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裂变的姑娘-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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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碧尔几乎立即获得了解放。这富有戏剧性地表现在西碧尔数周后对她远在底特律的父亲的探亲访问之中。威拉德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日光室的沙发上。她起先还缅怀往事,以为他又要躲在那本《建筑学论坛》后面去了。但他坐在她身边,十分健谈。看来,无论西碧尔说什么,他都能接纳。于是,她无论什么话都能对他说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
谈话一开始,她就想起了许多往事,她听见自己说道:“我在六岁的时候,你得了神经炎,你第一次让我亲近你。”威拉德的脸上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他柔声说:“我当时不知道是这样。”
“那年冬天,我们搬到农场,”她无情地说下去。“我们更加亲近了。但在离开农场以后,你去工作,我开始上学,我们又变成陌生人了。”威拉德慌张地采取防御:“我给了你一切,好房子,好衣服,好玩具,上吉他琴课。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关心你。”
“爸爸。”西碧尔停了停,掂量自己的措词,但她最近诙复的自信推动着她断然地说下去:“你给我一把吉他,但我当时要的是小提琴。你过去生活在真空之中,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从来就不屑与我交流思想感情,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威拉德突然站了起来,说,“我确实感到吉他琴课程使你不安,但我确实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回想着说:“我现在看问题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我过去总是想为你做一些好事,但当时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
西碧尔十分敏感地觉得他的亲近,并因他没有怪罪她如此直率地对他讲话而惊奇。她决定把过去埋藏得最深的东西讲出来。
“爸爸,在我非常小的时候,有些事发生在我身上……”
威拉德·多塞特闭紧双眼,希望能止住女儿的回忆。女儿所回忆的大体与威尔伯医生五年前对他说的相仿,当时他把这些事当作自己的罪责而接受下来了。
“爸爸,”你没事吧?“西碧尔焦急地问道。
他睁开眼睛,用恳求的姿势举起一只手,说:“西碧尔,你别说了。我现在是个老头儿。不为别的,就为着我的老迈而宽恕我吧。”
“当我还是很小的时候,爸爸,”西碧尔没有因他的恳求而退让,“骇人听闻的事就发生了。你没去阻止。”
“小麦围栏、纽扣钩,”威拉德喃喃地说道。他径直看着女儿,哀求道:“饶恕我,”
这次轮到西碧尔站起来了。饶恕那失去的时光、失去的年华?她内心中刚刚勃发的怒气,不容她去宽恕。“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这一类话好象她这次是前来和解的。她打算把这些都忘掉,但这不是从她不敢正视的事物前面退却的老办法,而是别让遥远的往昔再来骚扰的新的处理方式。
紧张的时刻过去了。威拉德和西碧尔谈起了不太使人痛苦的事,谈起了这次探亲将会感受的欢乐。在弗里达还没有叫他俩去吃饭之前,威拉德·多塞特第一次对他女儿谈到她记忆丧失的事。“如果我多给你些钱,这种记忆丧失的事会不会结束?”
“金钱总是有帮助的,”西碧尔直率地说,“但记忆丧失的事闹了三十六年之久,再多的钱也不能解决问题。不过,这种事已不常发生了,我在一点点地好起来。”
“既然谈到了钱,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我遭遇不测,你将会受到照顾,我正在建造的那套两层楼的公寓将归你所有。”
“谢谢你,爸爸,”西碧尔说,几乎不敢相信他终于吐露了这样的关怀。
这时,威拉德问她:“告诉我,西碧尔,那些你似曾认识并与之交谈的人到底是谁呀?”西碧尔惊诧地打量着这个与佩吉、维基、马西娅、瓦妮莎、玛丽等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多年的男人。
“爸爸,”西碧尔说,“你误解了威尔伯医生告诉你有关这些人的话。我跟他们并非似曾相识,也没有与他们交谈。在威尔伯医生告诉我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人存在。我只是在不久以前才刚刚认识他们,开始同他们交谈。”
威拉德对于西碧尔这番话仍是似懂非懂。他一边琢磨着,一边说:“关于你的事情,我无法了解的实在大多了,西碧尔。”他疑惑不解地领着西碧尔走进餐厅。
那天夜里,西碧尔睡在她父亲家的客房里,梦到了威洛·科纳斯老家的日光室。海蒂已经死了。西碧尔特地来探访她父亲。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她父母用的那张熟悉的大白铁床,如今摆在日光室。西碧尔总得有地方睡觉,而家里只有一张床,西碧尔就睡在这张床的一侧。她父亲睡在另一侧。她突然醒来,发现窗外有一个男人的面孔。这个陌生人的嘴皮子还在动,正对什么人说着:“他们在同房。”
“你瞧呀,爸爸,”西碧尔大声叫醒他,“有人在窗外朝里偷看。他以为我们在一起睡觉。”她又发现那人手里拿着照相机,便用手臂挡住眼晴免得自己在相片中被人认出。“爸爸,”她求他,“劳驾给我一杯热奶,让我睡得好一些。”在她父亲默默地依从时,她仔细地观看那个男人的脸,以便事后精确地把它画下来交给警察。她心里有些不安,因为那个男人的头发色泽金黄。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床头的铁栅,伸出手臂找到了放在地下的电话机。
“按线员,请接警察局。”
“他们出去巡夜了,”电话里回答道。
“请你找一下警察吧。”
“出去巡夜了,”电话里的嗓音阴森森的。
“但我总得找人救援呀,”西碧尔叫道,“有人在我窗外。”
“你父亲保过什么险吗?”
