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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鲁迅-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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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先王之制也。”“君子”指统治阶级,“小人”指劳动人民。
  ⑦ 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 语见《孟子·滕文公》:“或劳心,或劳力;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⑧ “特殊知识阶级” 一九二五年二月,段祺瑞为了抵制孙中山在共产党支
持下提出的召开国民会议的主张,拼凑了一个御用的“善后会议”,企图从中产生
假的国民会议。当时竟有一批曾在外国留学的人在北京组织“国外大学毕业参加国
民会议同志会”,于三月二十九日在中央公园开会,向“善后会议”提请愿书,要
求在未来的国民会议中给他们保留名额,其中说:“查国民代表会议之最大任务为
规定中华民国宪法,留学者为一特殊知识阶级,无庸讳言,其应参加此项会议,多
多益善。”作者批判的所谓“特殊知识阶级”,即指这类留学生。
  ⑨ “特别国情” 一九一五年袁世凯阴谋恢复帝制时,他的宪法顾问美国人
古德诺(F.J.Goodnow)曾于八月十日北京《亚细亚日报》发表一篇《共和与君主
论》,说中国自有“特别国情”,不适宜实行民主政治,应当恢复君主政体。这种
“特别国情”的谬论,曾经成为反动派阻挠民主改革和反对进步学说的借口。
  ⑩ “极峰” 意即最高统治者。旧时官僚政客对最高统治者的媚称。
  ⑾ 进研究室主义 一九一九年七月,胡适在《每周评论》上发表《多研究些
问题,少谈些“主义”》的文章,稍后又提出学者“进研究室”、“整理国故”的
口号,企图诱使青年逃避现实斗争。
  ⑿ 莫谈国事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实行恐怖政策,密探四布,茶馆酒肆里多
贴有“莫谈国事”的字条,某些文人也把“莫谈国事”当作处世格言。
  ⒀ 勿视勿听勿言勿动 语出《论语·颜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
勿言,非礼勿动。”
  ⒁ “礼失而求诸野” 孔丘的话,见《汉书·艺文志》。
  ⒂ 苍颉造字夜有鬼哭 见《淮南子·本经训》:“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
鬼夜哭。”
  ⒃ 尼古拉二世(1868—1918) 帝俄罗曼诺夫王朝最后的一个皇帝,为一九
一七年二月革命所推翻,次年七月十七日被处死。“龙御上宾”,旧时指皇帝逝世,
意即乘龙仙去。典出《史记·封禅书》。
  ⒄ 《山海经》 十八卷,约公元前四世纪至公元二世纪间的作品,内容主要
是有关我国民间传说中的地理知识,还保存了不少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
“刑天”,一作形天,见该书《海外西经》:“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
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干,盾牌;戚,斧头。
  ⒅ 陶潜(约372—427) 一名渊明,字元亮,晋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人,
东晋诗人。著作有《陶渊明集》。“刑天舞干戚”两句诗,见他的《读山海经》第
十首。


                            从胡须说到牙齿①

                                   1

  一翻《呐喊》,才又记得我曾在中华民国九年双十节②的前几天做过一篇《头
发的故事》;去年,距今快要一整年了罢,那时是《语丝》③出世未久,我又曾为
它写了一篇《说胡须》。
实在似乎很有些章士钊④之所谓“每况愈下”⑤了,——
自然,这一句成语,也并不是章士钊首先用错的,但因为他既以擅长旧学自居,我
又正在给他打官司,所以就栽在他身上。
当时就听说,——或者也是时行的“流言”,
——一位北京大学的名教授就愤慨过,以为从胡须说起,一直说下去,将来就要说
到屁股,则于是乎便和上海的《晶报》⑥一样了。
为什么呢?这须是熟精今典的人
们才知道,后进的“束发小生”⑦是不容易了然的。
因为《晶报》上曾经登过一篇
《太阳晒屁股赋》,屁股和胡须又都是人身的一部分,既说此部,即难免不说彼部,
正如看见洗脸的人,敏捷而聪明的学者即能推见他一直洗下去,将来一定要洗到屁
股。
所以有志于做gentleman⑧者,为防微杜渐起见,应该在背后给一顿奚落的。

—如果说此外还有深意,那我可不得而知了。

  昔者窃闻之:欧美的文明人讳言下体以及和下体略有渊源的事物。
假如以生殖
器为中心而画一正圆形,则凡在圆周以内者均在讳言之列;而圆之半径,则美国者
大于英。
中国的下等人,是不讳言的;古之上等人似乎也不讳,所以虽是公子而可
以名为黑臀⑨。
讳之始,不知在什么时候;而将英美的半径放大,直至于口鼻之间
或更在其上,则'日方'于一千九百二十四年秋。

