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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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显然是通过别的凶杀案相识的。
“关我什么事,留意什么?”
“因为那个鬼魂的示警啊,也可以说是预告杀人。”
“啊?”这声惊叹,却是从危峻口里发出。
这个警察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沈凉玉呢,还是在有自己这么个旁听者的情况下?
他刚才还说过,凶手应该就是早上查房时在那办公室里的某一个人。换而言之,自己和沈凉玉也有嫌疑的,不是么?
“因为那个鬼魂在你俩来这里实习之前就出现了,所以你们俩可以排除。”好像在回答他的疑问似的,楚队长这么说。“而且,那个所谓的鬼魂是半年前就自杀的病人,因此,凶手可能也和那件事有关,而非最近。”
“鬼魂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沈凉玉问。
“不是说,是留了字。”警官出示照片。
“绝我生之信念者必绝己命。”危峻喃喃地念出声来。原来这就是护士们提到的古怪字迹。照片上略为模糊的血色痕迹给人恶心的感觉。
“看来秦阿姨看到的鬼魂也并非是天外飞仙。”女孩道。
“嗯。据她说,尸体的位置和状态和半年前自杀的23床都是一模一样。”
“这句话涵盖了两个意思。一,‘我’的确是自杀,但却是被逼迫或诱使的;二,‘我’来报仇来了,矛头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你是说主任?”
“嗯。而主任和住院医生宗旭还是父子关系,所以他也脱不了干系。”
“嗯。有没有兴趣看一下那个23床病人的病历?”警官晃了晃手里的材料。
“那就看看吧。”
“这个23床和你差不多年纪,也曾是你们医学院的学生呢。”
“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巧合。”沈凉玉翻开病历,“原来还和我同姓……沈愿生……愿生愿生,结果却成了怨生……”
现在还变成了怨灵。危峻心说。凑过去看沈愿生的照片。
照片上的愿生纤瘦、美丽,乖巧文静的模样,看不出是精神病人。
“病历上说她是精神分裂症,有抑郁倾向。药物控制得不错,但每当考试前因为紧张又会发病,所以周而复始地出入院。”警官说。
“嗯……管理她床位的,是江林峰医生。”沈凉玉翻看着病程录。“她最后一次入院,是什么情况?”
“那时她已经毕业,在你们学校附属的一家市级医院工作。按道理说发病的隐患应该解除了,却不知为什么,再次发病,而且还特别厉害。抑郁症的症状非常明显,看这,记录了她几乎已进入木僵状态,不言不语、不吃不动。”楚队长指给她看,“一天晚饭时间,病人们都在活动室吃饭,她一人却迟迟不出病房,当值班医生觉得不对劲,去看她时,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哦。那当日值班的医生是谁?”
“那个姓谢的女住院。”
抑郁症的病人本来就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这并不奇怪。危峻心想。不过……他却隐隐觉得,这几句简单的话里,又有着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沈凉玉是否也这么觉得,危峻只见她略略翻了翻病历,就递还给了警察。
“怎么,没兴趣?”警官笑着说。
“不是。肚子饿了。”
倒。危峻心想。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生这种时候最大的感受。
“请你们吃饭吧。”年长的男人笑着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毒药的来源发现了吗?”安静地吃完一碗饭后,沈凉玉问。
“没有。除了主任使用的水杯以外,没有发现别的地方也有毒。茶叶罐里没有、饮水机的水也是干净的,其他的一次性杯子……都没有。”
“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啊。”
“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毒药放进主任的杯子的呢。”
危峻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警察发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呃……我觉得一个人嫌疑蛮大的,但又不太可能是他……”
“说来听听。”
“……就是宗医生啊。是他给主任倒的水,所以有可能是他倒水时偷偷放进了毒药。但……他是主任的儿子……”
“除此之外,作为唯一的经手者,他这样做所冒的风险太大了。”凉玉不以为然地摇头。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是之前一个喝水的人放的。他把毒放在下一个一次性杯子里,而大家都知道主任查房时会喝水的……”危峻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么凶手又如何敢确定在那之前就一定没有别人喝水?不对,凶手的目的是为了愿生报仇,他不会滥杀无辜。”凉玉又慢条斯理地否决了。
“这……”危峻泄了气,“总之,凶手就是当时在屋子里的某一个人,这个范围也不太大,除去我俩,也就一个主治、三个住院了……”
“不对,楚队长前面的这个结论是错的。”凉玉摆手。
“哦?”刑警队长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有何高见?”
