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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名剑名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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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点头而笑:“好话,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旁边看看,我要看他们八个脸上那惊怒、窘迫的表情。”

“先别捧我,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八好手,我未必应付得了!”

“你客气,别以为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我说的实话。”

“十五阿哥未必喜欢你这种话。”

“十五阿哥对我最好别期望过高。”

十五阿哥笑道:“都经过了皇上的龙目,福贝子的慧眼,那还能错得了?”

福康安笑道:“好嘛!连我也捧上了。”

龙天楼一整颜色道:“十五阿哥、福贝子,和坤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福康安道:“刚在路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是想知道,和坤想怎么对付十五阿哥?”

“不外是在皇上那儿下功夫,派人想像康熙年间似地肆无忌单,那不大可能,可是以他的权势跟得宠,他却能培植别位阿哥,改变皇上的心意。”

“他真在各府邸潜伏有人?”

“真的,半点不假。”

“这十五阿哥府里呢?”

“没有,到现在为止,尚没看出一个。”

“让您看出来,和坤就不算高明了,他要是不够高明,又怎能手眼通天?”

“这倒是,福康安——”

福康安道;“十五阿哥府到现在没有看出一个来是实,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敢肯定地说没有了——”

龙天楼道:“他饶不过别人,十五阿哥是他的眼中钉、背上刺,他又怎饶得了十五阿哥?!”

福康安悚然点头:“说得是,那就麻烦你给查一查吧!”

龙天楼站了起来:“那就这么办了,您两位坐坐,我去该打招呼的地方打个招呼,准今天晚上进府。”

福康安望十五阿哥:“要不要热闹一下?”

十五阿哥点头道:“该!”

福康安转望龙天楼:“你上灯以前回来。”

龙天楼道:“您两位——”

福康安道:“别问了,上灯以前回来就是了。”

龙天楼不得不答应,施了一礼,迈步走了出去。

十五阿哥府虽然大,虽然是房子星罗棋布,但既然走进来过,出去还不至迷路。

出院门的时候,远远望见八个人在一堆,铁奎跟凌风在里头,没过来打招呼,那八个只冲这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龙天楼胸中雪亮。

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的是他。

没过来打招呼,那是还没到过来打招呼的份儿。

龙天楼没在意,也装没看见,径自走他的。

跟白五爷分手,去漪澜堂的时候,是一大早。

等到从十五阿哥府出来,在巡捕营跟白五爷再碰头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当着统带细述皇上召见,跟进十五阿哥府,当上护卫总教习的事,白五爷当然高兴,可是似乎不及统带来得高兴。

这位统带不但拿龙天楼当贵宾,几乎都也拿他当皇族亲贵了,甚至连白五爷都沾了光,等龙天楼跟白五爷走的时候,统带他亲自送到了巡捕营大门口。

拐过了弯,白五爷低声笑了:“这些当官儿的,别的未必行,这方面可是灵敏得很,他指望从你这儿飞黄腾达,加官晋爵呢。”

龙天楼淡然一笑:“恐怕有一天他会失望,因为他付出的这些热忱永远也得不到报偿。”

“礼王府的事儿提了没有?”

“提了——”

龙天楼把为礼王府争来的,告诉了白五爷。

听完了龙天楼一番话,白五爷道:“小七儿,我知道你是什么样个人,你无意仕途,也从不热中,可是十五阿哥既为对付和砷拉你,你就该好好干,不见得是为十五阿哥,你明白吗?”

“我明白,不为礼王府,不为对付和坤,我还不干呢!”

“这就对了,走,咱爷儿俩找个地方喝两盅,算是给你饯行了。”

“饯行?”

“从巡捕营到十五阿哥府,你总算是动了呀!”

“不忙饯行,五叔,我跟您打听个人。”

“打听个人?谁?”

“您是巡捕营的老公事,京里地面上的龙蛇您总熟。”

“熟,十之八九都熟。”

“那就行,您知道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一个身躯高大、满头白发的好手。”

“身躯高大、满头白发,你找这么个人干什么?”

“这位昨天晚上找到客栈去袭击我,声言不让我见着今早日出。”

白五爷双眉一耸:“没错,小七儿,我先给你饯行,咱爷儿俩喝两盅去。”

“五叔——”

“听我的,我知道有家清真馆儿,手艺还真不赖。”

白五爷坚持非先饯行不可。

龙天楼有点儿明白了,没再说话,任由白五爷带路往前走。

白五爷一直把龙天楼带到了“打磨厂”,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一进胡同就看见了,招牌挂得老高,黑底金宇,写的是“马记”清真馆。

进了门,座儿上八成,只有角落里还有几副座头,四五个伙计忙得满头是汗,清一色的精壮小伙子,一个个胳膊老粗,打起架来,准能一个抵几个。

白五爷带龙天楼角落里坐下,伙计们一时忙不过来,还没过来招呼,白五爷低声道:“小七儿,先瞄瞄柜台里。”

他说迟了,龙天楼的一双锐利目光,早就投向柜台了。

柜台里,坐的是个瘦老头儿,五旬上下年纪,黑瘦、鸡眼、鹰鼻,山羊胡,一副阴险像,一双手皮包骨,十个指甲几寸长。

“看出什么来了么?”

