵相通，我也只感觉到她有点女里女气的。”
“因为连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秦叹口气，“她一定还为自己的女性心态苦恼过——虽然在生理上，她还不算是个完全的女人，而在心理上，即使她不肯承认，其实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你明白吗？”秦忽然吼了起来，“她根本不会爱上你的情人的，她只是不能容忍别的女人插入你们两人中间，她真正嫉妒的是你的情人，她真正爱的，一直是她密不可分的亲兄弟，是你！你！”
弗格森的喉部“咯咯”地作响，眼光比他的形象还要可怕。“而你竟杀了她，你这个凶手！当你在娘胎里的时候，爆发了那场可怕的核子战争——而你，还要制造军火，还要再去杀人！”秦恶狠狠地把弗格森摔在床上，“我这就去找人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让他们看看军火贩子的下场！”弗格森又“咯咯”两声，白眼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秦忽然感到心头有些寒意，忙把风衣领子拉了起来。他愣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可恶的核战争！”
![[陈位昊] 日落了,却没人写诗封面](http://www.xibiju.com/cover/noimg.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