“你们忽略了最显而易见的事实,实际上,下毒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护士,甚至任何一个今天早上来这个病区送化验单的公务员,任何一个只要熟知主任生活习惯的人……”凉玉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现在是刚开学,九月份的天气仍然很热,一般人喝的都是饮水机的凉水。可是主任呢,他却是喝茶的,总要用热水才泡得开吧。所以毒应该是抹在了饮水机那个热水龙头上,倒水的时候将毒药冲进杯子里……你们可以去查查看那个热水龙头上还有没有毒药的残余……所以,凶手可能是有机会走进办公室的任何一个人……嗯……就是这样……”
“啊……”危峻目瞪口呆,没错,他早上也喝过饮水机里的水,也看到很多人都喝过,自然理所当然地想毒是在别的过程中投放的,是在查房的当时……“对了,水是王医生叫宗医生倒的……难道,是她想嫁祸给他……”
“不对,王医生叫他倒水,只不过是因为他坐的离饮水机最近,这是一个随机事件。凶手就是想嫁祸给为主任倒水的人。所以,这次谋杀只能让我们知道凶手把诅咒变成了现实,至于他是谁,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凉玉脸色愉快地下了这个结论。“我们要回学校啦,楚队长,谢谢你的晚餐!”
回去的路上,危峻忧心忡忡。
“你说,凶手的范围既然有这么大,那什么时候才能找出来啊?我们还要在这实习半个月呢,想想真吓人。”
“范围不大啊,说是每一个都有可能,那不过是说说而已……”凉玉漫不经心地接口。
“什么?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只不过是觉得那个刑警队长太武断而已。我不喜欢他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凉玉笑得欢快。“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本可以在命案发生之前就阻止这一切的。所以说,警方无能。”
“啊?”危峻张大嘴巴。
“真讨厌啊。死了人一定会影响我们的实习,这半个月算是糟蹋了,什么也学不到。”
危峻看看女生。不该相信到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学习。
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他讨厌她那种自以为是又漠不关心的表情,讨厌她把谋杀看的理所当然、习以为常,讨厌她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没有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该有的天真和畏惧,更讨厌自己为什么也会身陷其中。
“哼。”他冷冷地道,“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协助警方找出真相?”
愤恨挖苦的语气令对方调过脸来。危峻确信她看清了自己眼里的情绪。
“因为那与我无关。”凉玉并无退缩示弱,她声音轻薄,神色安然,“凶手既然那么做了,必然有他实施的理由。我为什么要阻止?这世上的所谓公平正义本来就只是对弱者的束缚罢了,我才懒得插手改变。哦,不过,我可以把它写在我的小说里,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素材……”
“你真是一个疯子!”危峻忍无可忍,冲她大吼一声,转身跑远。
“晕。叫那么响作甚。”凉玉无辜地掏掏耳朵。
如果可以,真不想再看到那个疯子。
第二天早上,危峻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医院。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他在精神病院实习——却不想看到疯子?
想想也知道这话有多荒谬。
他无精打采地走进办公室。
“你迟到了。”正翻看着厚厚一堆病历的女生道,“他们已经进去早查房了。”
“那你怎么不进去?”危峻冲她扮个鬼脸。
“喂,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那个24床这么笃定沈愿生的鬼魂确实回来过?”
“为什么?”明明不想和她说话,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题所吸引。
“因为……这个……”凉玉停下手里的活,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层层打开。
“这是……头发?”三两根黑亮的长发,赫然躺在纸包中。
“嗯。24床确定愿生魂魄归来的确凿证据——这是她在愿生的床上找到的……有人扮演鬼魂夜半梳头,却扮过了头……这么长的头发,又和愿生身形肖似,是年轻女性无疑了。”
“啊……快把头发给警方,他们可以通过比照找出那个‘鬼’……”
“不要。”女生简单明确地拒绝。
“为什么?!”
“那样就不好玩了。”
“……”危峻再次确认,眼前的女孩不是常人。
她是个疯子!
“危……呃……你是叫什么来着……”
“危峻!”
“对。危峻,你想不想比警方更早知道这个女鬼是谁?”
“不想。这个女鬼可是个怨灵。我可不要做下一个被害者。”一口拒绝。
“你真是个胆小鬼。”女孩嘲笑。“女鬼就是女鬼,女鬼不是凶手。”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咦,你昨天还在怪我为什么不协助警方找出真相,今天真相就在眼前,你却不想知道。”
“不是……难道我们不能更加安全地找出真相么?”
“我们是不够安全。如果让王医生知道我们不进去查房而是在翻看病人的病历,她会有多生气?”说着令人发毛的场景,女孩的表情却是好整以暇。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危峻哀嚎。他有不好