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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鲁迅-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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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秘密世界,外人大抵不大知道。现在因为反对校长,闹了风潮了。先前,那校
长叶渊〔13〕定要请国学院里的人们去演说,于是分为六组,每星期一组,凡两人。

  第一次是我和语堂。那招待法也很隆重,前一夜就有秘书来迎接。此公和我谈
起,校长的意思是以为学生应该专门埋头读书的。我就说,那么我却以为也应该留
心世事,和校长的尊意正相反,不如不去的好罢。他却道不妨,也可以说说。于是
第二天去了,校长实在沉鸷得很,殷勤劝我吃饭。我却一面吃,一面愁。心里想,
先给我演说就好了,听得讨厌,就可以不请我吃饭;现在饭已下肚,倘使说话有背
谬之处,适足以加重罪孽,如何是好呢。午后讲演,我说的是照例的聪明人不能做
事,因为他想来想去,终于什么也做不成等类的话。那时校长坐在我背后,我看不
见。直到前几天,才听说这位叶渊校长也说集美学校的闹风潮,都是我不好,对青
年人说话,那里可以说人是不必想来想去的呢。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在后面
摇摇头。
  我的处世,自以为退让得尽够了,人家在办报,我决不自行去投稿;人家在开
会,我决不自己去演说。硬要我去,自然也可以的,但须任凭我说一点我所要说的
话,否则,我宁可一声不响,算是死尸。但这里却必须我开口说话,而话又须合于
校长之意。我不是别人,那知道别人的意思呢?“先意承志”〔14〕的妙法,又未
曾学过。其被摇头,实活该也。
  但从去年以来,我居然大大地变坏,或者是进步了。虽或受着各方面的斫刺,
似乎已经没有创伤,或者不再觉得痛楚;即使加我罪案,也并不觉着一点沉重了。
这是我经历了许多旧的和新的世故之后,才获得的。我已经管不得许多,只好从退
让到无可退避之地,进而和他们冲突,蔑视他们,并且蔑视他们的蔑视了。
  我的信要就此收场。海上的月色是这样皎洁;波面映出一大片银鳞,闪烁摇动;
此外是碧玉一般的海水,看去仿佛很温柔。我不信这样的东西是会淹死人的。但是,
请你放心,这是笑话,不要疑心我要跳海了,我还毫没有跳海的意思。
  鲁迅。一月十六夜,海上。

         ※        ※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二月十二日《语丝》周刊第一一八期。
  〔2〕蓝青官话 指夹杂地区性方言的普通话。蓝青,比喻不纯粹。
  〔3〕《唐宋传奇集》 鲁迅校录的唐宋传奇小说,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上海北新
书局出版。
  〔4〕这里指高长虹。他在《狂飙》第五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发表的《192
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内曾说:“当我在《语丝》第三期看见《野草》第一篇
《秋夜》的时候,我既惊异而又幻想。惊异者,以鲁迅向来没有过这样文字也。幻
想者,此入于心的历史,无人证实,置之不谈。”
  〔5〕刘树杞 字楚青,湖北新埔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化学博士,时任厦门大
学秘书兼理科主任。当时,厦大国学研究院暂借生物学院三楼作为国学院图书或古
物的陈列所,刘树杞曾授意别人讨还房子。以后,鲁迅辞职,有人以为是被刘树杞
排挤走的,因而发生了“驱逐刘树杞”,“重建新厦大”的风潮。其实,鲁迅主要
是因为对厦门大学当局不满而辞职的。
  〔6〕一九二四年四月,厦门大学学生对校长林文庆不满,开会拟作出要求校长
辞职的决议,因部分学生反对而作罢。林文庆为此开除为首学生,解聘教育科主任
等九人,从而引起学潮。林又拒绝学生的任何合理要求,并于六月一日指使、诱骗
部分建筑工人凶殴学生,继又下令提前放暑假,限令学生五日离校,届时即停膳、
停电、停水。当时,厦门市的保守反动势力也都支持林文庆,学生被迫宣布集体离
校,在被解聘教职员帮助下,他们到上海共同筹建了大夏大学。
  〔7〕“别种的谣言” 指黄坚(白果)等人散布的谣言。如说鲁迅“不肯留居
厦门,乃为月亮(按指许广平)不在之故”(见《两地书·一一二》)等。黄坚,
字振玉,江西清江县人,曾任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职员。当时,经顾颉刚推荐任厦门
大学国学研究院陈列部干事,兼文科主任办公室襄理。
  〔8〕“天下纷纷,何时定乎?” 语见《史记·陈丞相世家》。
  〔9〕林文庆(1869—1957) 字梦琴,福建海澄人,英国爱丁堡大学医学硕士,
香港大学荣誉医学博士。当时任厦门大学校长兼国学研究院院长。
  〔10〕“当面输心背面笑” 语见唐代诗人杜甫的《莫相疑行》一诗:“晚将
末契托年少,当面输心背面笑。”
  〔11〕“新的时代”的青年 指高长虹。他在《狂飙》周刊第二期(一九二六
年十月)给鲁迅的公开信中说到《狂飙》周刊时,曾吹嘘说:“这次发刊,我们决
意想群策群力开创一新的时代。”
  〔12〕集美学校 爱国华侨陈嘉庚一九一三年在他家乡厦门市集美镇创办。初
为小学,以后陆续增办中学、师范部等。
  〔13〕叶渊 字采真,福建安溪人,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
  〔14〕“先意承志” 语见《礼记·祭义》,是孔丘弟子曾参论孝的话。意思
是揣测别人的意志而于事先便去逢迎。