“北京城真是卧虎藏龙,练家子内外双修的好手,两只手上有独特的功夫。”

“好眼力,我早看出他练的是‘大鹰爪’,可就想不出他是哪一路的神圣。”

“我知道有个‘大鹰爪’阴桧——”

“对!”白五爷轻轻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早年塞外的大凶,据说经常往藏边去,还兼擅密宗。”

“这么个人物,待在这家清真馆管帐,不嫌太委屈了么?”

“未必,这家清真馆有来头,吃粮拿俸的绝不在这儿闹事儿,专吃地面儿的,规费也收不到这儿。”

“东家是干什么的?”

“跟个‘官’字扯不上边儿。”

“那也许交游广阔,人头儿熟。”

“也不见得,据我所知,这儿的主儿,很少跟地面上的人物来往。”

“他又是哪位神圣?”

“‘白头判官’马回回。”

龙天楼心头一跳;“白头判官?”

“白头者,满头银发也,判官者,身躯恍若半截铁塔也。”

龙天楼笑了:“五叔,是要好好喝两盅,该我做东。”

“该是该,可是哪有长辈吃晚辈的。”

龙天楼笑了。

伙计过来一个招呼了,白五爷点了几个莱,还带两笼牛肉蒸饺。

酒喝了三杯,白五爷道:“小七儿,要不要撒泡尿去?”

龙天楼一点就透,一笑而起,到柜台一问,老帐房陪着笑往里指,笑比不笑还难看。

往里,是一条窄走道儿,黑忽忽的,不知道通到哪儿?

顺着走道儿往里走,尽头原来是厨房,锅碗瓢杓正热闹,茅房就在厨房边儿,可是靠这边,另有一扇窄门虚掩着。

厨房里正忙着,跑茅房的也没第二个,龙天楼推开窄门儿就闪了进去,顺手又把门掩上。

进窄门儿眼前一亮,一个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厢房也好,上房也好,可都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人声。

难不成没人在?

可就在这时候,上房里传出了一声轻哼。

轻哼是轻哼,可带着相当大的痛苦。

龙天楼微一怔,抬腿跨步,人已到了上房门口,凝神听,听不见哼声,可却听见一细细索索的轻响!

龙天楼轻推房门,房门应手而开,眼前是厅堂,没人,悉索声传自东边耳房。

龙天楼跨步进去,转向东耳房,抬手掀开布帘,他马上看见了。

惊心动魄的景象。

一个身躯高大,狮鼻海口,银发满头的老人跪在地上,上身赤膊,下身只穿一条裤子,双臂软垂,两眼紧闭,浑身剧烈颤抖,汗如雨下,肌肤苍白,不见一点血色。

龙天楼是个大行家,一看就知道,银发老人被人以独门手法制了穴道,正在受痛苦煎熬,连有人到了眼前他都不知道。

龙天楼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昨夜客栈袭击他的人,但是看头发,看身材,再加上是白五爷带他来的,应该不会错。

龙天楼轻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银发老人,他睁开一双环目,只一眼,脸上便现出惊恐之色,但是随即他又闭上了两眼。

龙天楼道:“‘一指搜魂’手法,久未见于中原武林,你据实答我问话,我解你穴道,除你痛苦。”

银发老人又睁开了一双环目,但是嘴张了几张,竟没说出话来。

龙天楼隔空出掌,向着银发老人左乳拂了过去。

银发老人立即抖得不那么剧烈了。

“龙家绝学,没有解不开的穴道,脉通三分为的是什么?若不据实答我问话,我就仍然闭上你的血脉,撒手不管。”

银发老人把头点了几点。

龙天楼道:“昨夜客栈找我,是受谁的指使?”

“大贝勒。”

“你是大贝勒的人?”

银发老人摇头。

“那么大贝勒金铎给了你什么好处?”

银发老人又摇了头。

“人不图利不起早,大贝勒既然没给你什么好处,你替他卖命杀人,是为了什么?怕他?”

银发老人再度摇头。

“这就怪了,他既没给你好处,你又不怕他,为什么你会听他的,难道真如你所说,杀一个龙家的人,容易扬名立万?”

银发老人四度摇头。

“那究竟是为什么?”

“不,我不能说。”

“说了你就有杀身之险?”

银发老人点了头。

“可是你要是不说,就要忍受比死还要痛苦的‘一指搜魂’煎熬。”

“蝼蚁尚且偷生,好死总不如赖活着。”

“你要明白,我既然找到这儿,伸一根指头,也能要你的命。”

“那死的也只不过是我一个人而已。”

“你还担心谁会死?”

银发老人脸上闪过抽搐,没说话。

龙天楼有点明白,银发老人一定有什么顾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臆。

他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胁迫?”

银发老人点了头。

“受谁的胁迫?”

银发老人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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