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星-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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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感觉好些了。阿卡迪带他环游火卫一。人卫一里面的地下通道、走廊、水平巷道、沙堆星罗棋布,还有几个散开的巨大居室,有许多地方仍在进行着开采用以获得水和燃料。这颗卫星里面的地下通道都是实用光滑平坦的管道,但里面的房间和走廊巷道是按照阿卡迪社会建筑学理论建造的。他带约翰参观了一些地方:环形走廊、工作与休息混合区、台阶形路面、蚀刻的金属墙壁。所有这些特色在以火星陨石坑为导向的建设期间都已成为标准,但阿卡迪对此仍感到自豪。
在斯蒂尼陨坑对面的那一边也有三座小型的地表陨石坑,已经用玻璃做了拱顶,里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村落。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火星在下面呼啸而过的情景,——而在斯蒂尼是看不到这番景象的,因为人卫一长轴是永久朝着火星的,而大陨石坑总是对着另一面。阿卡迪和约翰站在谢苗诺夫陨坑里,透过圆拱玻璃项仰望火星,此时的火星被它的尘云笼罩着,遮住了半个天空,所有的地貌特征都看不清楚。“由于大尘暴,”阿卡迪说,“萨克斯一定要变疯的。”
“不会,”约翰说,“他总说这是暂时现象。是小小的插曲。”
阿卡迪讥笑地哼了一声。他俩已经恢复了昔日那种轻松随便的同志间的忠诚和友谊,这是平等兄弟般的感情。阿卡迪仍同以前,样,哈哈大笑,喜欢开玩笑,是个取笑别人的高手;他思维敏捷,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想法;即便是现在,尽管约翰肯定阿卡迪的好多想法是错的,甚至是危险的,但他仍对阿卡迪那种信心十足的态度倍加欣赏。
“事实上,萨克斯也许是对的,”阿卡迪说,“如果那些老年学治疗有效果,我们的寿命就比以前要长好几十年,那将会引起一场社会革命。寿命短是制度、习俗得以永久保持的一股主要力量,尽管这样说有些怪。坚持任何你所具有的短期生存计划,而不是冒险实施一种可能没有效果的新计划,这要容易得多——不管你的短期计划可能对后代有多么大的破坏力,让他们去应付吧,你知道。说实在的,凭心而论,到了人们领会了这个系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老了,快面临死亡了,对于下一代情况还是这样。面对这样庞大、复杂、根深蒂固的系统。人们还要从头学起。但是你看,如果你学会了,接着,瞪着眼再看它五十年,那么你最终会不断地说,为什么不使这个系统更有道理?为什么不让它更接近我们内心的欲望,是什么地方妨碍了我们?”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里事情正变得如此奇怪的原因吧,”约翰说,“但不管怎么样,我认为这些人都没有长远眼光。”他很快地将破坏事件向阿卡迪作了叙述。最后大胆地问:“你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阿卡迪?你卷入了吗?”
“什么?我?不,不,约翰,你对我是非常了解的,这些破坏活动是愚蠢的。从表面上看,应是红派分子所为,而我不是红派。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干这种事。也许安知道,你问过她了吗?”
“她说她不知道。”
阿卡迪哈哈大笑。“还是我们老样子的约翰·布恩!我喜欢这种性格。看这里,我的朋友,我来告诉你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然后你就可以系统地进行调查了,也许会明白更多的东西。这里是通向斯蒂尼的地铁——来吧,我要你看看这无限的苍穹,这确实是件了不起的杰作。”他领着约翰上了地铁车,他们在一条通向火卫一中心附近的隧道里飘移着。车子在那里停下。他们下了车,经过一间狭窄的房间,然后从一间厅里挤过去。约翰注意到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无重力状态。阿卡迪带他进入一条十分宽敞的走廊。看上去,火卫一里面似乎容不下那么宽阔的走廊:地面。墙壁,天顶都镶在雕刻的水平面镜子里,每一块圆形的磨光的镁镜子都是角度倾斜着,以便在微重力空间中人人都在千千万万个无限回归中映照出来。
他们落在地面上,脚趾套在环里,像海底植物一样在一群飞快移动的阿卡迪和约翰们当中漂浮着。
“你看,约翰,火星上生命的经济基础现在正在改变。”阿卡迪说。
“不。难道你不敢贪婪地偷、抢吗?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是生活在一个金钱的经济中,那是科学站得以建立的方式,那就像获得了一项奖使你摆脱经济的车轮。我们获得过那项奖,许多别的人也获得过。我现在已在此生活了好多年了,就是以那种方式生活的。但如今,更多的人拥人火星,成千上万的人哪!他们中许多人计划在这里工作,赚些钱回到地球上去。他们为已获得联合国火星事务署特许权的跨国公司工作。尽管南极条约的字面意义仍保留着,因为大概联合国火星事务署对整个文本负责,但条约的精神正到处遭到破坏,就是遭到联合国自己的破坏。”
约翰点点头:“是的,我已经看出来了,赫尔姆特当着我的面说过这件事。”
“赫尔姆特是个蜗牛。但是,听着,当条约更新的事提出来时,他们将会改变法律的字面意义以适应新的精神,甚至给他们自己做更多事情的特权,那就是战略金属,以及整个开放空间的发现问题。这些东西对那里的许多国家来说代表着一种救济措施,对于众多跨国公司来说是一块新的势力范围。”
“你认为他们会得到足够的支持来改变条约吗?”