                   所谓“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启事〔1〕

  《新女性》〔2〕八月号登有“狂飙社〔3〕广告”,说:“狂飙运动的开始远
在二年之前……去年春天本社同人与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及少数最进步的青年文学家
合办《莽原》……兹为大规模地进行我们的工作起见于北京出版之《乌合》《未名》
《莽原》《弦上》〔4〕四种出版物外特在上海筹办《狂飙丛书》及一篇幅较大之刊
物”云云。我在北京编辑《莽原》,《乌合丛书》,《未名丛刊》三种出版物,所
用稿件,皆系以个人名义送来;
  对于狂飙运动,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如何运动,运动甚么。
  今忽混称“合办”,实出意外;不敢掠美,特此声明。又,前因有人不明真相,
或则假借虚名,加我纸冠,已非一次,业经先有陈源在《现代评论》上,近有长虹
在《狂飙》上,迭加嘲骂,而狂飙社一面又锡以第三顶“纸糊的假冠”〔5〕,真是
头少帽多,欺人害己,虽“世故的老人”〔6〕,亦身心之交病矣。
  只得又来特此声明:我也不是“思想界先驱者”即英文Forearunner之译名。此
等名号,乃是他人暗中所加,别有作用,本人事前并不知情,事后亦未尝高兴。倘
见者因此受愚,概与本人无涉。

         ※        ※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十日《莽原》半月刊第二十三期,又同
时发表于《语丝》、《北新》、《新女性》等期刊。
  〔2〕《新女性》 月刊,妇女问题研究会编辑,一九二六年一月一日创刊,上
海开明书店发行。
  〔3〕狂飙社 高长虹、向培良等所组织的一个文学团体。一九二四年十一月,
曾在北京《国风日报》上出过《狂飙》周刊,至十七期停止;一九二六年十月,又
在上海光华书局出版;并编印《狂飙丛书》。
  〔4〕《乌合》《未名》 即《乌合丛书》和《未名丛刊》,是鲁迅在北京编辑
的两套丛书;《乌合》专收创作,《未名》专收译本。《弦上》,是狂飙社在北京
编印的一种周刊。
  〔5〕第三顶“纸糊的假冠” 指狂飙社广告所加于鲁迅的“思想界先驱者”的
称号。这里说“第三顶”,是因为在这以前已有人称鲁迅为“思想界的权威者”和
“青年叛徒的领袖”。
  〔6〕“世故的老人” 高长虹在《狂飙》第五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发表的
《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内曾毁谤鲁迅为“世故老人”;对于鲁迅在女师大
事件中反对章士钊的斗争,又加以嘲骂说,在“实际的反抗者(按指女师大学生)
从哭声中被迫出校后……
  鲁迅遂戴其纸糊的权威者的假冠入于心身交病之状况矣!”



                          厦门通信(二)〔1〕

  小峰兄:
  《语丝》百一和百二期,今天一同收到了。
许多信件一同收到,在这里是常有
的事,大约每星期有两回。
我看了这两期的《语丝》特别喜欢,恐怕是因为他们已
经超出了一百期之故罢。
在中国,几个人组织的刊物要出到一百期,实在是不容易
的。

  我虽然在这里,也常想投稿给《语丝》,但是一句也写不出,连“野草”也没
有一茎半叶。
现在只是编讲义。
为什么呢?这是你一定了然的:为吃饭。
吃了饭为
什么呢?倘照这样下去,就是为了编讲义。
吃饭是不高尚的事,我倒并不这样想。

然而编了讲义来吃饭,吃了饭来编讲义,可也觉得未免近于无聊。
别的学者们教授
们又作别论,从我们平常人看来,教书和写东西是势不两立的,或者死心塌地地教
书,或者发狂变死地写东西,一个人走不了方向不同的两条路。

  忽然记起一件事来了,还是夏天罢,《现代评论》上仿佛曾有正人君子之流说
过:因为骂人的小报流行,正经的文章没有人看,也不能印了。
〔2〕我很佩服这些
学者们的大才。
不知道你可能替我调查一下,他们有多少正经文章的稿子“藏于家”,
给我开一个目录?但如果是讲义,或者什么民法八万七千六百五十四条之类,那就
不必开,我不要看。

  今天又接到漱园〔3〕兄的信,说北京已经结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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