  文人墨客大概是感性太锐敏了之故罢,向来就很娇气,什么也给他说不得,见
不得,听不得,想不得。
道学先生于是乎从而禁之,虽然很像背道而驰,其实倒是
心心相印。
然而他们还是一看见堂客的手帕或者姨太太的荒冢就要做诗。
我现在虽
然也弄弄笔墨做做白话文,但才气却仿佛早经注定是该在“水平线”⑩之下似的,
所以看见手帕或荒冢之类,倒无动于中;只记得在解剖室里第一次要在女性的尸体
上动刀的时候,可似乎略有做诗之意,——但是,不过“之意”而已,并没有诗,
读者幸勿误会,以为我有诗集将要精装行世,传之其人,先在此预告。
后来,也就
连“之意”都没有了,大约是因为见惯了的缘故罢,正如下等人的说惯一样。
否则,
也许现在不但不敢说胡须,而且简直非“人之初性本善论”或“天地玄黄赋”⑾便
不屑做。
遥想土耳其革命⑿后,撕去女人的面幕,是多么下等的事?呜呼,她们已
将嘴巴露出,将来一定要光着屁股走路了!

                                   2

  虽然有人数我为“无病呻吟”⒀党之一,但我以为自家有病自家知,旁人大概
是不很能够明白底细的。
倘没有病,谁来呻吟?如果竟要呻吟,那就已经有了呻吟
病了,无法可医。
——但模仿自然又是例外。
即如自胡须直至屁股等辈,倘使相安
无事,谁爱去纪念它们;我们平居无事时,从不想到自己的头,手,脚以至脚底心。

待到慨然于“头颅谁斫”,“髀肉(又说下去了,尚希绅士淑女恕之)复生”⒁的
时候,是早已别有缘故的了,所以,“呻吟”。
而批评家们曰:“无病”。
我实在
艳羡他们的健康。

  譬如腋下和胯间的毫毛,向来不很肇祸,所以也没有人引为题目,来呻吟一通。

头发便不然了,不但白发数茎,能使老先生揽镜慨然,赶紧拔去;清初还因此杀了
许多人。
民国既经成立,辫子总算剪定了,即使保不定将来要翻出怎样的花样来,
但目下总不妨说是已经告一段落。
于是我对于自己的头发,也就淡然若忘,而况女
子应否剪发的问题呢,因为我并不预备制造桂花油或贩卖烫剪:事不干己,是无所
容心于其间的。
但到民国九年,寄住在我的寓里的一位小姐考进高等女子师范学校
去了,而她是剪了头发的,再没有法可梳盘龙髻或S髻。
到这时,我才知道虽然已是
民国九年,而有些人之嫉视剪发的女子,竟和清朝末年之嫉视剪发的男子相同;校
长M先生虽被天夺其魄⒂,自己的头顶秃到近乎精光了,却偏以为女子的头发可系千
钧,示意要她留起。
设法去疏通了几回,没有效,连我也听得麻烦起来,于是乎
“感慨系之矣”了,随口呻吟了一篇《头发的故事》。
但是,不知怎的,她后来竟
居然并不留长,现在还是蓬蓬松松的在北京道上走。





  本来,也可以无须说下去了,然而连胡须样式都不自由,也是我平生的一件感
愤,要时时想到的。
胡须的有无,式样,长短,我以为除了直接受着影响的人以外,
是毫无容喙的权利和义务的,而有些人们偏要越俎代谋⒃,说些无聊的废话,这真
和女子非梳头不可的教育,“奇装异服”者要抓进警厅去办罪的政治一样离奇。

人没有反拨,总须不加刺激;乡下人捉进知县衙门去,打完屁股之后,叩一个头道:
“谢大老爷!”这情形是特异的中国民族所特有的。

  不料恰恰一周年,我的牙齿又发生问题了,这当然就要说牙齿。
这回虽然并非
说下去,而是说进去,但牙齿之后是咽喉,下面是食道,胃,大小肠,直肠,和吃
饭很有相关,仍将为大雅所不齿;更何况直肠的邻近还有膀胱呢,呜呼!

                                   3

  中华民国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即夏历之重九,国民因为主张关税自主,游行
示威⒄了。
但巡警却断绝交通,至于发生冲突,据说两面“互有死伤”。
次日,几
种报章(《社会日报》,《世界日报》,《舆论报》,《益世报》,《顺天时报》
⒅等)的新闻中就有这样的话:

    “学生被打伤者,有吴兴身(第一英文学校),头部刀伤甚重……周树人
(北大教
  员)齿受伤,脱门牙二。
其他尚未接有报告。
……”
  这样还不够,第二天,《社会日报》,《舆论报》,《黄报》,《顺天时报》
又道:
    “……游行群众方面,北大教授周树人(即鲁迅)门牙确落二个。
……”

  舆论也好,指导社会机关也好,“确”也好,不确也好,我是没有修书更正的
闲情别致的。
但被害苦的是先有许多学生们,次日我到L学校⒆去上课,缺席的学生
就有二十余,他们想不至于因为我被打落门牙,即以为讲义也跌了价的,大概是预
料我一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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