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葭苇] 海的礼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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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这个世界捕食这么容易——这真像是天堂的世界。它喜欢这样安逸地生活下去,但不知他们是否还会带它离开……
柯万牧师担心的风暴终于来临了。黄昏时分天空中就显露出一种恐怖的迹象,当夜幕降临,狂风就将海面掀得动荡不安。暴雨来得毫不含糊,它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想将那颠簸不定的渺小的海船压沉。“塞纳”号在巨浪中起落着,无助而又无可奈何。
“真倒霉,”巴克利船长骂道,“我航海二十年都没碰到这么大的暴风雨!”
“也许老天正是想给我们平静的旅行增加点乐趣呢。”赫德森开玩笑地说。他一直通过望远镜在观察远方偶尔在闪电中现出狰狞面目的波涛汹涌的海面,那场景让他觉得充满刺激。忽然,他大喊了起来:“哦,上帝!是它!是它!”
大家的神经即刻绷紧,动作快的已拿出望远镜对着赫德森眺望的方向搜寻。的确是它!它身上梦境一般的银色微光在这暗夜里异常醒目,那些宽大轻柔的宛如在风中翻飞的裙裾一般的膜翼将它层层裹着,所以它看上去仿佛形状变幻不定的半透明的花朵,亦真亦幻,美妙绝伦。
“造物主的杰作!”柯万牧师禁不住感叹道。
“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巴克利敏捷而果断地发出命令,“每个人都各就各位,向它靠近,准备神经控制炸弹!”
阿克顿张着嘴一直盯着它,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吐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它是真的,就在那儿。怎么偏偏在这种鬼天气出来逛游!”
“瞄准!发射!”巴克利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他在关键时刻总是表现出惊人的镇定。
“该死,偏了!”巴克利恼怒地砸了一下拳头,“要不是可恨的风浪,我们逮住它肯定易如反掌!”
它尽情享受着巨浪带给它的乐趣,这么刺激的场面它还是第一次碰到。突然它感到有个东西在距它不远处迅疾地掠过,而后是一声爆炸。冲击波威力不大,它朝那东西飞来的方向望去,那儿有条摇摇晃晃的海船。它在这个和平的世界几乎忘记了应有的防备,反而对那船产生了兴趣,它决定靠近些看个究竟。
“难以置信,”阿克顿大叫,“它居然游过来了!”
“你们这样对它是不公平的!”柯万牧师也喊了起来,“它可是手无寸铁!”
“别担心,伤不着它。”巴克利笑着说。
“也许它正在向我们做出某种友好的表示,它想了解我们。”牧师还想阻止。
“哦,也许它想向我们发动进攻呢!”巴克利哈哈大笑,“好,瞄准了,这次决不能失手!”
它游得很快,风浪对它根本不是阻碍。它又感到一个东西疾速飞来,它躲闪不及,感到一阵疼痛,整个天地都旋转起来。它不能很清晰地思想了,但它已经明白正是那船对它不怀好意。它愤怒地快速向前游,它要掀翻那船。
它游得太快了,船几乎已近在眼前,可它又中了一弹,它的思维顷刻间几乎混乱,只有巨大的痛苦在它体内爆炸。它疯狂地用全身的膜翼搅动着海水,它激起的海浪剧烈地腾跃翻滚。它忽然感到了死亡的恐惧,努力凝神汇聚意念,可一些混乱的记忆片断却无法控制地穿插进来……
船员们对它的举动大为惊讶,几乎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稳住!”巴克利船长咆哮着,“你们想葬身海底吗!”这时恐怕只有他才能保持那近乎可怕的镇定。忽然间每个人都感到耳鸣难耐,意识竟搅和着一种无以言喻的恐怖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脑中就像电台接收器受到强电波干扰一样尖啸,谁也不知道这巨大的干扰来自何方,只觉得头晕脚软。一片昏暗浑浊的颜色像污秽的洪水一下子淹没了每个人的思维,渐渐黯淡地现出一朵两朵银色闪烁的花,它们时而交叠重合时而又迅速分开,如同幻影又颇为眼熟……
“幻觉!”阿克顿失声大喊,“我怎么产生了幻觉!”