“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西碧尔嚷道。
“我可以找保险经纪人呀,只要你有电话号码。”
西碧尔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大把保险公司的名片。她想找一家保险公司的名字,但名片太小,印刷的字体也小得无法分辨。“电话号码,快,电话号码,快一点。”电话里的话声似乎捶在她脑子上。“我看不清号码,”她绝望地说,“卡片又那么滑,我拿不住。”卡片从她手里滑走,她抓不住。
“请挂上电话,”接线员终于说出这一句。
“对不起,”西碧尔恳求道,“总得有人来援救呀。”
电话里寂静无声。这告诉她一个实情,一个她过去根本无法正视的实情,那就是:再也不会有人来对付那窗外的人,再也不会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来援救她。
三个月以后,弗里达·多塞特在1962年4月12日写的一封信送到威尔伯医生的诊所。信的内容是:
我丈夫的医生今天中午找我,并告诉我:西碧尔的父亲活不长久 了。正如我上次写信讲的那样,多塞特先生已处于癌症晚期阶段。医 生建议我写信给你,并让你知道他乐于跟你谈谈,把病情告诉你,如 果你给他打电话的话。他的卡片附寄在后。
西碧尔和她父亲都没有提到她是否回家来探望。我也没有建议她 来还是不来,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否离得开你。多塞特先生总是说他一 、二天内就会好一些的。医生为了止痛,给他用了够多的药,但这些 药也昏愦了他的心灵。他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问西碧尔的信,而在过 去,这些信对他一直是视如珍宝的。上次我想读一封信给他听,他居 然不想听。
如果我能照顾西碧尔,我是欢迎西碧尔回家的。但是,坦白地说, 这使我忧虑很久。你知道,我得工作,而且在白天不可能陪伴她。
如果你有什么建议,欢迎你来信。
两星期后,威尔伯医生把威拉德逝世的消息告诉了西碧尔,西碧尔听了以后还挺平静。但玛丽这位毫无保留地爱她父亲的化身悲痛欲绝。西碧尔不想去参加葬礼,这个决定占了上风。但葬礼的那天晚上,西碧尔梦见她参加一个茶话会,威尔伯医生在这场合告诉她父亲死去的消息。“他没有死,没有死,”西碧尔听见自己的嚷声。然后,她冲进日光室,发现他还活着,躺在床上。人们围着他,站成一圈。她扑到床上,嘴里还在嚷嚷,“他没有死,没有死。”
可是,对西碧尔来说,威拉德确实是死了。他的死所带来的破坏性后果,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弗里达那里来的消息,说威拉德没有给他女儿留下分文。这使西碧尔面临了可怕的现实,而她的梦其实早已影射了这个现实。“你要知道,两碧尔,”威尔伯医生安慰她说,“你对你父亲一直怀有强烈的恋父情结,但你也一直恨他。原先的西碧尔既恨母亲,又恨父亲。”
这种仇恨,又因她父亲言而无信,愈发似火上浇油。她父亲所讲的话如今言犹在耳:“如果我遭遇不测,你将受到照顾。”
受到照顾?她父亲给她的每月补贴停止了。她父亲又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遗产。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幸亏她已取得艺术硕士学位,而又退出了医预课程,所以不用交学费。而威尔伯医生的心理分析只好免费。但对西碧尔来说,这好似一笔贷款,将来是要归还的。至于房租、食物、衣服和其他必需品,西碧尔只能依靠朋友们的馈赠。这些馈赠,她也认为是贷款。此外,她从间断的家庭辅导和出售油画还有一笔微薄的收入(她已不再在韦斯特彻斯特医院工作)。最后,还有瓦妮莎领她去洗衣店当临时工的职务。
与此同时,由于西碧尔自己也能感到的愤怒所推动,心理分析有了相当大的进展。维基把完整的西碧尔的过去和今天告诉了各个化身,从而把他们拢到了一起。她告诉威尔伯医生:“这一伙人亲密友好起来了,”
两个佩吉已合成佩吉·卢易夕安娜。而且这个佩吉幽默地表示愿意与西碧尔合二为一。1962年5月的一天,佩吉穿着一件军用胶布雨衣,斜眼偷觑着四周,溜进了医生的诊所。她在桌子和椅子下面都看了看,才挺神气地对医生说:“我们得搞到这些精神创伤的底细。这需要好好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