亿万个阿卡迪瞠目结舌地凝视着亿万个约翰。“不要如此天真!他们当然有足够的支持!看,《火星条约》是以旧《外层空间条约》为基础的。那首先是个错误,因为《外层空间条约》事实上是个非常脆弱的安排,《火星条约》更是如此。根据该条约本身的条款,国家可以通过在这里建立一个行业势力成为该条约委员会的投票成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正看到有这么多国家科学站的原因,阿拉伯联盟、尼日利亚、印度尼西亚、阿尔及利亚、巴西、印度、中国以及所有其它国家都在这里建立了科学站。好几个新国家正成为条约成员国,特别是打算在条约更新的时候违反条约。”他们要把火星向各个个别政府开放,不在联合国的控制之下,跨国公司正利用方便旗国,比如新加坡、塞舌尔和摩尔多瓦,试图将火星对私人殖民地开放,由公司进行管理。
“条约更新还有几年时间。”约翰说。
一百万个阿卡迪转动着眼睛。
“现在就在发生,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每天都在那里发生着。但我们最先到达的时候,以及那以后二十年当中,火星就像南极一样,甚至比南极更纯净。我们身处那个世界之外,我们甚至不拥有任何财物——只有几件衣服,一个读经台,仅此而已。你现在该知道我怎么想的,约翰。这种安排与史前生活方式相似,因此对我们是适合的,因为我们的大脑从三百万年的实践中认同了它。从本质上说,我们的大脑是顺应了那种生活的需要而发展到目前的结构的。因此,当人类有机会过那种生活时就变得强烈地依附留恋那种生活,从而使你可以集中精力干实在的工作,那就意味着每做一件事都是活生生的,或者创造事物,或者满足一个人的好奇心,或者就是好玩。那就是乌托邦,约翰,特别是对原始派艺术.家和科学家来说纯粹就是乌托邦。所以,一个科学研究站实际上就是史前乌托邦的一个小小模型,是那些想好好生活的聪明的灵长目动物用超国家货币经济创造出来的。”
“你会认为每个人都想加入吧?”约翰说。
“是的,他们可能会加入,但这种生活模式并不是在自动地提供给他们,那就意味着它还不是真正的乌托邦。我们聪慧的灵长目科学家们愿意为我们自己创造安全岛,而不是为每个人创造这种条件,付出努力。所以在现实中,这些安全岛是超国家秩序的一部分,他们要得到报偿,他们所做的决不是免费的,还没有过一例真正纯粹的研究,因为那些为科学家安全岛付报酬的人,将最终需要他们的投资得到回报。现在我们正进入那个时代,一个为我们安全岛要求回报的时代,我们不是在做纯研究,你看,而是应用研究。随着战略金属的发现,应用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样,一切又都复原了,我们有了所有权、价格和工资的回归。整个一个利润系统。这个小小的科学站正在变成一座矿山,人们通常对它的开采态度就像对待埋有宝藏的土地一样。人们不断地问科学家,你们干什么?它值多少钱?他们正在被要求有报偿地工作,他们的劳动利润就要转到他们突然为其工作的业主手里。”
“或者不为任何人工作。”约翰说。
“得啦,你在实施火星地球化项目。谁出资?”
约翰试着说出萨克斯的回答:“太阳。”
阿卡迪哈哈大笑:“大错特错!不仅仅是太阳和一些机器人,而是人类的时间,大量的时间。那些人得吃得喝,所以就有人在为他们也为我们提供这些,因为我们没有费力去建立一个我们为自己提供吃喝的生活。
他们落在地面上,脚趾套在环里,像海底植物一样在一群飞快移动的阿卡迪和约翰们当中漂浮着。
“是的。”
“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但现在你既然问起来了,我们必须磋商,你为谁做咨询工作吗?”
“没有为谁。”
“我也没有。但菲莉斯为美国股票交易所、好极公司和阿莫斯科搞咨询,弗兰克为HOney…welf…MeSserschmidt公司、通用电器公司、波音公司,还有好极公司工作等等。他们比我们富。在这个系统中,越富越有权威。”
我们对此留意就是了,约翰想。但他不想再让阿卡迪嘲笑他,所以没有说出来。
“在火星上这种事比比皆是,”阿卡迪说。他们周围一大群一大群模模糊糊的阿卡迪挥舞着胳膊,看起来这里就像一个充斥着红发小鬼的祛邪坛场。“自然有人注意到发生的事情,否则,我也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