“是它,到处都是它!”柯万牧师声音发颤。
巴克利被阿克顿的叫喊声一惊,眼前瞬间又恢复充满暴风雨和狂浪的现实来,他知道这绝不是晕船,一定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每个人的意识。可这想法刚刚一闪而过,一种无以名状的痛楚又在脑中弥漫开来,这是受伤与绝望的可怕感觉。巴克利听到许多声痛苦的叫喊,他咬着牙控制自己的意识,侧目却望见赫德森因痛苦而扭曲得可怕的脸庞。“醒醒!”巴克利忍不住狂叫起来,然后耳边一声轰鸣,他感到世界又模糊了。一个充满着奇怪设备的空间若隐若现,几个更为奇怪的人在里面忙碌地走来走去,不,简直不能把他们称作人,他们不过是稍显出人形的模样怪诞的活物……后来出现的景象就熟悉多了,那是海底世界,许多鱼和珊瑚……巴克利突然清醒起来:“该死!它控制了我们的思维!”
“上帝!”牧师高高仰起头,“这是对我们的惩罚!”
它感到能够比较清晰地支配自己的意志了,但长时间的剧烈思维过度消耗了它的脑力,它觉得自己思考问题已不再那么灵活。它看到那船上有人影歪歪斜斜地晃动,一股怒火就在它脑中燃烧。它想将那些邪恶的敌人统统吞入腹中,这不仅可以补充它的体能,更能迅速补偿它已极度虚弱的脑力,最为重要的是它能在汲取脑力的同时获得它的俘虏最为强烈的思想意志,虽然这种意志有可能会冲击它的思维方式——特别是当那俘虏智能较高的时候——但它可以立竿见影地掌握敌人的意图以便趋利避害,尽管它从不轻易向高智能的生物发动攻击,可此刻它就是有这么一种吞噬的欲望……
柯万牧师摇摇晃晃地冲向舱门,巴克利在背后大喊:“牧师,你到哪儿去?”
“你们没感到吗?它在招唤我们。”牧师悲怆地笑起来。
“牧师,别傻了!”阿克顿冲过去抓住牧师,“它会吃掉你的!”
“那又怎样?”牧师说,“我们已控制不住船了,只有它才能拯救我们。上帝,就让我来为你们赎罪吧!”
“塞纳”号的确在颠簸中已岌岌可危,思想无法集中的船员们失去了控制力正听天由命。牧师猛地挣脱阿克顿,冲出船舱奔向甲板,飞了似的跃向大海,一瞬间就消失了。
它吞掉了牧师,不一会儿一股神经冲动激得它脑中明光闪闪,它义无反顾地向船底潜去……
“怎么回事?风浪小了吗?”巴克利敏锐地发现船摇晃得不那么厉害了。
“那家伙竟游到了我们船下!”阿克顿瞪着眼面露恐惧。
“算了吧,让我们听候审判。”赫德森疲惫地垂下脑袋。
那种剧烈的思维扰动居然平息了,众人的头脑慢慢恢复了清晰。巴克利命令道:“快把好舵!掌握好平衡!”一切又重新处于控制中。这时阿克顿惊奇地喊道:“那家伙消失了,它似乎沉到了海底!”大家四下里搜寻,真的找不到它了。“谢天谢地!”赫德森舒了口气。
这场噩梦刚刚消退,“塞纳”号就匆匆开始了返航。没有人清楚牧师的自尽与那不可思议的结局有什么关联,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从此人们再也没有见过那生物,船员们有的说它已经死了,有的说它仍蛰伏在海底,还有的说是那些类人生物带走了它。不论如何猜测谁都不愿过多地提起旧事,每个人心里都怀着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余波未了的恐惧,他们的确一直没有向外人提到过这次海上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